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另一位社長
不一會兒,有人按了門鈴。是柳泉的父母,他們看上去比上次見麵時豐滿了些,一開門看見我和苗嘉木,那賀琳達趕忙說道:“有別人在啊!那可真是打擾你們了。”
“沒事,不打擾。”柳泉笑吟吟地說,隨後轉身對苗嘉木介紹,“這是我父母。”
“啊?”苗嘉木有點驚訝,“啊,叔叔好,阿姨好。”我聽到他小聲嘀咕:“真是柳泉的父母?長得不像啊。”
“基因有時候是很奇妙的。”我小聲說。
柳泉招呼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拿出零食之類的東西。這兩人現在已經差不多把這屋當作自己家,張叔叔自己就拿起了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並且熟練地調台。
他們拉了一會兒家常,還問了我和苗嘉木好些問題,從出生年月一直問到父母做什麽,家裏的房子有多大,連苗嘉木都被問得尷尬——常住在這斯佩德鎮的人,除了柳泉這種特例之外,大多數人都沒房子,更有甚者是屬於我這種家裏生意失敗了的,對於他們的文化,我完全不好回答——難道告訴他們我來這裏是因為我爹欠了一屁股債?
“爸,媽,按國外的生活習慣,這些事兒都是隱私。”柳泉說道,“你們就別再問了。”
“哦……”他們悻悻地答道。柳泉朝我們露出抱歉的笑容,輕聲說:“他們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我說。
柳泉往這邊靠過來一點,說:“關於鹿鳴詩社的問題,我估計,事情沒有那麽容易解決。以後如果他們談不攏,仍然有我們出馬的時候。”
“嗯,不過我是不太擅長做這種……”我話還沒說完,柳泉的手機響了,他朝我示意一下,轉身進屋接電話。我喝茶看電視,電視上正播著一個節目,內容好像是說某人冒充中醫專家騙人錢財。
電視播放到那人的騙術被揭穿時,柳泉回來了。他說:“剛剛聯係我的,是太陽鳥詩社的社長。”
“哦?怎麽回事?”苗嘉木頗有興趣地直起身。
“似乎另有隱情。”柳泉說,“但他沒有說得很明白,恐怕隻有約時間見個麵才能談清楚了。他說下周有空,到時候約好了,我會通知你們。”
我心裏覺得這些人真麻煩,要是不搞什麽活動,不也就沒那麽多事兒了。唉……人與人之間觀念想法的不同,竟至於惹出這麽多事兒來。
柳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笑說:“你們如果不想來,也可以不來的。”
我搖頭說:“待在家裏也是無聊,還不如過來幫忙。”
“哪好意思能讓你多操勞呢?”苗嘉木說。
與太陽鳥詩社社長的見麵,最終定在了第二周的周一。柳泉事前告訴我們,太陽鳥詩社的社長名叫肖恩·羅斯金,今年大二,是電影係的。他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在某些課堂上似乎見到過那麽一個叫肖恩的人,那人長得挺拔,並有一頭漂亮的銀白色發——我見到他的時候還想著,東方人要有那樣自然的銀發可是一種奢望。原來太陽鳥詩社的社長就是他麽?
那天上午,我仍然第一個到了006,在裏麵坐了沒一會兒,林書南出現了。他推門進來,我抬眼朝他看看,他的臉上似乎帶著一點疲憊之色。
我沒說話,他看了看我,我不知道他是否想說什麽,總之,還沒有來得及讓我們有更多互動,柳泉推門進來了,他的身邊站著肖恩——肖恩可不是遲到黨。
我這時候抬頭看肖恩,才發現他並沒有印象中那麽英俊,因為他的臉上雀斑太多。肖恩朝我們禮貌地打招呼,然後柳泉招呼他在沙發上坐下,不一會兒,苗嘉木也過來了。
肖恩有點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道:“呐,我今天說的話,你們能不能幫我保密?”
柳泉露出無比誠懇的笑容:“隻要不涉及法律問題,我們一定保密。”
“嗯,那……”肖恩局促不安地看了看門口,說,“你們還有人沒到嗎?”
