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戰功（下）
江南省、武術宗盟分部。
江南分部的防衛編製中心，分為上下兩層，看似佔地面積較小，但卻約有上萬平米。尤其是內部裝修，極盡簡潔，凸顯出了高效率的工作態度。
「兩位，這邊請。」
中年男子徐泉，引領韓東與閆蒼圖走進一處玻璃隔間，隨後拿出兩份早已擬好的合同文件，恭敬擱在方桌之上。
「請看。」
「這是防衛編製的華國官府合同。編製成員享有優厚條件與各式各類的權益，包括但不限於您本身，您的至親，您的妻子子女。」
防衛編製，貢獻頗大！
因此對於編製成員的待遇，武術宗盟也要面面俱到的考慮，譬如給韓東的父母派遣經過特殊訓練的護衛，亦或是戰亡之後的處理。
正常而言。
武者境或者尋常武將，若是死了，華國官府至少要收回八成左右的財富，剩餘的才能交給繼承人。
但防衛編製，卻截然不同！
若有戰死，事後的撫恤、補貼，一應俱全！包括但不限於官府協助處理財產，武術宗盟清掃覬覦。
簡而言之。
膽敢蓄意傷及編製成員的至親，那是無可饒恕的死罪——無論何等緣由，直接處死！
「這點不錯。」
韓東拿著白紙黑字的合同，盯著這一條例，頗感滿意的頷首。
實際上。
他最擔心的事兒，並非財產問題，而是爸爸媽媽的安危。
倘若自己發生意外，只是普通人的爸媽、遭到不公平的對待，根本沒能力抗衡。
「韓編製，您有所不知。」
徐泉恭接好熱水，恭敬擱在方桌：「早在前年，第十六編製曾有一位攔截鬼怪、意外逝去的成員，在其逝世后，有兩個上三品的習武人士企圖謀奪他的遺留財富。」
下一刻。
韓東抬頭，緊盯著他：「然後？」
徐泉恭聲道：「先是華國官府出面勸阻，然後是武術宗盟派遣武將境，當場抓捕，立即擊斃。最後調查，那兩位習武人士的孩子皆是患有重病，急需數百萬華國幣進行治療。」
「可惜。」
「第十六編製全員雷霆震怒，誅絕全家，以儆效尤。」
此話一出，閆蒼圖皺了皺眉。
他只是心底有些不認可，無論怎麼樣，孩子總是無辜的。但張了張嘴，終究沒有開口。
因為閆蒼圖想了一下。
假如王有為逝世，家人遭到脅迫，恐怕自己也要暴怒，斷然不會考慮是否無辜，因為這是防衛編製理應得到的權益。
緊跟著。
「好。」
「這合同，我簽了。」
韓東面帶微笑，直截了當的簽下姓名。
「好的。」徐泉連忙笑道：「不過您還沒有翻完合同，後面基本是些社會權益。比如每年可以休假兩個月，可以出省，可以出國。」
出省？
出國？
韓東一怔，抓住要點：「你的意思是，平時不可以離開江南省？」
徐泉連道：「倒也可以，但需要向上彙報，經過防衛編製總部的准許審批，才可以離開。」
「哦對。」
「您打算參加蓋世天驕戰？請您放心，即便休假期間以外，總部也會通過您的請求。」
聞聽此言，韓東鬆了口氣。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師尊寧墨離、乃至青山宗，他都必須參加蓋世天驕戰。
恍惚之間。
他依稀記得那句和藹囑託：「徒弟，等你達到武者，便有資格成為門徒，繼承宗門……宗門興衰的責任，便全落在你的腦袋上了。」
宗門興衰嗎？
或許自己尚且沒有建立宗門的能力，但讓青山宗之名，重揚武術世界，卻堪稱近在咫尺。
早在以往，韓東可能會排斥。
但歷經這麼多事情，他也懂得拜師寧墨離的益處。若非寧墨離，自己大約還在江南學府裡面，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武術生。
因為——
最艱難的過程，往往是如何起步。
