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小橋流水，五重涅槃
事實上，一個高等智能核心陷入類似死機的狀態，難度極其之高，幾率極其之小，堪稱不可能之事。
但卻偏偏發生在貝貝栗身上……
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
「Σ(?д?|||)??」
貝貝栗卡殼了，死機了，徹底沒了動靜。
乍一看。
那雙黑溜溜大眼睛好似迷霧籠罩的湖泊，精緻卻又靜止的白色絨毛，再加上兩個翹起來的耳朵，兩隻小爪子以古怪姿勢擱在胸口，活脫脫一個小巧玲瓏的琥珀。
與此同時。
處於光速行進狀態的韓東，經過片刻觀察，目光變得驚疑不定。
難道……莫非……貝貝栗卡機了嗎？
不至於吧？
只是下達一個分析命令，就有這般破壞力，導致高等智能核心當場死機？
韓東難以置信，也難以確定，繼續觀察了一會兒。
「唉。」
頗感無奈，搖了搖頭，韓東只好伸出手指輕輕戳了兩下貝貝栗堅硬腦門。
戳了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這貨真的死機了！
絕對不是裝的！
「不會吧，來真的！」韓東搖晃著貝貝栗小腦袋：「這到底是個什麼智能核心啊，日常性死機卡殼，你還想不想愉快玩耍……抓緊給我醒過來，可別短路燒死了！」
「……」
貝貝栗那雙獃滯的小眼神，恢復了一絲靈動。
似乎即將蘇醒。
那運算核心部件忽明忽暗，瘋狂閃爍著，難以辨識的神秘數據流一點點消散成空。
眾所周知，貝貝栗欲要脫單。它眼巴巴等待主人給予幫助，此時遇到主人的嚴肅命令，當然要竭盡全力證明自己的運算分析威能。
要是讓主人失望，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給出一份完美答卷，料想必定有肉吃！
前者，後者，兩相對比，判若雲泥的待遇啊，貝貝栗豈能不用心？
遺憾的是。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我在哪？」
「我是誰？」
「我要幹什麼？」
這一刻，貝貝栗異常茫然，核心運算部件被三個問題所充斥然後填滿最後溢出。
「醒醒！」
「快點醒過來！」
天旋地轉，上下顛倒，貝貝栗暈乎乎的，黑溜溜眼睛轉動兩下，正是韓東面露焦急的搖晃。
嗷嗚！
貝貝栗吼了一嗓子：「主人你究竟給我傳輸了什麼信息流啊！」
它隱約明白，主人韓東命令自己分析的數據流應該是比較高端的……
「灰白氣流，命運痕迹！」韓東驚喜看著貝貝栗一蹦三尺高，不由得鬆了口氣，甩開貝貝栗的爪子：「我差點以為你要死掉了，沒死就好……既然你恢復過來，或許我們需要談談，我對你的專業能力持有保留態度。」
「不，等等！」貝貝栗彷彿炸了毛的伸出小爪子。
緊緊抱住主人韓東的手指。
小臉露出稍顯諂媚的笑容。
「主人。」
貝貝栗叫道：「你不能質疑俺的專業能力！」
「哦。」韓東搖頭：「並沒有瞧不起你，稍安勿躁，不要太激動，我只是覺得盜版偽劣貨色不配談人權尊重更不配脫單，再說你也不是人啊！」
「主人你這是歧視！」
「就是瞧不起你怎麼了？」
「好吧，好吧，再給我一次機會！」
……
片刻后，黑暗星空，韓東捧著高等智能核心貝貝栗。
「蒼天在上。」
「這貨怎麼又死機了……」
他摸了摸下巴，垂首看著，一言不發，只是敲了敲貝貝栗的腦門，又搖了搖貝貝栗小腦袋。
……
又是片刻后。
黑暗無垠的星空。
「呼。」
