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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兒眼神里露出幾分迷惘,看著我,一會兒搖搖頭:「我不知道……」
冬兒不知想起了什麼,表情一時有些複雜。
一會兒,冬兒又說:「小克,你說,我們現在像是情侶呢還是夫妻?」
我說:「你說呢?」
冬兒說:「我說不清楚……所以才問你……我覺得情侶之間,尊重是主要的,而夫妻之間,恩愛是主要的……我們之間,你覺得那種是主要的呢?」
我喝了一杯酒,脫口而出:「情侶間的尊重,不是閒情逸緻時,而是觀點相左時;夫妻間的恩愛,不在花前月下時,而是大難臨頭時……」
說完這話,我又舉杯喝酒,冬兒的臉色一時有些難堪,默默地也舉起杯子喝酒。
我知道,我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肯定又讓冬兒想到了什麼。
我其時有些後悔,覺得在 這樣的時候說這樣的話有些不恰當。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脫口說出了這句話。
沉默了一會兒,我伸出手,撫摸著冬兒的臉頰,深沉地看著冬兒:「冬兒,你對我很重要,你懂嗎?」
冬兒看著我,明亮的眼睛有些發亮,點點頭:「我懂……小克,你對我,同樣很重要……」
我微笑了,然後主動給冬兒夾菜:「來,吃菜——」
不知不覺,一瓶紅酒被我和冬兒喝光了,我們吃飯,吃完飯,冬兒去洗澡,我收拾飯桌,洗碗。
收拾完餐具,我上了床,靠在床頭,聽著衛生間里嘩嘩的水聲,想著這幾天的驚心動魄的經歷,想著被冬兒收藏的50萬的銀行卡……
我到現在想不明白李順為何輕易放過了段祥龍,我也不知道李順到底單獨和段祥龍談了些什麼,到是,有一點我知道,李順不是傻瓜,他這麼做,必定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必定這其中是一個巨大的計謀,他必定是在利用段祥龍,抑或,是他和段祥龍在互相利用。還有,李順給了我50萬的獎勵,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這說明,我為李順幫的這忙,價值遠遠大於50萬,甚至十倍都不止,李順不自己直接給我這50萬,而是通過小五,這意味著什麼?這說明他不想和我直接談錢?不想和我面對面談崩了?不想當面給我難看?他借小五的口讓我必須收下這50萬,無疑是將我更加牢固地綁在了他的戰車上,讓我愈發無法脫身,雖然我不在他那裡做事,但是,卻是他隨時可以使用隨時可以差遣的一個得力幹將。我明白,有了這50萬,今後,我跟李順的交道還遠遠沒有完,以後,或許會有更多的事情落到我頭上。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 不由感到了幾分沉重和壓抑,不由想起了秋桐和冬兒,想起自己對她們編造的謊言,冬兒和秋桐,不知不覺中,成為我生命里難以取捨不可割捨的女人,現在的我,對她們撒謊,是我十分痛苦十分尷尬的事情,但是,我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鬱郁思考著自己的經歷,思考著自己生命里經歷的女人,思考著自己做過的和正在做的事情,我驀地發覺,自己的性格中存在著一個巨大的軟肋……
我努力思索著自己的軟肋,世間的人,每個人都有軟肋,而我的軟肋是什麼呢?
