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生日聚會
雖然忙著複習,但是,在利含情生日的前一天,我還是抽出時間來,將她送給我的《人間失格》看完了四分之一。我想,她現在大概不會覺得這書和自己契合了吧。
利含情生日的當天,我剛到她家門口,還沒有來得及敲門,就聽見一陣機械聲音,回頭一看,是苗嘉木騎著摩托飛馳而來,顯然他也收到了邀請——說不定那天放在信箱裏的邀約信還是她和苗嘉木一起放的。
“蘭姐!”苗嘉木還沒把車停穩就跳了下來,“來得挺早啊?”
“你倒是先把車停好再說話。”我說,“別這麽冒冒失失。”
苗嘉木嘿嘿一笑,上去按門鈴。
門開了,利含情正圍著圍裙,手上沾著油汙,看樣子是在做菜。
“不好意思,家裏有點兒亂。”她說,我探頭一看,實際上她家一點兒都不亂。
“你們先坐。”她把我們迎進去,“飲料零食自己拿,我正在做菜,馬上就好了。”
“賢惠。”我說。
“賢惠。”苗嘉木認同道。利含情臉上泛起紅暈。
“你還邀請了誰?”我問。
“林書南也會過來。”她說,“你們都是我的貴客。”
我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端詳著周圍,利含情的房間幹幹淨淨,且沒有擺放任何裝飾品,看起來簡直有點不像女孩子住的地方。
過了不一會兒,林書南也到了,手上提著一個小小的蛋糕盒子,他進屋,見了我們,驚訝道:“你們怎麽這麽早?”
“利利姐的生日,哪能不早呢?”苗嘉木說,“而且我們都是第一次參加她的生日宴。”
“不是生日宴,隻是邀請朋友小聚一下。”利含情走出來,糾正道,“咦,你帶了蛋糕?”
“權作生日禮物的。”林書南說,“因為實在不知道送什麽好。”
“討厭啦,何必送什麽禮物呢,倒是我應該感謝你們的……啊,糟糕,菜要焦了。”
我去廚房給利含情幫忙,她做魚香茄子,宮保雞丁,還有冬瓜排骨,我一邊幫著切菜,一邊小聲地問她:“你是不是看上苗嘉木了?”
她驚訝地望著我,然後說道:“我是個專情的人,從以前到現在,我的心意……一直沒有變。”
“不是吧?”我說,“至於那麽……死性子?”
她聳聳肩:“苗嘉木是個好孩子,樂天,善良,我很喜歡他,也很感謝他,可是我不會愛他。”
“所以,你還是會……”
“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有沉默地幫忙把菜盛出來,正打算端出去,一轉身,看到林書南站在廚房門口。
“你在看什麽呢?”我說。
“呃……沒什麽,隻是看看。”
我不解地朝外麵走去,才發現他把餐盤墊、杯子之類都已經擺放整齊。
“剩下的活我來吧。”他說,“看著你們忙活,怪不好意思的。”
我不客氣的把活兒扔給他,重新坐到沙發上。我看見他的手機放在茶幾上,正閃著短消息通知——是來自柳泉的短消息。
這天的聚會過得很開心,我們聊天,吃飯,利含情的手藝果然不錯。聚會的最後,利含情麵對著蛋糕許願,樣子虔誠,然後吹滅了蠟燭。
“今年許的是什麽願望?”我說。
“說出來就不靈了。”她說。
“跟去年一樣嗎?”
她點了點頭。
“分蛋糕吧。”我說。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我坐在桌子最外側,因此我去開門,令我想不到的是,站在門外的人是柳泉。
“打擾你們了嗎?”他看了看屋內,說。
“打擾談不上。”我說。
“但我寧願你不來。”林書南接道。
柳泉微微眯起眼睛,朝林書南看了一眼:“含情的生日,再忙也要抽空來的。”他抬了抬手,手上拿的是一個精致的紙袋子,“這是我的生日禮物。”
利含情走到門口,神情緊張:“我說過如果你忙的話可以不用來。”
柳泉微微一笑,當然,笑容一如既往地帥氣:“我已經在這裏了。”
利含情接過袋子,我瞥見裏麵是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可能是表,也可能是飾品,總之,一定是價格不菲的東西。
“你明知道我不需要這些。”利含情說。
“我給不了你別的。”柳泉說,“至於你打算怎麽處理這禮物,你有你的自由。”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瞥了林書南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了。”他說。
門關上後,我問林書南:“你跟他說什麽了,他看你的眼神有點奇怪。”
“我給他發了短信。”林書南說,“請求他對利含情提出分手。”
我們全都瞪著他。
“這是最好的選擇。”林書南說,“如果小利不能提出分手的話,那就由柳泉提出來。”說著他看向利含情:“如果他說不想再見到你的話,你不會繼續糾纏的,是不是……”
利含情愣怔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是,沒錯……可是我……”
“你這是在多管閑事。”我說。
林書南坦然地看著我:“我說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利含情低下頭,說:“其實我……早就盼著他跟我提分手。”
“啊?”我有點不明所以,“可是你說了,你會……”
“我清楚怎樣才是最好的。”利含情說,“我隻是自己下不了決心罷了。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我就是賤。”
“沒錯,賤女人。”林書南抄起手,冷冷地說,“感性戰勝理性的傻瓜。”
“喂,別說了!”我說,“你這是在引戰!”