伸出白色小爪子，貝貝栗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黑溜溜大眼睛閃爍著后怕：「主人，這個灰白氣流的分析統籌基本完成了。」
韓東笑了笑：「很好。」
貝貝栗回道：「主人已知灰白氣流共有三個等級、蘊涵這三個等級的灰白氣流的相應物品：地球普通物品，涉及凡俗級與能合級的物品，涉及到星光級以上的物品……按照等級劃分與具體形態，也按照強弱不一的裨益效果，依次是一絲灰白氣流、一縷灰白氣流、一束灰白氣流。」
「以上。」
「這些是主人接觸過、可以感應到的灰白氣流。」
聽著聽著，韓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示意貝貝栗繼續。
「嗯嗯。」
貝貝栗喘了口氣。
畢竟接下來才是重點，至為關鍵的部分。
「主人已知有三個等級。主人未知的灰白氣流共有四個等級。」貝貝栗舉起白色小爪子，指點江山似得：「主人沒有接觸過，以目前生命層次不可感應到的灰白氣流如下——」
「第四等級，疑似宙合境遺留或者與宙合境相關的灰白氣流。」
「第五等級，疑似宇宙永恆境遺留或者與之相關的灰白氣流。」
「第六等級，疑似宇宙天體所蘊涵的灰白氣流，無法預估，無法分析。根據貝貝栗有限推測，或許是宇宙天體核心所蘊涵的原始之力，存有第六等級的灰白氣流。」
「第七等級，未可知，未可查。」
「各等級效果……」
「各等級狀態特徵……」
「各等級對應生命層次……」
要知道，為了分析這個，貝貝栗死機了好幾次。
追隨一位太初，其實是很多智能核心的最終夢想。
然而。
有些涉及宇宙秘辛的信息，智能核心是無法辨識的，必須具備足夠高的生命本質或者特殊權能。
命運痕迹與命運反抗者有關，貝貝栗死機也實屬正常。
「唉。」
貝貝栗在心底發出一聲不知喜悅還是憂慮的嘆息。
太可怕了。
太恐怖了。
但也沒辦法。
誰讓自己所跟隨的主人韓東，貴為至高人族的太初殿下，接觸的事物全都非同凡響，層次之高不可測，或許這就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吧！
「主人。」貝貝栗叫道：「以主人目前的修鍊情況，荒古殿堂薪火區提供的修鍊資源，確實強於第三等級灰白氣流的裨益效果，但弱於第四等級，更弱於第五等級！」
聞言，韓東露出滿意笑容，很是讚許的拍了兩下貝貝栗小腦袋。
「不錯。」
「今天讓你受苦了。」韓東看了看貝貝栗。
他原本很失望，但貝貝栗的態度挽回了一些失望，死機原因又挽回了剩下的失望。
根據分析，得出結論：
他傳給貝貝栗的數據流不能提及命運痕迹這個概念，否則會有詭異力量滲透到貝貝栗的核心部件，干擾甚至禁止貝貝栗進行相關運算。
幸好……
韓東很機智……
避開命運痕迹的神秘概念，以灰白氣流替代之。
不知怎麼的。
韓東腦袋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呃詞兒：「偷天換日！」
但無論如何，至少他對灰白氣流有了極為清晰的認知，更有一套標準化衡量方式。
「照這麼看來。」
「以我恆宮級境界，只能感應第三等級的灰白氣流。」
「更高等級的灰白氣流，需要與之相匹配的生命境界，否則感知吸收只是妄想。」
至於殘骸留下的饋贈，卻不受這些限制所困擾，哪怕韓東只是凡人也可以輕易感知吸收。
須知。
即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也總有耗光用盡的時候。
不思進取，沉浸現狀，很容易造成退步……
所以韓東提前考慮未來。
「不過。」
