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巨風戰聖（上）
黑夜怪物是什麼？
面對這個問題，中年人戰士希德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要回答，但卻完全回答不上來，愣在原地，其餘兩人則用古怪稀奇的目光看著韓東。
千言萬語擠在口中，不知如何分述。
彷彿置身於地球，有人詢問盤古女媧的相貌特徵，根本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看來真的失憶了。」三人相互對視，愈加肯定心中猜測。而旁邊的小蘿莉聽到黑夜怪物四個字，嚇得臉蛋發白，小嘴唇輕輕顫抖，緊緊抱住父親希德的大腿，閉上長睫毛眼睛，竟然聽都不敢聽。
她害怕極了。
「呼哧，呼哧。」
她莫名委屈的抿著嘴，腦袋縮在父親希德背後，但卻忍不住瞄著氣質非凡的韓東。
一襲青袍的韓東，負手立於粉色草坪，昏暗光線照在側面臉龐，恍如九天神明問世。
至少在小蘿莉心中，就這麼認為。
唿唿。
泛著涼意的微風，時而吹拂，希德看了看其餘兩人，回頭瞥了眼人來人往的小鎮中央大道，偶爾經過六隻蹄足的火紅生物，騎乘者皆為戰士或者戰師。
小鎮的中央大道，互通南北，往來者繁多。
「事情是這樣的。」
希德輕輕捂住女兒的耳朵才緩緩開口。
很久很久以前，戰鎧大陸就有黑夜怪物的恐怖傳說。
傳聞之中，黑夜怪物以鮮血靈魂為食物，陰森詭異，吞噬生命，只在黑夜時分降臨，無聲無息的到來，然後重歸戰鎧大陸之下的幽冥空間，沒有人能夠抗衡得了黑夜怪物。
除了教會。
戰鎧大陸的十大教會，庇護大部分眾生！
正常人成為戰士，甚至修鍊成了戰師戰王，面對黑夜怪物也要人間蒸發，不留絲毫痕迹，彷彿從沒有出生過……然而，經由教會栽培的戰士，得到神明的祝福，可以與黑夜怪物對抗，並且不落下風，分庭抗禮一般！
人們稱其為：神之戰士。
簡單來講，就是加上『神之』的前綴。
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漸漸習慣了黑夜怪物帶來的恐怖災難，將希望寄托在十大教會，愈加神化教會的威嚴，王權衰落，人權凋零，神權至高無上。
可以沒有國，沒有家。
但絕對不能沒有教會！
十大教會各有千秋，皆能抗衡黑夜怪物，神秘，深邃，不可揣測，總之教會凌駕一切。
可惜的是，十大教會的恩澤沒辦法覆蓋整個戰鎧大陸。
譬如圖茲公國的大部分區域根本得不到教會庇護，每次黑夜怪物的到來，僅能聽天由命。
「所以，這就是黑夜怪物。」
希德想了想，自嘲一笑。他那雙瓦藍眼睛看著韓東：「黑夜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長什麼樣子，沒有人說得清楚，更沒有人能夠準確描述。」
身為小鎮守護者，希德也惶恐。
不過，黑夜怪物的降臨之處，通常選擇人口密集的城鎮。希德所在的鎮子比較小，多年以來，黑夜怪物不曾光顧。
「哦？」韓東問道：「教會抗衡黑夜怪物，教會不知？」
希德搖頭：「教會有聖言，不可說出它的真名，否則世界將走向滅亡。況且我們這些普通人有什麼資格質問教會？那些大貴族也要恭謹些的。」
「哦。」
聽完希德的描述，韓東若有所思。
稍作思考，便有疑點，首先就是黑夜怪物的形狀與來源，這麼多年以來竟然沒人查清？簡直不符合常理。
不合邏輯的事情，必有古怪！
當然，韓東沒有多想，希德這些人只是幻境擬化，思維僵硬，充其量等同人工智慧，語焉不詳也正常。