“可是柳泉沒有答應。”苗嘉木終於開口了,“如果他對你沒有感情,為什麽不答應?”
“因為我有利用價值,他知道我可以為他做很多事,比如糊弄他的父母。”利含情說,“我是他的一顆棋子,隨叫隨到,有這麽好的工具,誰都會舍不得扔。”
“你們簡直是純理性和純感性的兩個極端。”我說。
她隻是一笑,走過去把蛋糕切開:“好了,不聊這些,你們沒必要為我操心——吃蛋糕吧。”
我原本擔心柳泉的出現會影響她的心情,但是,看來她平靜得很,而且臉上的笑容也不少。多些時間就能看開的吧。我想。蛋糕味道非常不錯,下次我生日的時候,應該問林書南蹭一個。
利含情的生日聚會過後,日子就變得平淡無奇,因期末考試的臨近,老師上課時都不那麽愛講笑話了,於是我終日趴在桌上,與筆記本和白日夢為伍,直到一次震驚全校園的事件開始在同學們的口耳之間傳播。
“你知道嗎,那五個女生……”
“據說肇事者是三個精神病人!”
“天呐,太可怕了!”
“精神病人的意思是說他們不會坐牢嗎?!”
“……”
我雖然並不關注八卦,但我很快在學生會的會議中了解到了這件事:
在某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五個女生一起在學校自習室自習,一不小心就自習到了很晚,於是結伴回家,因為有五個人,她們也沒有太警惕,抄了近路從小道走,然而,她們在那裏遇見了三個男人——據說,那三個男人對她們做了某些“不可饒恕的事”,具體做了些什麽事兒,少兒不宜,不便明說。
——事件可見的後果是,五個女生衣衫破爛,暈倒在地上,第二天早晨才被路人送進了醫院,據說,其中兩個女生受害之嚴重,已失去了生育能力,而她們在醫院中醒來時,全都哭成了淚人,甚至有兩人因受了太重的打擊而產生了精神失常的症狀。當然,她們的精神損失更是不可估量。
柳泉的神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肅:“這件事,大家先不要傳開,畢竟肇事者的情況和動機還不明了。”
“如果肇事者是我們學校的人,那我校的名譽可就……嘖嘖。”苗嘉木搖著頭說。
“根據那幾個女生的說法,肇事者看上去年紀很輕,甚至可能還未成年。”柳泉說,“不過,警察說了,像這種受到了重大打擊的受害者,記憶很有可能會出現偏差,她們說的話未必就準確。”
“有傳言說肇事者已經抓到了。”我說。
柳泉點了點頭:“抓到了三人,但那隻能說是嫌疑人,不能確定就是罪犯。”
“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事情是什麽”我問道。
“新覺,你負責清理論壇,避免有奇怪的流言擴散。”柳泉說,“至於你們其他人……大家最好都抽時間去看看那幾個女生。下一步的進展則要等到那三個嫌疑人的審訊結果出來之後。記住,萬不可傳播流言!”
我原以為,這樣的事情雖然嚴重,但是於我頂多是引發同情而已,但是直到晚上下課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已變了模樣。平日裏那平凡得無趣的校園和街道,如今竟顯得有些猙獰。我在想著柳泉說過的話,“失去了生育能力”,到底是受到了怎樣的淩辱,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呢?
林書南走在我邊上,但我們都不說話,隻是默默地走著。走到醫院,走到病房。盡管早已做了心理準備,但護士將病房門打開的那一刻,我還是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