韓東想了想，轉而問道：「假如我吸收第六等級的灰白氣流會有什麼增幅效果？」
最龐大的灰白氣流，擎天撐地，幾乎撕裂蒼穹！
貝貝栗怔了怔。
嘭！
它製造氣球爆炸的擬態聲音，很形象的畫出一個白色泡沫，嘭的一聲炸散的無影無蹤。
「？？？」
韓東眼角跳動了兩下。
貝貝栗很誠實：「主人會原地爆炸。」
哼。
韓東臉色有點黑，略作沉吟，一躍而起。
恆宮級武術登時運轉，推動他一點點比肩光速，行進星空，劃破黑暗寒冷的真空環境，前往殿堂傳送設施……
正當此時。
貝貝栗再次舉起小爪子：「主人請等等。」
「怎麼了？」韓東疑惑。
略微減慢速度，滑翔星空，他扭頭看著貝貝栗。
「貝貝栗有個建議：
那個墨台族殘骸的存在，使得侖奕星系排斥靈魂意念、生命合成與封祭天體的修鍊，可也間接促進生命基因體系的修鍊進化！
否則，單憑侖奕星系的生命，怎麼可能創出修士體系？
否則，局限於此的修士世界，怎麼可能發展如此繁盛？
否則，一個與外界星空無溝通的封閉恆星系，怎麼可能誕生那麼多虛洞級四重與虛洞級五重？」
說著說著，貝貝栗語氣激動。
那雙如同黑寶石的大眼睛亮了起來。
「\(≧▽≦)/」
貝貝栗最後道：「主人又何必急於一時？」
停在星空，青芒盪起漣漪，韓東有點遲疑：「你的意思是……」
貝貝栗接道：「與其立刻回到荒古殿堂薪火區，不如在此修鍊，趁著侖奕星系的奇異環境尚未消散，趁著灰白氣流無限量供應，令恆宮級武術晉陞五重涅槃宮再回薪火區。屆時主人必當一舉成名，被選為殿堂代表出戰人！」
殿堂代表出戰人……
確實令人心馳神往……
眸光閃爍，韓東搖頭：「是不是太耽誤時間了？」
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貝貝栗連忙道：「其實主人修鍊靈魂意念在哪都可以。等恆宮級武術晉陞五重涅槃宮再回去才是效益收穫最大化！」
「況且！」
「估計這也是薪火區所希望的！」
最後一句，宛若鐘鼓雷音，令韓東心中有了決定：「這……」
旁邊。
貝貝栗上躥下跳，兩隻小爪子疊在一起。
「主人，還在遲疑什麼，只需小半年而已！」
「在這再呆小半年，吃不了虧上不了當，小半年……」
貝貝栗還在蹦蹦跳跳，韓東忍不住搖頭失笑：「行了行了，我曉得。」
假如是小半個星年，韓東就要慎重考慮了。
但……
小半年不算漫長，他可以接受。
……
因著貝貝栗的中肯建議，因著侖奕星系確實具有細微增幅，又鑒於自身境界不足，難以出戰，韓東索性暫時留在侖奕星系。
他決定優先修鍊恆宮級武術：「我已經修成五門玄奧特質，還差兩門玄奧就可以開啟玄奧融合。」
一門門玄奧飛舞身邊。
與此同時，灰白氣流也大量消耗，增進四重界宮的境界。
雖然武術成了側重點，但靈魂不可忽視。太初靈魂才是韓東最強之處。
因此。
武術晉陞五重涅槃宮，他就要動身回到薪火區太初星門。
……
時間緩緩流逝，日升月落，轉眼便是小半年。
這一日。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穿著淺色短袖的悠閑身影正坐在路邊樹蔭之下。
噠噠，噠噠，行人往來不息，時而有近似馬匹的六足獸經過，一副熙熙攘攘卻又秩序井然的樣子。
不遠處。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小跑著來到青色身影旁邊。
「怎麼了。」
青色身影扭過頭，面龐晶瑩，正是韓東。
而這個女孩，已成了修士。
她神色有點拘謹，赫然是韓東初至侖奕星系、靈魂破除限制、身化灰色雕塑的時候，所碰到那個想要成為修士的小女孩。
面對韓東的清澈目光，她白皙手指纏繞在一起，低著頭：「沒什麼……」