曾經,我一直想讓自己做一個豪爽直爽心寬之人,可是,我卻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陷入了細膩悱惻婉轉的糾葛,不論是人生還是情感,我都讓自己在糾結中纏綿不休……
正苦苦想著,冬兒洗完澡穿著睡衣進了卧室,上了床,依偎在我的身旁,伸手撫摸著我的胸脯,柔聲說:「小克,我的小克克,發什麼呆呢?」
冬兒的手芊芊細滑,柔弱無骨,在我的肌膚上輕輕遊動著。
我看了下冬兒,伸出右胳膊,環住冬兒的肩膀,冬兒用另一隻手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手隨意放在她的胸前,隔著薄如蟬翼的睡衣撫摸著她的小兔子……
我對冬兒說:「你有軟肋嗎?」
冬兒靠著我的肩膀說:「有啊,誰都有……生理上有,心理上也有……」
我說:「那……你有沒有發現我的軟肋是什麼?」
冬兒抬頭看了我一會兒,沉思著。
「說——」我說。
「我覺得,你的軟肋是……」冬兒遲疑了一下,接著說:「你的軟肋就是看不透、捨不得、輸不起、放不下……」
冬兒的話讓我的心裡一震,我看著冬兒:「此話怎麼講?」
冬兒不再看我,看著前方,緩緩地說:「這麼說吧,看不透,你所經歷的人際中的糾結,爭鬥后的隱傷,讓你看不透喧囂中的平淡、繁華后的寧靜;捨不得,你曾經的精彩,不逮的歲月,讓你捨不得居高時的虛榮,得意處的掌聲;輸不起,你那曾經的情感之失,讓你輸不起一截人生之敗;放不下,對於那已經走遠的人與事,你放不下早已塵封的是與非……」
冬兒的話讓我心中泛起陣陣漣漪,人生的智慧有好多,我學會了多少呢?
我心中陣陣迷惘,是啊,我難道真的看不透、捨不得、輸不起、放不下嗎?
我喃喃地說:「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置乎?」
冬兒說:「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我看著冬兒,似乎覺得冬兒此話另有含義。
冬兒看著我悵然若失的神態,莞爾一笑,輕輕親了我的唇一下,接著她的唇游滑到我的耳畔,舔著我的耳廓,嬌喘著,低語著:「寶貝,好了,不要想這麼多了……今晚是我們久別重逢的美好良宵,好好度過,好好享受,不要辜負了良辰美景……」
而此時,我卻沒有任何生理上的衝動,我的心早就到了另一個世界,我的腦海中湧現著很多的事情和思緒。
我懷裡抱著冬兒,感受著她的溫香軟玉,心裡卻在想著心事。
多麼美好的世界啊。我的腦子裡突然湧出這種凄涼和悲愴的感覺!
人生,竟然是如此充滿樂趣,在彼此的相互愛撫中,在互相曖昧的眼神中,在這身體一次一次地合了再分,分了再合的衝撞聲中,將人性最為美妙的旋律演繹到了最高境界。冬兒使出渾身解數來滿足我。愛他,就給他,這是多少女人不變更的座右銘,我此刻感覺,冬兒應該也一樣,她願意為我付出全部,所有的一切。
我能感覺得到,冬兒一直在迎合,雖然她的動作不是很熟練,幅度也不大,但卻是清晰的,她彷彿在向我展現自己的一切,包括身體,包括深愛,這種驚天動地的較量,使得那原本就不怎麼結實的大木床顫悠顫悠地晃蕩著,併發出陣陣「吱吱」的聲音,伴隨著二人的節奏,活象是在演奏一曲伴奏樂。
激晴,總是在最猛烈的衝撞中進行尾聲,身體上已經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的我和冬兒,心理上卻像進入了一個極樂世界,在這個世界里,只有爽快,只有幸福,只有我們兩個人。
在這種肉裕的搏殺中,我懵懂覺得,我是深愛冬兒的,而冬兒,也是深愛我的。
冬兒帶著滿足的表情在我的懷抱里甜蜜地睡去,很快進入了夢想。
而我,此時卻毫無倦意,我熄了燈,睜大眼睛看著無邊的黑暗,聽著遠處火車進站發出的汽笛聲,心裡突然感到了巨大的空曠和虛無……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我彷彿覺得自己在萬米高空,踩在柔軟的雲朵上,腳下是無底的深淵,我隨時都有可能墮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洞里……
