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到此為止
鍾靈毓秀的少女，抿著紅唇，蹙起柳眉，但那一雙純天然無雜質的美眸卻流露冷冽質問。
面對這個問題。
韓東只感到無言以對。
難道自己評價自己也不行。況且謙虛是源遠流長的中華美德，是師尊寧墨離教給他的道理。
與此同時，秀外慧中的張朦也有點小茫然。
兩人全都隱藏了真面目，所以聽到眾人頌讚，只覺得太過誇張。畢竟最有資格評價韓東的人，應該是韓東本人，或者朝夕相處的小朦童鞋。
那麼。
私自妄議韓尊者，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恩。」韓東認真思考……假如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只要不是惡意誹謗污衊，實屬尋常之事，不至於嚴重後果。
張朦也是這麼認為。
所以。
場面異常冷寂。
盛宴中心的人們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而在這無人察覺的角落，紅唇少女身著紅裝，冷冷看著韓東張朦兩人：「請你們兩個回答我的問題。」
少女名為杜秋栗，是杜宇的獨女。
其實早從武術生排序戰，她就開始關注一鳴驚人的韓東。
當時韓東只能算是初露鋒芒。但隨著時間流逝，韓東一步步登臨巔峰，縱橫大江南北，睥睨四海八荒。
最終問鼎法境，成為尊者尊位。
諸多事迹，足以名垂青史，恐怕遍數古今都是首屈一指。
「哼。」
杜秋栗冷哼一聲。
「兩位。」她冷冷道：「既然你們答不上來，亦或不想回答，那就請你們出示一下餐宴邀請柬，看看你們是哪個學校的武術生，竟然膽敢議論韓尊者是非。」
請柬？
哪個學校的武術生？
韓東與張朦不由相視一樂。這場盛宴，凡是武術生皆可參加，所以兩人直接越過豪宅門口，恰逢閑情雅緻，便在此品嘗美味佳肴。
於是韓東淡笑道：「我是江南學府的武術生。」
杜秋栗目光一閃：「哦？原來你與韓尊者還是校友。難怪你在背後擅自評價韓尊者，想必是心生嫉妒，感到不甘心，不願意承認韓尊者的煊赫神威？」
「差不多吧。」韓東點點頭。
杜秋栗撇撇嘴，抿起殷紅唇角，白皙臉蛋不再流露質疑，只有平淡如水的冷視，似乎感到可悲可嘆。
整理一番淺紅華裝。
她看向張朦，因為超固態內元扭曲了光線與空氣，所以張朦容貌發生一些變化，有些其貌不揚。
「咦？」
杜秋栗輕咦一聲。
她仔細一瞧，隱約察覺張朦的面容彷彿不太真實，如同圖畫般。但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一閃而逝，杜秋栗好心規勸。
「這位姐姐眼光恐怕不行。」
「你的男朋友心胸狹隘，好歹是江南學府的武術生，但卻沒有對應的品行品德，如此善妒之人絕對不是良配。」
話音落畢。
杜秋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這場盛宴剛剛開始，她不想平白在此浪費時間。
而且杜秋栗相信自己發自肺腑的一番勸誡，肯定能讓這個女子認清自己男友的真面目，然後兩人順理成章的分開。
看著杜秋栗款款離開，張朦捂嘴偷樂：「這個小妹妹蠻有意思的。」
「是啊，穿著也挺有品味。」韓東瞥了眼華貴紅裝的衣角，大概是妖魔皮革製成的衣服，堪稱武術世界的稀世之寶。
張朦點著小腦袋：「嗯嗯。」
換成是她，很難面不改色的穿上全紅衣袍……兩人靜靜看著杜秋栗回到盛宴中心，一身紅衣，偶爾露出修長美腿，雪白肌膚在燈光之下那麼耀眼，令全場聚焦矚目。
無論什麼身份、性別，亦或審美觀，眾人盡皆閃過驚艷之色。
「唔。」
「這應該算是武二代吧。」
韓東輕輕頷首，隨手拿起長方形餐桌上的黃金蝦球，咬了口，脆生生的很好吃。
而在盛宴中心。
紅裝少女杜秋栗矜持微笑，迎著一道道驚艷目光，小嘴抿著，明媚面容浮出傲嬌笑意。
她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
杜宇站在旁邊，寵溺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這可是他辛辛苦苦養育多年的女兒，如今已有武術三品，哪怕擱在武術宗門也不算弱。
正當此時。
舉辦盛宴的正廳門口，響起一片恭敬聲音：「蘇碑宗宗主到了！」
「蘇碑宗宗主蘇啟樊！」
「我的天哪，這可是稱號序列上的存在。據說在雲海戰線，蘇宗主曾斬殺兩隻大妖魔。」
這個名字一出，所有人為之動容。
坐落在江南省的小型武術宗門蘇碑宗，儘管冠以小型，但只是在整個武術世界算是小型……對於這些人，蘇碑宗無比尊貴。