柳泉回頭看了看窗外,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天又下了一場大雪:“其他人或許不能準時到了,你要是有什麽話想說的,就直接說吧。”
肖恩鎮重地點了點頭,像揭幕一場盛大的儀式一般,嚴肅地說:“那我就直說了,我……喜歡上了玄曉之。”
我們都愣了一下,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嗯,我從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覺得她真的……很好看。”肖恩有點臉紅地說,“後來我試著和她搭訕,她對陌生人有點兒冷淡,但是我看到她和朋友交談的樣子——她真的是個善良活潑的女孩,而且,她很有才華,跳舞、樂器、文學……什麽都會,所以我,我越來越喜歡她了。”
柳泉會意地微笑,說:“所以,說跳交誼舞什麽的,也是為了和她拉近距離?”
“嗯,不過她好像不大喜歡的樣子,為了不讓她討厭,交誼舞還是算了吧。”肖恩說,“但是,她雖然認識我,而且也知道我一直在關注她,但我們每次一起出去玩,都是跟一大幫朋友在一起……所以我不知道該怎樣製造機會讓她與我更親近些,或者說,製造一些二人空間。”
“等等。”我說,“原諒我說句風涼話,玄曉之可是新聞係係花,追她的男生用頭發數都數不過來,而你卻說她很少跟男孩子說話。我看,她恐怕根本就沒有談戀愛的意思。”
“嗯,這個我也想過,但是不能因為這樣就停滯不前啊……我是希望,在下個學期期中之前對她表明心意的。”肖恩說
林書南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說:“等等,這和普通的追求還不一樣。”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開始想自己究竟有多久沒聽過他說話,他的聲音明明還是以前的聲音,我卻覺得有些陌生。
“你們是兩大詩社的社長。”林書南繼續說道,“以後有社團節之類的活動,兩大詩社必然還要有合作,而如果你表白失敗,以後的合作,難道不會尷尬嗎?”
“啊,是啊,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問題。”肖恩扶著額頭說,“那個……你們學生會有沒有誰是曉之的閨蜜?能夠先試探一下她的想法。”
我們互相看看,柳泉說:“試探倒是可以的,隻是如果她沒有心儀的對象,對你的感覺也沒到可以接受表白的地步,你就會放棄嗎?”
肖恩用兩隻手撐著下巴,皺著眉頭,作出認真思考的表情,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唉,是我不好。其實……我在社裏誇下了海口,說除非她自己先有了男朋友,否則,下個學期期中之前一定會當眾對她表白。”
林書南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語般地低聲說道:“騎虎難下,是麽?”
“騎虎難下是什麽意思?”
“啊,沒什麽,我隨便說的。”林書南說,“總之就是,你別無選擇。”
“嗯,是啊。”
“那我問問,你跟她現在算是什麽關係?”柳泉問道。
“朋友,好朋友。”肖恩說,“我,她,還有另外一個人,是最經常一起出去的。我們一起去爬山,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起去遊戲廳……總之三人一起,差不多每三天就出去一次,可是我們兩人從來沒有單獨出去過。”
“每三天……那你們的關係可比我想的要親密多了。”我說,“可惜是朋友關係。”
“對啊。”他苦笑,“其他朋友戲稱我們為‘鐵三角’。”
“她知道你喜歡她嗎?”我說。
“也許知道,我想我表現得還挺明顯,但她沒什麽反應,沒有疏遠,也沒有靠近。”
“嗯,也就是說,首先要找和她相熟的人,試探一下她的意思。”柳泉說道,“然後再根據她的意思作下一步打算。試探的事,我們會幫你安排,至於你,隻需要繼續跟她一起出去玩,以及記得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就可以了。”
他點頭:“那,過分殷勤會不會不好?”
柳泉想了一下,說:“未必不好,你的心意不必瞞著她,隻是如果她拒絕你的殷勤,可不要不識相。”
“明白。”肖恩笑了起來,“我原本隻是想試一下,沒想到學生會真的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啊。”
“我們是為學生排憂解難的。”柳泉微笑著說,“不過,我並不希望一直由學生會來處理這類事情,我的計劃是在校內建設一個專門的煩惱谘詢機構。”
肖恩的眼睛放出崇拜的光,他站起身說:“那就拜托您了!我也會好好努力的!”
柳泉依然帶著和藹可親到令人落淚的笑容,起身與他告辭。
“事情複雜化了。”肖恩離開後,我說,“社團之間的事情,變成了男女之事。”
柳泉的笑容從和藹可親變得雲淡風輕,他說:“你們如果身邊有熟識玄曉之的人,別忘了打聽一下。”
“好噠!!!”苗嘉木熱情滿滿地回答,我則隻是點點頭,我身邊好像沒有熟悉玄曉之的……等等,不對,利含情上學期跟我說過,她加入了鹿鳴詩社,她莫非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