我的心裡湧起一陣悲涼,一陣凄苦,一陣惆悵,還有深深的憂鬱……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看著眼前的黑暗,我的眼前浮現出了秋桐的影子,浮現出她美麗的笑顏和溫存的目光,浮現出她凄苦的身世和坎坷的經歷,浮現出她無奈的現實和冷酷的明天……
我心裡輕輕嘆息一聲,忽而,眼角濕潤了……
第二天,我去公司上班,我又見到了我的美女上司秋桐。
見到我,秋桐笑了,笑得很開心。我直覺,秋桐的開心是真的,是發自內心的。
「易克,假期結束了,你終於回來了,我們新的征程又開始了……」秋桐明亮的眼睛看著我,笑著說。
我看著多日未見的秋桐,她的風采依然,神情依舊,五月的春天裡,她似乎顯得愈發美麗清爽動人。
「不好意思,秋總,我回來晚了……」我對秋桐抱歉地說。
「哎——易克,別這麼說,本來春節你就沒回家,這次回家多陪陪父母,儘儘孝道,也是應該的……」秋桐說。
聽著秋桐的話,我心裡暗暗慚愧,要是秋桐知道我這幾天在寧州做的事情,不知道會怎麼想我。
「這幾天在家裡很忙吧,看你臉色都不大好……」秋桐又說。
我聽了,心裡更局促了,我在寧州那幾天本來就沒休息好,回來后昨夜又和冬兒大戰,起色看起來自然是不好的,但是這又是不能和秋桐說的,我支吾了一下,然後轉移話題:「秋總,這幾天公司里事情忙不?」
「還可以吧,呵呵……」秋桐笑著說:「你弄的那個考察報告,集團黨委領導批示了,孫總和董事長都看了,做了批示……」
「哦……領導怎麼批示的?」我看著秋桐。
「嗯……領導的批示嘛……」秋桐拖長了聲音,帶著一絲官腔,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領導都很欣賞哦,呵呵……領導說思路很明晰,帶有很強的戰略指導性,可以說是今後發行工作的一個戰略方向,董事長要求經營委組織人員要對這個啟示錄進行認真研討,結合當前集團和發行工作的實際進行研討,適當的時候,可以逐步落實……」
「哦……」我鬆了口氣,笑了起來。
「不過,領導還說了,要注意兼顧經濟效益,要本著量力而行的原則進行落實,要在集團和發行公司能力所及的範圍內進行……」秋桐又說。
「這是什麼意思?」我說。
「就是牽扯到投資問題唄……」秋桐說:「集團每年撥付給發行公司的錢雖然多,但是都是有預算和計劃的,超出預算的部分,集團一般是不會再撥付的,也就是說,如果落實這些計劃,集團可能不會額外再撥付錢了,需要發行公司在自己的年度預算內自籌或者擠出來……」
「哦……」我點點頭:「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勒緊腰帶過日子,一定要擠出這部分資金來辦成這些事,」秋桐果斷地說:「開源節流,廣開財路,要辦成事情,投資是必不可少的,要有過艱苦日子的打算,當然,這筆錢是不能剋扣發行員的工資的,要從招待費辦公費等方面下手,我正在盤算這事呢……我們要辦的事情,是有利於集團有利於發行公司有利於大家的利益的,是符合市場經濟規律的,既然我們打算了,既然我們計劃了,那麼,就一定要做,不但要做,而且一定要做成功!」說著,秋桐揮了一下手臂,顯得很乾脆利索。
我又看到了秋桐果敢堅毅的一面,當一個平時溫雅平和的女性顯出她的做事魄力的時候,往往看起來別有一番滋味,此刻,秋桐就是這樣。
秋桐又說:「易克,我想了,落實此事的任務,主要還是要靠你,膽子壓給你,具體的每個方案,都由你來拿,我呢,做好領導服務和後勤服務,資金的事情,你不要顧慮,不要操心,我想辦法來弄,你只管做出你的方案來就可以……」
「嗯……」我點點頭。
「你的整個啟示錄,內容很廣,牽扯麵很多,全部落實是需要好些個方案的,我想呢,一步一步來,一口吃不了一個胖子,按照你的思路和計劃,逐個方案進行落實,好不好?」秋桐看著我。
「好——」我說。
「現在開始,你就可以入手琢磨了……我不給你制定時間進度表,你自己根據自己的計劃安排……」秋桐說。