假如沒有海量的灰白氣流，單靠自己尋找，恐怕二品具備三萬斤體內巨力，根本就是遙不可及的幻想。
沉吟片刻。
旁邊的閆蒼圖也簽完了合同。
所謂的正式加入，也只是這麼一份合同。畢竟以武將之力，沒什麼東西可以徹底限制之。
……
須臾后，一間整潔廣闊的房間。
約有百餘平米的佔地面積，地面鋪著厚重結實的玻璃，四周皆是大理石牆壁，渲染靜謐氛圍。
「兩位。」
「這是戰功統計的房間。」
徐泉微微躬身，虛引韓東與閆蒼圖走進戰功統計中心。
依據剛剛簽訂的合同、第五條例：通過攔截妖魔，編製成員可以獲得戰功積分，經由總部判定戰功總額，編製組長進行合理分配。
與之相應的，戰功積分可以換取一些物品。
譬如高深之術，或者是武術樁功，以及適用於習武人士的冷兵器與熱武器。當然，還有數之不盡的其他選擇。
只要武術宗盟有能力提供，皆可兌換！
簡而言之。
若有足量的戰功積分，甚至可以請動武宗境親自蒞臨，幫助處理一些疑難雜事。
「嘖嘖。」
韓東暗自咂舌：「編製戰功，珍貴至極！假如以戰功積分發布尋人任務，恐怕茫茫人海也能找出目標。」
與此同時。
戰功統計的房間里，已有兩人負手佇立。
兩人皆是高位武將境，分別蘇碑宗與鐵陽宗的長老，屬於宗門內的上一代核心門徒。
「戰功兩千多些，不錯。」
蘇碑宗長老趙羽，笑呵呵的看了眼機器屏幕。
哼。
鐵陽宗長老華希達，卻哼了一聲，冷漠伸出手臂，貼合在觸碰屏幕上，正是通過掌紋識別身份信息。
滴！
機器發生鳴響，屏幕上顯示——戰功：五千零二十七。
「喲呵。」趙羽笑眯眯的開口道：「不錯啊，五千多戰功，足可兌換一門頗為不錯的武術。」
華希達搖搖腦袋，嘴角卻勾勒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穿著深紅色的寬鬆衣衫，古風古色，披散長發，宛若岩石般稜角分明的臉龐，瀰漫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漠。
下一刻。
「區區五千而已。」華希達淡淡道：「執行邊界義務的武者境，若是拼殺兩三年，也能攢出五千的戰功積分。」
趙羽撇撇嘴：「你說得倒是輕鬆。」
對武者境而言，邊界義務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要斃命於省境邊界之處。論及危險程度，只比防衛編製稍遜兩籌。
況且。
拚死兩年，且從不花費，或許能攢出五千戰功積分。
這就足以看出戰功積分的珍貴，類似陽極樁的高深樁功，只需一千戰功，而武者境能夠積攢的戰功上限，估計也就五六千。
「確實不輕鬆。」
華希達冷笑兩聲：「但誰讓他們弱？弱者還想佔有資源？習武人士的弱，就是一切惡果的原罪！」
五千戰功，他並不放在眼裡。
早在上個月，華希達積攢了五萬戰功積分，給自己換取了一門身法類型的高深之術。
「太偏激了。」趙羽連連搖頭。
「哼，你別急著否認。」華希達漠然道：「再高深的樁功與武術，給那些終生不能企及武將境的習武人士，也是白白浪費。」
戰功積分，相當於流通於武術世界的金錢。
但是。
戰功與金錢不可相提並論，不止由於戰功積分可以換取難以用金錢衡量的珍貴東西。也因為戰功積分，只能通過履行三大義務，才能獲取。
譬如執行聯絡器之上的任務，無有戰功。
確切來講。
凡是具有戰功積分的習武人士，才能算是真正概念上的武術世界一份子，因為正是這些人，構成了玄奇難測的武術世界。
「你——」
趙羽不知說何是好。
而華希達早已扭頭看向門口，目光閃過一絲鋒銳：「江南學府的蓋世韓東？」
截至目前。
大多數習武人士，只知韓東乃是江南學府武術生，不知青山宗。
