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無形之戰
鏗鏘！
若有若無的刀鳴將時空剖開！
空間、時間、乃至於精神世界與客觀物質全部失去原有意義，超然凌駕於一切的刀鳴之音，伴生出無色刀光，所過之處淺紅虛空遺留一條永恆痕迹，永永遠遠不褪去，生生世世盡留痕。
千言萬語，畫面色彩，變得蒼白又無力。
終極真理，開創無限，無可形容的偉大。
「人族韓東。」
金石碰撞般的刀鳴似在低語。
沒有生命能夠聽到，沒有介質能夠傳導，就好像絕對虛無。
「人族韓東…」「人族韓東…」「人族韓東………」
刀鳴低語回蕩在另一個層面，那是莫名未知的世界，那是神奇絕倫的崇高維度。
來自荒古殿堂最中央的渾圓刀光。
來自無可計量的至高處，有一雙眸子注視著韓東，看不清眸光變幻，唯有包容塵世間的深邃與寧靜。
「我人族永垂不朽。」
「去吧。」
古老眸子睜開又閉闔。
刀鳴轟然炸響又消散。
唯有那一抹刀光劈開虛空，貫穿了萬事萬物。雖然不鋒銳，但卻沒什麼能夠阻擋，時光流逝都被輕輕分開，蘊涵著至高加持的無窮大威能，轉瞬間降臨韓東身前，以韓東為中心，渦旋式轉動整整九圈。
緊跟著。
玄奇刀光化為烙印。
就彷彿虛無圖案閃爍光暈。
多少腐朽化神奇的匯聚在同一處。
如符號，如鑲嵌，如印痕，貼合在韓東后脖頸，恰到好處的顯出一柄玲瓏刀刃。
「各位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您能親自出手為之加持，是那後輩萬世榮幸……無形之戰，便從這一刻開始。」
鏗鏘！
刀河震動，殿堂平靜，隔空降臨的刀光痕迹儲存在韓東體表肌膚。
感知不到卻真實存在並且發生著的眾多異象瞬間消失，無窮大威能壓縮到了極致，匯合聚攏，相對穩定的痕迹留在韓東身軀，而韓東本身與戌名師全都一無所知。
但薪火區看到了。
智能核心顯化五官面孔，懸浮在虛空之門的內部，它出不去，它生生世世留在門內，負責四大星門的運轉，它就是薪火區。
透過銀白巨門，薪火區面孔一言不發的注視韓東。
它知道。
無形之戰悄然來臨，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
荒古殿堂薪火區的出入口。
身後是虛空之門，銀白門戶的邊緣稜角向四周延展彩色障壁，將整個薪火區籠罩在內。身前是一望無際的淺紅虛空偶爾有樓閣閃逝，實在是看不清楚。
「真壯觀。」
韓東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感慨。
饒是虛洞級亘古天王，他依然感到渺小，與荒古殿堂相比，自己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人族殿堂啊。」
有點悵然，有點迷茫，韓東倒也不清楚怎麼回事，無意識撓了撓左耳，晶瑩指尖擱在後脖頸之處。
正是清晰刀痕！
宛若與生俱來的神聖胎記！
「奇怪，有點心慌。」韓東指尖壓了壓脖頸，只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放下手臂，觀察周邊。
背負雙手、站在旁邊的亘古名師戌圓億也毫無察覺，向後扭頭看了看，無邊無際的斑斕屏障就如同紀元永存的厚重城牆，將薪火區封閉在內，乃是固若金湯的防禦機制。
望不到盡頭的屏障瀰漫柔光。
屏障的中間區域，開闢出一道虛空巨門，此時兩人就站在門前。
「殿堂確實太大了。」
戌名師托起下巴，其實他所能感知到的範圍與韓東差不多，甚至還不如韓東。
他窮盡目力，看向四面八方，僅能感到薪火區虛空屏障的無比龐大。
畢竟。
