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明
見月明
陳佩雲看著如此孤僻的兒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大兒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性子越來越孤僻,總是抗拒他們的接觸,不知道想些什麼。看久了他陰鬱的面孔,總覺得背後有點涼涼的。
……
「小哥哥,你今天怎麼出來啦?」
遠遠地,安怡看到輪椅的影廓便知道是小哥哥,加快腳步跑了過來。
「給你。」少年遞過一袋食物。
安怡雙手抱著袋子,沖著小哥哥笑的一臉傻氣,眼睛里滿滿的崇拜和喜歡。
少年看著這樣的安怡,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對她這麼關注。
身邊的人看見饒氏長子坐著輪椅,總是一臉同情或者不屑。父母看著身有殘疾的他,總是默默嘆氣。弟弟看見他,總是一臉排斥。
只有她,看著他的眼神里沒有同情和憐憫。在她的眼裡,他就像一個正常人,就像一個英雄。
少年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安怡的嘰嘰喳喳。
「小哥哥,你肯定不知道昨天我在沙灘上撿到這麼大的螃蟹……」說著,安怡還手舞足蹈地演示螃蟹的大小。
「小哥哥,我跟你說哦,這是我挑選了好久的海螺。你聽聽,有大海的聲音呢……」作勢要把海螺往耳朵上靠,「這個花紋很特殊呢,我找了好久都沒有看見一樣的……」
安怡將一塊刷得乾淨的海螺遞到少年的面前,滿心期待。
「送給你。這是我給你的禮物,這麼長時間都給我送吃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少年接過海螺放在懷裡,看起來毫不在意似的。
……
安怡以為這樣子的日子會持續很久,可突然有一天,她發現小哥哥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
來到別墅前,安怡獃獃地望著。
人去樓空。
好像又一次被拋棄了呢。
安怡吸了吸鼻子,失魂落魄地飄蕩在海灘邊。
「安安,怎麼不知道回家?爸爸找你找了找么久,擔心死了。」
終於想起這片海灘和女兒的安德正拉著安怡的手,有點嚴厲又有點擔心地責罵道。
「快快快,跟我回家。小小年紀,還學別人離家出走,你真是長本事了啊……」
「你郝阿姨也一直擔心著你,佳佳還哭著鬧著要找姐姐呢……」
被父親強行拉走的安怡不斷的回頭望著不遠處的別墅,好像在期待什麼人從裡面走出來似的。
直到看不見了以後,安怡才回過頭,心裡空落落的。
這麼長時間了,好像還不知道小哥哥的名字呢。
兩個人漸行漸遠,但是誰也不知道,命運這個傢伙,經常喜歡開玩笑。
它選擇了一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讓他們兩個人重逢,相知,相愛。
原來那個少年就是饒子煜。
安怡回憶起了兒時的記憶,看著相冊上的饒子煜,心情有點複雜。
那饒子煜知不知道自己呢?如果知道,為什麼他一直不說明白?
「奶奶,我有點困了,打算先回房休息。」安怡捂著嘴,作勢打了一個哈欠。1;148471591054062
她定了定心,打算搞清楚這一切的真相。
饒奶奶看著眼睛水蒙蒙的安怡,還以為她實在困得不行,趕忙站起來扶起坐在沙發上的安怡:「哎喲,都怪我。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安怡揚了揚手上的相冊,詢問道:「奶奶,這本相冊可以給我嗎?」
「拿去拿去。早點休息啊,我的小重孫肯定也想睡覺了。」
「嗯,奶奶,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說罷,安怡拿著手裡的相冊,忐忑地往自己房裡走去。
該怎麼說呢?直接開口?不行不行,萬一饒子煜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呢?可萬一他記得自己,為什麼一直不開口解釋清楚呢?而且當年他為什麼選擇不告而別?
「饒子煜,你為什麼會娶我?……」安怡搖了搖頭,擯棄了這個開頭。
「饒子煜,你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了?……」不對,還是不對。
「饒子煜,我知道你就是那個幫助我的小哥哥……」不行。
安怡否定了所有的開頭。
想到這些,她的腦袋都要爆炸了,就好像有兩個小安怡在不斷地做鬥爭。
安怡走到房間門口,抬起手又放下,躊躇不決。她緊張地捏著相冊本一角,腦海里想過了千萬種對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覺得推開那扇門,就能知道唯一的真相,或許以後的生活也有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她又不敢,害怕這個真相併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樣。
這道門的背後,藏著一切的未知數。
正打算去找安怡的饒子煜推著輪椅出來,就看見皺著眉頭目光遊離的安怡,溫柔地說道:「剛想去找你呢,傻站在門口乾什麼?」
安怡低頭「嗯」了一聲,然後就從饒子煜的身前繞了進去,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向饒子煜。
饒子煜不明所以,推著輪椅來到安怡跟前:「怎麼了?」
安怡的目光從茫然逐漸變為冷靜,她對視著饒子煜,緩緩地說道:「子煜,我今天看到了一本相冊,是10多歲的你。」
饒子煜聽到這個話,盯著還沒恢復的紅眼圈看了一眼,眼睛里閃過一次慌亂:「這是奶奶剛給你看的嗎?那個時候的我是不是和現在一點都不像?」
安怡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少年?她會不會責怪當年的不告而別?
安怡沒有回答,只是慢悠悠地說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姑娘,7歲的時候媽媽為了救她被車撞死,而爸爸卻立馬娶了后媽。但是后媽經常虐待這個小姑娘。傷心的小姑娘離家出走到了海邊,餓著肚子的她甚至去翻垃圾箱。但是她也很幸運,遇到了一個善良的小哥哥。這個小哥哥經常給給她送吃的,甚至願意聽小姑娘的抱怨。但是有一天,她突然發現這個小哥哥不見了。然後小姑娘就被爸爸接走了,到最後她也不知道哪個小哥哥的名字。」
安怡說著說著,眼眶就漸漸地濕潤了。
饒子煜瞧著眼前的安怡,明白這一切都應該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