「嗯……」我點點頭:「好的!」
「做方案的時候,要考慮細緻慎密,要兼顧到其他方面,要統籌全盤……」秋桐又說:「能想到的東西盡量都照顧到……」
我邊思考邊又點點頭:「嗯……」
「你的整個啟示錄大致分為三個部分,大小物流配送、外報外刊代投代訂、DM業務以及廣告夾頁的代投,這三個方面都包含內容很豐富,而且難易程度也不同,那麼,你打算先從那一方面入手呢?」秋桐看著我。
我一時沒有體會明白秋桐的意思,看著秋桐沒有說話。
「換句話說吧,你是打算先易后難呢還是先難后易?」秋桐又補充了一句。
「哦……這個,我還沒想呢……」我說:「難道這有什麼區別嗎?」
「自然是有的……」秋桐含笑著回答:「這是做事的一個原則和方法的問題哦……」
「原則和方法?」我重複了一句:「原則不就是方法嗎?這還有什麼區別?」
「是啊,當然有區別了……」秋桐笑著說:「小易同志,我給你說啊,我以為,原則就像是宇宙的法則一樣,對於你個人來說,就是你面對各種各樣的事情時候的立場和態度,方法呢,就是你在做事情的時候,在不違反你原則的前提下,你要採取的措施……」
「嗯……知道了,原則就是面對不特定事物的態度,是個比較抽象的概念,而方法,說的是具體的手段,是指應對特定事物的操作方法……」我說。
「小夥子理解很快嘛,哈哈……」秋桐開心地笑了。
我沒有笑,皺皺眉頭:「至於先易后難還是先難后易,我想,我需要琢磨一番,我需要從目前公司的實際出發來考慮……等我考慮好了,我會給你答覆的!」
「嗯……好!」秋桐用讚賞的目光看著我,點點頭:「易克,你是個有頭腦的人,說實在的,我以前覺得你是個粗人,做事大大咧咧粗枝大葉的,但是,我現在越來越發現你這人其實內心很細膩,考慮問題很周全,或許,你一直就是個細膩的人,只是我以前的感覺有失誤吧……」
我的心中一動,笑了下:「呵呵……你沒看錯,我就是個粗人……大老粗而已,我這樣的人,不值得秋總為我費腦筋琢磨……」
話是這麼說,我心裡其實很樂意秋桐多琢磨我,多在我身上下心思。
「呵呵……」秋桐有心無心地笑了笑,捉摸不定地眼神看著我,似乎又有些分神,不知又想起了什麼想起了誰。
和秋桐談完,我回了辦公室,曹騰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見我進來,笑著放下報紙:「易經理,回家探親回來了……家裡父母都還好吧?」
曹騰顯得很關切很客氣,我自然也禮貌回應:「呵呵……一切都好,謝謝曹經理關心……」
邊說我邊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整理桌面。
「哎——你小子可真是艷福不淺啊……」曹騰突然冒出了一句,帶著羨慕的眼神看著我。
「什麼艷福不淺?」我有些摸不到頭緒。
「哈哈……你還裝啊,」曹騰說:「你小子又換了個女朋友啊,這個女朋友也很漂亮啊,你小子可真有福氣……要不是我前天晚上我表姐叫我去吃飯我還不知道呢……」
「哦……」我看著曹騰:「你見過我女朋友了?」
「當然,前天晚上我表姐和孫總一起出來吃飯,叫我去陪酒,我去了一看,一個大美女在那裡,表姐介紹說是你的女朋友,叫冬兒……哎,名字好聽,人也漂亮……」曹騰搖頭晃腦地說著,絲毫不掩飾對我的嫉妒。
我一聽,懵了,冬兒竟然瞞著我跟隨曹麗出去吃飯了,還有孫總在場,無疑,曹麗是叫冬兒一起去陪孫總喝酒的。
我心裡一陣怒氣,對曹麗,也對冬兒,我已經提醒過冬兒,冬兒怎麼就是不聽呢,非得和曹麗這樣的人攪合在一起。而曹麗,我也警告過她,看來,她根本就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她拉攏冬兒出去玩,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她一定還有什麼深層次的目的。
「晚上吃過飯,我們還去夜總會唱歌了,你女朋友冬兒唱歌還真好聽……」曹騰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