「恩，沒事就好。」
韓東淡笑道：「是時候走了，我該離開了。」
「什麼！？」女孩大驚失色的抬起頭，顧不上扭捏，求助道：「小炎他父母遠遊四方，昨天回來，受了重傷！烏氏血府在追殺他們，他們有生命危險！」
韓東看了看女孩：「此事與我無關。」
另外……
小炎是誰，他也不認識……
站在路邊樹蔭之下，女孩急的滿臉通紅：「可，可是……你是好人呢，幫幫他們吧！」
過往行人繁多，熙熙攘攘。
微風吹拂，陽光透過樹蔭灑落著光斑，女孩祈求道：「雖然我快要到修士巔峰了，小炎也是修士巔峰，他父母更是星光修士，但我們沒辦法抗衡烏氏血府，那是修士世界的霸主級勢力！」
「我也沒辦法。」韓東搖頭。
他隨心而行，不會多管閑事。
況且他不屬於修士世界，總歸要離開的，此時晉陞五重涅槃宮，也是時候離開了。
「等等，你別離開啊。」女孩楚楚可憐的開口道：「求你出手吧，我知道你很強很強，即使瑤池宗都……」
韓東擺擺手。
幫助這個女孩成為修士……
他瞧著順眼，就幫了，不需要什麼額外理由。而這並不意味著他有義務幫助所有人，宅心仁厚的慈悲，從來與韓東搭不上邊。
「你長大了，也成了修士。我不可能一直幫你。」韓東拍了拍女孩肩膀，準備離開。
「別走……」
女孩慌張了。
樹蔭下休憩的人們，來來往往的行人們，目光古怪的瞄著這邊。
這時。
一個短髮少女從遠處跑過來，拉起女孩：「你怎麼還相信這人很強的無稽之談！」
「小炎，韓大哥真的很強。」女孩弱弱道，眼淚汪汪似得。
少女狀若冷笑，看了看女孩，又斜眼看了看韓東，正想說點什麼，忽然間面色巨變：「糟了！有恆宮大修士正在降臨這個星球！」
她抬起頭。
女孩兒也抬起頭。
所有人全都仰望天穹，包括在樹蔭底下休憩的人、往來不息的行人以及騎乘六足獸的修士……
「糟了！」
「恆宮大修士的氣勢！」被女孩稱為小炎的短髮少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肯定是烏氏血府的恆宮大修士來此抓捕自己父母！
該死！
可惡！
短髮少女正想往回跑，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遭雷擊。
「什麼！」
「不對！」
身為修士巔峰，她心靈好似墜落無底深淵，渾身冒出涔涔冷汗，一點點抬起驚駭絕倫的目光，無聲尖叫：「怎麼會有這麼多恆宮級大修士！！」
那女孩也窒息絕倫，下意識貼靠韓東身邊。
轟隆隆，天音浩蕩，似有億萬雷霆在翻騰！
所有人，震駭獃滯，萬里無雲的天穹閃過一道電光！
似乎要將天地撕裂！
璀璨電光照耀所有人駭然面孔，直擊心靈最深處，那短髮少女更是絕望無比的跪坐在土石地面，雙目無神，怎麼也開不了口！
咔嚓！
天地碎裂了！
烏氏血府的大尊帶領眾多恆宮大修士降落星球！
霎時間，有如眾神降臨，無盡威勢充斥天地間每一個角落，駐紮生命星的修士們無不動容失色，驚愕難言……但聲勢浩瀚的烏氏血府修士們卻全都彎著腰，齊刷刷落到這條道路中央。
唰。
無論大尊、虛洞尊者、還是恆宮級大修士，全都畢恭畢敬，看向站在樹蔭下的青色身影。
「在下烏氏學堂，忝為烏大尊……」
為首大尊恭聲道：「不知韓東閣下在此靜修，恕我等有失遠迎！」
唰啦！
大尊告罪之後，眾多虛洞尊者與恆宮大修士齊齊開口：「不知韓東閣下在此靜修，恕我等有失遠迎！」
這一刻。
樹蔭光斑，小橋流水，與瞠目結舌的獃滯眾人融合在一起，變成凝固不動的寂靜畫卷，唯有微風輕輕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