毫不誇張的形容。
江南省官府怕也比不上蘇碑宗一座宗門。
作為蘇碑宗宗主蘇啟樊，統攝蘇碑宗上下，更是稱號序列，簡直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奇怪。」
「蘇宗主居然親自蒞臨？」
「雖然杜宇是高位武宗境，前途無量，可也不值得蘇宗主動身至此吧。」眾人低聲議論，神色滿是恭敬姿態。
在場之人皆是江南省上層人物，當然明白稱號序列聽力驚人，所以議論聲音隱涵恭謹，噤若寒蟬似得。
緊跟著。
門口走進飄渺如仙的蘇啟樊，他羽扇綸巾，氣質絕佳。
以杜宇為首的武宗境武術生們急忙上前迎接，洋溢熱情，顯然之前有過交流溝通。
「蘇宗主駕臨，真是蓬蓽生輝。」杜宇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蘇啟樊輕笑道：「上次給你說的事兒，我們蘇碑宗門徒蘇易與你女兒結成秦晉之好，你考慮的如何了？」
語畢眾人驚。
杜宇身為第一屆武術生，如今達到高位武宗境，幾乎引領整個往屆武術生。假如杜宇能與蘇碑宗聯姻，簡直如虎添翼。
處於戰爭狀態的亂世，杜宇必能威震四方。
「杜宇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蘇碑宗宗主親自上門詢問，重視程度可見一斑，更能印證蘇宗主的誠意，看來兩家聯姻勢在必行。」
「我原本打算讓我兒子追求杜秋栗，可蘇宗主親自上門提親，我卻是想多了。」
在場眾人目光閃爍，心思各異。
武術世界的聯姻，並不罕見，大多數宗門都有類似習慣。
但令眾人詫異的是，杜秋栗小臉一皺，搶先開口：「蘇宗主，我今年才十六歲，不想提前訂婚。況且蘇易這個名字我都沒有聽過。」
「哦？」蘇啟樊皺了皺眉。
熱烈熱鬧的氛圍，瞬間定格。
蘇啟樊總歸是稱號序列，不怒自威，嚇得杜宇心裡咯噔一下。包括全場眾人全都驚愕無言，愣愣看著杜秋栗與蘇啟樊，不知作何表情。
這可是蘇碑宗！
無數人敬仰的武術宗門。
杜宇連忙上前一步，擋在女兒身前：「蘇宗主，秋栗年紀尚淺，說話不知分寸，請您別在意。」
蘇啟樊搖頭失笑，擺擺手：「我只是順道經過，詢問一下，你別緊張。」
然後。
蘇啟樊目光落在杜秋栗的紅妝臉蛋，饒有興緻的問道：「既然你沒聽過蘇易這個名字，不如你自己來選，我們蘇碑宗門徒還有很多優秀的年輕人。」
「抱歉，我不想選。」杜秋栗聲音清脆，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
什麼意思？
眾人面色巨變，隱隱品出了杜秋栗的意思……並非看不上蘇易，也不是針對稱號序列蘇宗主，而是壓根看不上蘇碑宗所有門徒。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金碧輝煌的盛宴，彷彿籠罩一層凜冽寒霜，所有人心生寒意，顫顫巍巍的瞄著蘇啟樊，生怕蘇啟樊雷霆震怒，牽連全場。
「哈哈哈。」
蘇啟樊反而長笑三聲，開門見山：「你覺得我們蘇碑宗不夠好？那你想要選誰？小姑娘，我蘇啟樊雖然是稱號序列，但我們蘇碑宗斷然不會仗勢欺人。」
聞言，眾人鬆了口氣。
「但是。」蘇啟樊話鋒一轉，面色冷淡，語氣不悅：「若是你今天不能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答覆……我們蘇碑宗，不可輕辱。」
聯姻這件事，杜宇已經答應了！
若非如此，蘇啟樊也不可能冒然登門詢問。所以他感到不悅，淡淡看著杜宇與杜秋栗。
全場氛圍陷入冰點。
宛若烏雲壓落，壓抑低沉的氛圍凝重了這場盛宴，輝煌燈光都在泛著緊張之感，美味佳肴悉數變得索然無味，眾人忍不住心生驚駭。
「蘇宗主。」杜宇面色微變，想要解釋。
這時。
杜秋栗卻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如若鶯啼的聲音回蕩全場：「我不想考慮這些事，只想好好習武。誰說女子習武註定不如男，我杜秋栗偏偏不信，請蘇宗主見諒。」
話音剛落，只聽角落裡傳出一聲淡笑：「說得好。」
頃刻間。
眾人下意識回首。
而紅唇紅裝的杜秋栗也下意識看了過去，只看一襲純白風衣的年輕人牽著明眸皓齒的女孩兒，神色淡然，悠然，愜意如常，如若美輪美奐的圖畫，只存在虛構之中。
此時此刻，兩人恢複本來面容。
盛宴輝煌，但卻顯得異常寂靜。
彷彿天地間再無任何聲音，僅有微不可查的心跳聲，喘息聲，以及瞳孔放大的震駭。
「蘇啟樊。」
韓東淡笑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