四大星門名師閣的名師們並不以修為境界著稱，實力差些的羸弱名師，大有人在。所謂名師，是指修鍊進化的某些領域具有特別高深的造詣，具有指導人族天才如何前行的資格資格。
若是如今韓東拼盡全力……
恐怕亘古名師戌圓億出手都奈何不了絲毫。
「你能看到多少，韓東。」戌圓億輕聲問道，眉心火焰跳動著，醞釀著無數幻境。
唰唰，唰唰，韓東攤開掌心，貼在後方的彩色柔光屏障之上，引起湖面泛起漣漪似得：「單單一個薪火區我都不知其高其廣闊，更且遑論另外的殿堂區域。」
要知道所有人族古老國度劃分一十七個星區進行管理，其實是效仿殿堂。
三大殿堂，皆有十七區域，每個殿堂區域皆有不同職責，各自存在，獨立運行，最後組成整個荒古殿堂。譬如薪火區就是荒古殿堂十七區的其中一區，主要職責是栽培人族後輩。
至於另外十六區……
有戰事區、有古史區、有人族行政區、人族發展區、涉及到生命族延續鼎盛的各類職責。
除了上述這些，據說還有專門給古老人族提供的長眠區，待到戰爭爆發，亦或者星空人族發生巨變，殿堂長眠區就會全面開啟，喚醒人族的戰力底蘊。
確實。
荒古殿堂的廣闊程度足以媲美一個巨大恆星系。
除非達到宇宙永恆境，目光感知洞穿亞空間。否則單憑韓東目前的生命層次，沒資格目睹殿堂全貌，即使親眼看到也理解不了。
茫茫無涯的虛空。
兩人沉默，回身仰望薪火區。
「我很難想象。」韓東指尖觸碰薪火區外部屏障，感到一絲絲清涼，不由得心頭凜然。他隱隱懂得冰涼觸感意味著什麼，這面彩色障壁看起來柔和絢麗，實則散發絕對低溫。
令虛洞級生命感到寒冷的恐怖溫度。
不。
何止如此。
韓東瞪圓了眼睛：「我可是虛洞級亘古天王，這些年都沒有體驗過冰涼滋味。」
「別驚訝。」戌名師道：「你可以用點力氣再試試。」
哦？
韓東半信半疑，瞥了眼亘古名師戌圓億。
想到就做到，他緩緩舒張五指，攤開手心一巴掌拍了上去。
啵！
脆弱泡沫的崩裂之音！
「我……」韓東面色微變，還沒來得及反應，萬分可怕的反震力推動整片天地，壓迫到了眼前，毫不留情的當場彈飛天王韓東。
這是什麼彈性！
一分力，億萬倍返還，而且只在剎那間！
韓東驚訝了，很好奇，索性仔細審查自身無傷勢，又飛回彩色屏障：「反彈力這麼快的，不需要緩衝容量，不需要回應時間？」
真是誇張的反彈機制。
再怎麼精妙的科技彈簧也要經過一系列蓄力過程，儲存能量，產生斥力，最後才爆發彈力。
「哈哈。」
戌名師笑著走過來：「按照韓東你家鄉的說法，這就是秒回。你仔細想想吧，這麼廣闊的防禦屏障將整個薪火區覆蓋在內，哪怕你用盡全力也突破不了這面屏障的任意一處……而這僅僅只是薪火區，荒古殿堂十七區的其中之一，荒古殿堂又只是星空人族的三大殿堂之一，我們人族又該多麼強？」
韓東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你再想想。」戌名師的告誡聲音傳入耳邊：「無論你多麼仇恨光族生靈，我們都必須承認這個事實：光族乃是與我們人族齊名的四大至高生命族之一，平起平坐的強大生命族，容不得半點輕視。」
「面對事實吧。」
「至高光族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毀滅的。」
戌名師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韓東面色變化，他希望韓東臨時改變決定。這是最後機會，等到了光族疆域，就算韓東自願放棄挑戰都沒用，荒古殿堂不會允許，星空人族更不會批准臨陣退縮的軟弱行為。
只要不身亡，推都要推上前去。
只因為天王韓東代表的是人族。
「如今放棄還不遲。」
屏障柔光，周圍靜悄悄，淺紅虛空襯托著戌名師關切臉龐。
唿唿。
時而有流光吹拂，吹起韓東白髮飄飛。
「韓東。」
「請聽我一言。」