對於幻境，不能高標準嚴要求。
有點漏洞，無所謂的。
韓東這般思忖，繼續觀察，目光掃過粉色草坪。
此處屬於小鎮廣場，隱隱生鏽的廣場入口門，約有四五米高，周圍匯聚了追逐打鬧的孩童，風塵僕僕的長輩、怡然自得的悠閑散步老年人，充斥著生活氣息。
簡陋廣場之外——鱗次櫛比的低矮房屋與縱橫交錯的通行道路，構成了這個小鎮。
「追我呀，來呀，嘿嘿嘿。」
兩個黑溜溜的小男孩，一個在前面嘿嘿直樂的跑，一個在後面面紅耳赤的追，從韓東與希德中間經過，沒心沒肺似得。
剛剛經過兩人中間。
蓬。
跑在前面的小男孩，左腳一滑，面門朝下的摔在粉色草坪。
希德臉色一黑：「……」
韓東臉色肅然：「虛彌幻境太真實了。」
廣場熱鬧，房屋靜寂，小鎮的中央大道時常有人經過，或者步行，或者騎乘火紅生物。
這時。
希德仔細看了看韓東，眼底閃過期盼之色，試探性的問道：「請問你是貴族嗎？」
「算是吧。」韓東點點頭。
從希德口中，他得知戰鎧大陸的大貴族，其身份地位不亞於一國王子。既然貴族具有非同凡響的地位，韓東當仁不讓。
為了儘快通過虛彌考核。
他，韓東，在這兒就是貴族！
雖然並不是，但沒有關係，只要所有人全部承認就行了……韓東向來遵守以德服人的美德，試問誰會不承認？
「貴族！」
希德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認定韓東失憶，邀請韓東暫住一段時日，免得一個人在外遇到危險。畢竟在希德眼中，韓東身材普通，體表肌膚晶瑩，完全符合貴族甚至大貴族的特徵——大多數貴族子嗣繼承貴族頭銜，不需煉體，不需忙碌雜活，肌膚沒那麼粗糙。
韓東想了想，答應下來。
黑夜怪物的降臨之日，被稱為眾生災難日，還有兩三天，所以韓東打算暫且等待，看看黑夜怪物到底是什麼。
虛彌考核的關鍵，絕對落在黑夜怪物。
「假如我沒猜錯。」
「虛彌考核顯化其它生命族虐殺人族的情況，看我如何處置。」韓東悠悠然的走在希德身旁，閑庭信步，無有猶豫。
面對其它生命族，只有一個字：
殺！
這是與妖魔搏命、與鬼怪廝殺的決斷經驗。
希德抱著女兒，走在旁邊，給韓東介紹小鎮的情況。這隻五六歲左右的小蘿莉努力的瞪圓了眼睛，眼巴巴看著韓東，居然扮鬼臉，吐舌頭，絲毫不怕生。
「小雨點，別鬧。」
希德瞪了眼自己的女兒，緊跟著面帶歉意：「閣下，我這女兒從小就內向怕生，今天不知怎麼了，請您別介意。」
「沒事。」
韓東瞥了眼小雨點，這隻小蘿莉更加歡實，歪起腦袋。
然而，賣萌對韓東已經無效。
他眼帘垂落，緩步前行，暗暗試驗星光級的力量是否削弱。比如落腳震碎地底千米之深的頑石，亦或者改變空氣結構。
「果不其然，力量還在。」
「只是多了個千米限制，估摸著避免過度毀壞虛彌幻境。」韓東一巴掌捏碎空氣，離開熱鬧喧囂的廣場，走向低矮房屋。
「閣下，這邊，請跟我來。」
希德引著韓東離開廣場，走向自己家。
「希德大人。」
小鎮居民們面帶笑容，有熱情打招呼的，或者尊敬注目的，這可是強橫的戰士，出拳能夠碎石。
至少在這個小鎮，希德就是強者。
「恩，恩。」希德一邊應著，一邊回答韓東的詢問。
希德根本不知這位被他視為流落他鄉並且失憶了的貴族子嗣，實乃一己之力能夠改天換地的星光級存在，出拳可斷裂山脈，踏腳可掀翻汪洋！
黃昏時分，光線有些黯淡。
兩人一問一答，不快不慢，走出了廣場以後，再經過中央大道就是戰士希德的住所。
低空飛過鳥兒，身旁有兩三個孩童追逐打鬧，希德正在回答韓東問題，面色巨變，看向前方的中央大道，顧不得在韓東面前失禮，沉聲喝道：「回來！」
與此同時。
