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孩子沒了
264、孩子沒了
「因為……我福分淺啊,不能和爹地媽咪團聚了,我離開媽咪后,媽咪一定不要難過,你要相信寶寶很愛很愛你們的。媽咪……你不要哭了……」
小女娃抬起了肉呼呼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擦拭在她的臉頰上,簡幸這才驚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趕緊抓住她的小手,拚命地搖頭:「醫生說了你好好的,怎麼可能會離開我的?你是不是在嚇唬我?」
「這樣也挺好的,因為我媽咪不能看病,要一輩子生活在黑暗當中,要是我長大懂事知道媽咪為了我付出那麼多,我一定會痛恨自己的生命。我的出生會讓爹地媽咪分開,我還是不要出來了,我不希望自己是沒有爹地或者沒有媽咪的孩子……」
小傢伙越說越難過,哭得不能自已,豆大的眼淚就像是一顆顆璀璨的珍珠一般。
黑長的睫毛濕漉漉的,彷彿能把人的心看化了。
簡幸哽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只能心裡不斷地祈禱,這只是一個夢而已,醒來一切都回歸原位,大家都還是好好的!
她拚命搖頭,不相信這一切。
小女娃還一直擦拭她的眼淚,最後她身上綻放出光芒,身子變得若隱若現,看樣子很快就要消失了。
「不要!不要離開我,你都走了,我還有什麼可以堅持的?」
「媽咪,我好愛你了,希望還有機會做你的女兒。媽咪,你活著不應是為我,為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下次遇見,你一定要胖一點哦!」
說完她笑著揮手,眼淚卻豆大落下。
簡幸想要緊緊的抱住她,但是卻撲了一個空。
眼前什麼都沒有了,剛才就彷彿是一場夢境一般,瞬間變成了虛無。
簡幸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還殘留那柔軟的手感和溫暖的熱度,可是……她已經消失了。
她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簡幸再一次有意識的時候,她看到了手術的強光燈,她再一次接觸光明,如同夢境里的光束一樣真實,她怔仲了片刻。
她腦海里突然響起了當初醫生的話。
「你要是做手術恢復光明,就必須先藥物治療,後面配合手術,這段期間你是不能壞孩子的,藥物對孩子有損傷,你身為母體也會跟著消損。我介意你打掉孩子,這樣最為保險安全。」
「所以……孩子和光明不能同時存在是不是?」她獃獃的問著。
醫生沒有說話,只是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她是看見光了嗎?這是夢嗎?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手,身體似乎沒有麻醉,還有意識。
她很快就碰到了自己的小腹,那裡平坦如初……
簡幸痛苦的閉上眼睛,情願這是個噩夢,永遠都不要再做了。
……
席漸已經守在手術門外三個多小時了,因為她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所以眼疾有些風險,醫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完成這台手術。
她剛引產不久,身子虛弱的要命,要是稍有不慎簡幸就會有生命危險。
他一想到她可能會離開自己的時候,心就像是被一把鈍刀,一點點的凌遲著,割的鮮血淋漓。
他緊張害怕,恨不得躺在裡面的是自己。
約翰幫不上忙,也無法安慰,此刻……1;148471591054062他這個專業的心理醫生似乎毫無用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又過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
醫護人員推著人走了出來,席漸急忙上前查看。
醫生滿頭大汗,說道:「成功了,後期要好好調養,眼睛大概兩個月後就能恢復光明,只是……我明明給了麻醉,但是病人一直都是清醒的,她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你們說?」
席漸聽到這話心頭狠狠一顫,看向推車上的簡幸,小臉蒼白像是被人抽離了渾身血液一般。眼睛蒙上了紗布,一動不動的,他還以為她在麻醉中呢。
沒想到,她竟然一直都是清醒的!
「小幸……你有話要對我說嗎?」他顫抖的問出聲。
「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她沙啞著聲音,一字一頓的問道。
「是個……女孩……」
女孩——
這兩個字轟隆隆在腦海炸開,她不禁想到夢裡那張粉雕玉琢的臉,嬰兒肥圓乎乎的,整個人都是小小的。
原來真的是她的女兒啊!
她很想哭,但是眼睛卻毫無知覺,一滴眼淚也流不下來。
她死死的咬住唇瓣,都快要沁血了。
席漸看到她這個樣子更為擔心:「小幸……是我不好,我沒有好好照顧你,你要是心裡難受你告訴我,你打我罵我都好,千萬別肚子忍著……」
他不斷安慰,但簡幸就像是不會說話一般,一個字都沒有。
接下來的兩個月,簡幸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人靜悄悄的。眼睛看不見,耳朵彷彿也聽不到一般。
席漸知道她無法承受失去孩子的打擊,更為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每次帶她下樓曬太陽散步的時候,只要有孩子打鬧嬉戲的聲音她會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認認真真的聽著。
有時候能站在太陽底下一下午。
席漸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想了無數辦法就是無法讓簡幸振作起來,最後他被逼無奈,想到去孤兒院領來一個孩子。
當病房裡響起了嬰兒啼哭聲的時候,簡幸微微一愣,以為是自己錯覺,但是發覺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她甚至能聞到孩子身上的奶香味,頓時明白是真的有個孩子!
她顫巍巍的伸過手,小心翼翼的接到了自己懷裡來。
說來也奇怪,小孩一落入她的懷中頓時不哭了,甚至咯咯笑了起來,簡幸那張蒼白的小臉也露出了笑容。
席漸看到那笑,怔仲了片刻。
兩個月了,他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這麼燦爛的笑,太久了……
「小幸,你要是真的捨不得孩子,我們就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好不好?」
「這孩子……是孤兒院的?」
她許久沒有說過話,再次出口差點忘記怎麼發聲,聲音細小而又生澀緊張。
「嗯,就算流產了,你依然是個好媽媽,不是嗎?」
「她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子,很可愛的女孩子,你仔細摸摸。」他捏著她的小手輕輕地放在了孩子肥嘟嘟的小臉頰上。
很軟……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沒有小孩子的皮膚軟,也很滑,像牛奶一般。
她似乎摸到了孩子的嘴巴,她一口含住,沒有牙的小牙床就那麼咬著,舌頭不斷地吮吸著,看來是餓了。
簡幸的心頓時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