戌名師雙手搭在韓東兩肩，略有不忍之色：「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我是負責建議指引你修鍊進化的亘古星門名師閣成員之一，我不會害你，不會騙你……我們兩個全都出了薪火區，站在薪火區整體屏障之外，徹底離開薪火區智能核心管控範圍。」
聞聽此言。
韓東左掌擱在彩色屏障表面，感受著清涼滋味：「戌名師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他疑惑。
臨近出發的最後時刻。
眼前這位亘古名師戌圓億試圖告訴自己什麼事？
眉心鑲嵌紫色火焰的戌圓億盯著韓東眼眸，一字一頓：「此時我們身在屏障之外，薪火區智能核心神通廣大也管不著這裡，無法干涉我們……而我想告訴你的是，這次薪火區態度與以往截然不同，間接催促你出發，間接鼓勵你前往光族疆域立旗挑戰，薪火區最近的異常之處，韓東你感覺到了嗎。」
「完全沒有。」韓東連忙搖搖頭。
催促出發？
鼓勵前往？
這是開什麼玩笑，薪火區明明勸阻自己來著。
「不，不。」戌圓億道：「你畢竟太年輕，完全無感也正常，但這並不妨礙你理解我接下來的告誡——准許你登門挑戰的心愿，絕對不是薪火區的本意，極有可能是我們人族高層的意思。」
「啊？」
韓東有點懵。
薪火區、人族高層、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
戌圓億輕聲開口。
他隸屬薪火區的亘古星門名師閣，乃是亘古名師，地位較高，倒也用不著顧忌人族高層是否會不滿。
反正已經開了口，既然講出來，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是人族高層希望你去。」
「舉個例子，就好像芸芸眾生滿心以為自己在對抗命運，並且改變了命運，其實無外乎順應命運軌跡，只是不知不覺之間，全然不知情罷了。」
「韓東。」
「目前你大抵如此。」
「到光族疆域，打上門去，真是你心甘情願的想法？亦或者僅僅你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受到外界因素影響，潛移默化的影響，包括這片淺紅虛空，流風吹過我們臉龐，柔光照耀我們身軀，全都是外部環境，這些因素的微妙影響力，非宇宙永恆境不能夠洞察……我猜不透人族高層的打算，但毋庸置疑的是，是高層希望你去光族挑戰。」
此時一口氣講完。
遙遠虛空有了繁華亮光。
亘古名師戌圓億緊緊凝視著韓東瞳孔。
「哦。」
韓東沉吟著點頭。
他認可戌名師的說法與猜測，但這並不代表他要舉手贊同，光族之行，已經是箭在弦上，不發也得發，他退不了的！
一旦後退。
輕則心靈不圓滿，重則導致終生悔恨。
況且等待這些年，煎熬這麼久，豈是說放棄就放棄的？
「我……」
韓東閉上眼睛，感到寧靜與篤定。
「我……」
薪火區屏障冰涼，散發柔光，韓東收回了左手。
天地間再無外物，只剩自己一人。
源自生命最深處的低吼咆哮始終沒有停息。
「我願意。」
韓東看著戌圓億。
四目相對。
戌名師沉默了，拍拍韓東肩膀，擠出一絲真摯笑容：「等你再回來，是時候決定自己究竟要加入哪個人族尖端機構。」
「那你有什麼推薦。」韓東也笑了起來。
尖端機構的推薦么……
「咳咳。」
戌圓億咳嗽兩聲：「我私人建議你可以選擇人族建設銀行，你將先一步接觸宇宙萬族。」
人族建設銀行，疆域執法閣，的確是韓東心中備選項。
但。
韓東不著急。
「來了。」
韓東轉身望過去，茫茫無涯的淺紅虛空翻騰巨浪，看不穿的虛空深處，龐然星船緩緩駛來，船頭最前沿屹立著一位位人族強者，護道人盧陽正乃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