前方的中央大道，響起怒喝：「讓開！」
好似強風過境，兩匹如若駿馬的火紅顏色生物，奔行中央大道，剛才面門摔在草坪的小男孩愣在原地，茫然看著火紅席捲而來，渾然忘記了躲閃……此乃火烈獸，戰士以上才能騎乘，此時兩匹火烈獸幾乎貼著他的肩膀經過。
稍有不慎，他就要被撞飛。
一旦撞飛，恐怕非死即傷。
看著事情發生，韓東沒有出手，原因有三：
其一，光頭壯漢已經偏離，撞不到孩子。
其二，韓東不想多管閑事，這小男孩與地球華國熊孩子沒什麼本質區別。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這一切全都只是虛彌幻境，韓東怎麼可能因為區區幻境，產生情緒波動？
簡直荒謬。
韓東淡淡注視。
噔噔。
兩匹火烈獸齊齊停止奔行，繞了回來，坐在其中一匹火烈獸背部的光頭壯漢臉色難看，猛然拎出一條長鞭，劈在孩童肩膀。
「不長眼的貧民！」
他冷哼一聲，目光凜冽。
小男孩衣服本就破舊，被一鞭子劈至肩膀，上衣肩部碎裂，留下一條不算明顯的血痕，顯然光頭壯漢留力了……希德兩三步上前，訕訕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兩位戰師大人息怒，息怒。」
小雨點被擱在原地。
看著父親上前，她瞪大眼睛，遲疑了一下，乖乖呆在原地。
小雨點不敢動彈，但卻不由自主的靠近韓東。這隻小蘿莉抱緊韓東大腿，彷彿樹袋熊。
下一刻。
只聽光頭壯漢怒道：「這孩子至少八九歲了吧，還不懂事？萬一驚擾了火烈獸座駕，衝撞了貴族，令貴族受傷甚至流血，管什麼孩子不孩子的，死罪難逃。」
火烈獸的奔行速度，奇快無比。
戰士戰師騎乘，倒是無妨。若是帶著眷屬好友，或者成群結隊，極易發生踐踏事故。
啪！
光頭壯漢一鞭子劈在地面，濺起少許煙塵：「希德，念在咱倆的交情，我提醒你一句。這兩天巨風戰聖可能會經過你們小鎮，管好這些不懂事的孩子，衝撞了戰聖，你求情可沒用。」
不懂事這三個字，光頭壯漢加重了語氣。
戰鎧大陸本就動蕩，八九歲孩童外出務工都正常，哪能用不懂事當成借口。
言罷。
光頭壯漢冷冷瞥了眼希德，繼續騎乘火烈獸，開始奔行，轉眼間就消失在道路盡頭。
直到這時，那孩童才哇的一聲哭出來。
希德嘆了口氣，安慰兩句，等到孩童的長輩匆匆過來，才滿臉歉意的看向韓東：「抱歉抱歉，鎮子里孩子太多，小孩子難免不懂事。」
「恩。」韓東點點頭，不置可否。
希德這時才看到，自己女兒小雨點竟然掛在韓東大腿上，看得希德眼角直跳，急忙上前兩步，抱起女兒，再次致歉。
「沒事。」
韓東擺擺手，轉而問道：「什麼是戰聖戰神，很強嗎？」
……
希德的住所，近似小型庭院。
光線逐漸昏暗，戰鎧大陸進入黑夜時分，小鎮歸於寂靜，冷冷清清的，盤旋不息的鳥兒也都散去，只剩偶爾經過中央大道的火烈獸奔行聲音。
客房內。
韓東盤膝坐著。
極為原始的燈油，燃燒火焰，隱隱照亮韓東的超然臉龐：「按照希德的形容描繪，戰聖戰神也就相當於能合級……這麼弱小，也敢冠以神聖之名？」
宇宙通用語的神與聖，盡皆代表極盡尊貴。
譬如神羅族，以神為族名，位列四大星空生命族之一。
韓東摸了摸下巴：「希德說，一位戰聖的到來，圖茲公國都要恭敬對待。」
「那麼，戰聖戰神應該算是戰鎧大陸的巔峰人物了，想必肯定知曉黑夜怪物的情況。」
咯嗒，咯嗒。
屋外傳來火烈獸奔行的聲音，頗有節奏感，韓東站起身，目光透過模糊不清的紙窗，浮出微笑：「等巨風戰聖經過小鎮，抓過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