「咦？」
「閆蒼圖，還有韓東？我是蘇碑宗長老趙羽。」趙羽熱絡的迎上韓東，伸出手掌握了兩下。
雖然武術世界偏向古風，但也逐漸適應當代禮節。
若是古代華國，習武人士的初次見面，皆是相互拱手，言語禮節也講究的很。可時光荏苒，如今已經不再流行這些。
「韓東？」
鐵陽宗長老華希達，扭頭一看，臉色瞬間轉為陰沉，眯著眼睛，淡淡打量了一番韓東。
蓋世韓東？
敢赴絕境，直面生死，充其量讓人認可，敬佩。
因為防衛編製的大多數成員，皆有死戰不退的信仰，這是最基礎的信念，豈需過分推崇？
令韓東名揚南北，乃至在武術世界內也略有盛名的真正原因，乃是當場晉級武將、並且以蓋世下位武將拖住宗級妖魔的離譜情況。
況且。
韓東敢於犧牲，他華希達同樣如此。
憑什麼韓東馳名南北？再加上鐵陽宗門曾與韓東的糾葛，讓他生出一絲反感。
「哼，小題大做。」
華希達抱著雙臂，斜睨韓東……世上並非人人皆如金啟宇，公私分明。
「華希達？」
趙羽皺了皺眉，面色有點尷尬。
韓東的武力層次，已能正面宗級妖魔，豈是他們能挑釁的？恐怕華希達妒火燒心，腦袋也不清醒了。
「呵呵。」華希達嗤笑一聲，慢條斯理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人的煊赫盛名，與本身不太匹配。只不過拖住了宗級妖魔，卻能藉此享譽盛名，怕是擊斃了宗級妖魔也不過如此。」
語畢。
他聲音低沉，鏗鏘有力：「真實衡量一切的，還得是戰功！」
聞聽此言，趙羽也不由愣了一下。
拖住宗級妖魔的戰功，估計也就三五萬，而且還要分給凋零隻剩一人的第二十三編製，韓東應該得不到多少。
「呵呵。」
「我們剛加入防衛編製，你與我們比戰功？」閆蒼圖在旁邊翻了個白眼：「華希達，我聽過你的名聲，氣量狹小，目光狹隘，你最好乖乖閉嘴。」
華希達抱著雙臂：「哼，弱者才會找理由。」
哦？
韓東踏前一步，開門見山：「無緣無故，你為何挑釁我？」
「我只想讓你知道……」華希達咬了咬牙，沉聲道：「戰功才是最真實的榮譽，其他皆是虛名！」
「無聊。」
韓東瞥了眼華希達，渾不在意。
若論真實情況，正是他獨力擊斃了宗級妖魔、血紅巨牛！視名利於過眼雲煙，不為虛名所累，便是自己的最好寫照。
與華希達爭辯？
毫無意義可言。
於是他轉身看向閆蒼圖，輕笑道：「不必管跳樑小丑，且先看看咱倆的戰功有多少？」
「好。」
閆蒼圖上前兩三步，站在機器旁邊：「你的戰功肯定比我多，我先試試。」
「恩。」韓東在旁邊看著。
滴！
機器發生鳴響，屏幕上顯示——戰功：一千零二十。
「哈哈，我的戰功有一千多。」閆蒼圖面露喜色，挪開一步：「韓東你也試試，或許你能上兩千。」
「我試試。」
韓東微笑的伸出手掌。
值此之際。
鐵陽宗長老華希達，蘇碑宗長老趙羽，包括閆蒼圖與徐泉，盡皆緊緊盯著機器屏幕。
他們都想知道。
編製總部能給出多少戰功積分？
「哼。」
「了不起也就三千，不可能超過我。」
華希達略微揚著下巴，似乎居高臨下的俯瞰機器屏幕，眼底劃過嫉妒與藐視。
他不甘心，也不服氣。
索性同在防衛編製里，些許口角爭執，也算不上什麼仇怨，趁此打壓韓東，以了心中怨氣。
旁側。
蘇碑宗長老趙羽，也目不斜視的望著：「拖住宗級妖魔？」
「按照正常情況，總部不會給太多戰功。但韓東引起轟動，或許能讓編製總部破例，額外嘉獎。」
下一刻。
韓東手掌碰觸到器械屏幕上，彩色光芒閃爍不息，瞬間識別出了韓東的身份信息。
滴！
機器發生鳴響，屏幕上顯示——戰功：三百七十二萬零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