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郝博揚瞄了一眼顯示屏,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我記得一開始是兩千三百八十多人。」
「那你記不記得我們救完兩個人後還討論過人數，那時候說其他救生艇也救了幾個人，這樣算起來不對啊,不說其他其他救援隊,單說我們加上四十二號救生艇,這減少的待救援人數就不對。」
「你覺得應該多少？」
她沒有特意去記,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反正起碼三十,這樣減下去應該是兩千三百五十多才對。」
他見她這麼不肯定地糾結，不禁嘲笑：「我記得謝川最初對你的評價是非常仔細,任何細節都不放過,這才過多久就退化了。」
她立馬反諷回去,「沒辦法呀,我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條經驗豐富的大腿，只要抱牢就行了,沒想到大腿不牢靠還得自力更生。」
「呵！」
「哼！」
討論無果，只能再多積累點救援數據來找規律了。
風漸漸小的同時,雨又漸漸下起來了,而且辛苦了一天一夜，飢餓感和疲憊感一同襲來。他們決定找個安全點尋找食物並休息。
找食物要去沒有命名過的空安全點,找了三個這樣的安全點才找到食物,按照人頭分成八份，然後各自休息。
郝博揚和李學勤這邊商量好輪流守夜，那邊四個人這時候又站起來往外走。
「你們去哪？」
「我們想了想還是安不下心來休息，現在還在漲水，一個晚上可能會有不少人淹死,我們想再出去轉轉。」
這一番話說得楊玥和李學勤心中有愧。
郝博揚說：「你們去吧，我們實在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會兒，路上小心。」
等四十二號救生艇全員離開，楊玥才開口：「我覺得跟人家相比，咱們這覺悟差太多了。不過也是，我們知道這裡是副本，終究是把救援當任務，反正死了一個待救援人數會自動補充，人家可能以為這都是活生生的人等著救援所以特別積極救援。」
李學勤點頭說：「我也覺得他們都是特別善良的好人。」
季娟暗暗撇嘴。
楊玥注意到了，問她：「你有什麼不滿？自己冷血還看不慣人家做好事？」
「那女的才不是什麼好人，綠茶婊一個，她肯定在做樣子，說不定就是故意錄下來等出去以後炫耀，到時候我們就是對比組，踩我們上位！」
李學勤吞吞吐吐地說：「應該不會吧，我看那姑娘挺安靜的，都不怎麼說話，也沒聽到她抱怨。」
季娟已經清楚三人裡面李學勤就是最軟的那顆柿子，當即不客氣地罵他：「你懂個屁，這是她新操的人設，她失蹤前就是個黑紅，肯定想借這事洗白！」
李學勤不習慣和女人爭辯，所以沒再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顯然不贊同。
「我覺得有點道理。」郝博揚說。
楊玥和李學勤都詫異地看向他，他居然會幫季娟說話？
季娟大喜，想湊到郝博揚面前，他一對眼刀甩過來，她又不敢動了。
楊玥不情願地承認：「好吧，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一點點。」
李學勤不解地問：「為什麼？我真的覺得他們都是好人。」
「不是說他們不是好人，但怎麼說呢，我一直覺得我是好人，但設身處地地想我做不到他們這樣，但他們四個都做到了，這實在太難得了。」
「這不是在誇他們嗎？」李學勤更加不解。
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語言表達能力的不足，不知該怎麼解釋這微妙的差別。
郝博揚：「我來說吧，我闖過很多次副本，見過各種各樣的新人，最正常的狀態應該是她這樣。」他瞥了眼季娟。「困惑不解、恐懼害怕、暴躁不安，膽小的能當場嚇死過去，少數人能保持冷靜，但總而言之是負面情緒居多。這四個人，情緒太正面了，經常闖副本的人尚且做不到這樣，何況他們全都是新人。」
楊玥連連點頭，「沒錯，是這個道理，我第一次進副本的時候就嚇死了。」
郝博揚斜睨他，「是嗎，謝川說你鎮定得很。」
「那叫輸人不輸陣。」
李學勤回想了一番自己的初次副本體驗，不得不承認確實是這樣。「那這代表什麼意思？」向經驗豐富的郝博揚前輩虛心求教。
誰知郝博揚聳聳肩，「我怎麼知道，覺得他們奇怪而已，這對我們又沒有壞處，他們越積極救人我們越早出去。」就算那些人真像季娟說的一樣想踩他們上位也無所謂，他只在乎結果，當然這個假設並不成立，他們進來後手機都被淹壞了，那些人的攝影設備也不可能好。
得出好方向的結論，大家都安心睡了。
第二天清晨醒來，一個個都渾身酸痛，沒有看見四十二號他們回來。
楊玥無意瞥了一眼外面，陡然睜大眼睛，大叫：「外面變了你們看！」
土樓外的場景變了，和他們進入前完全不一樣，方位、朝向、周遭景物全部都變了！
這是怎麼回事？
等等，先冷靜。
關於安全點變化，四十二號他們說過，如果有災民進入空安全點，安全點會被命名，變成相應的建築。假設昨晚四十二號救人後帶回安全點，安全點被新命名，但他們卻依然在空安全點也就是土樓中……
他們跑回救生艇查看安全點地圖，發現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是昨天那個安全點，昨天那個安全點已經被命名為「人民會堂」。
於是結論——
「我們連帶安全點一起被轉移了。」
進而聯想——
「薇薇肯定也是被這樣轉移了。」
確立目標——
「可以去別的空安全點找薇薇。」
安全點地圖中，未命名的占約三分之一，無規律分散，統統找過去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於是楊玥再次祭出小骰子，振臂高呼：「走，跟我上！」
郝博揚羨慕嫉妒恨，酸溜溜地打擊她：「這麼牛氣怎麼還沒找到謝川？」
她翻白眼，「綵球盒裡找小藍球和大海里找一滴水的難易程度能一樣嗎？有本事等我搖出大數字啊，月亮都能給你摘下來。」
郝博揚：呵呵，這女人越來越不要臉了。
尋找過程中，他們不可避免地遇到災民。明知這些災民對他們而言就是遊戲NPC般的人物，但這些人渴望生存的目光是那麼真實，哭泣和哀求令他們無法無視。
救人幾乎耽誤了半天時間，他們在一個空安全點找到薇薇的時候她已經餓得奄奄一息，趕緊給她灌了水，然後把乾糧弄軟了餵給她。
「姐姐……」薇薇恢復了些力氣就抱著楊玥哭起來，語無倫次地說話，害怕極了。
楊玥柔聲安慰她，「不怕不怕，再也不會丟下薇薇了。」
季娟看了悄悄撇嘴，這拖油瓶一哭就上趕著安慰，自己哭卻要被打被罵，什麼世道！
以安全點為目標搜索的好處是他們一路攢下了不少乾糧，可以無後顧之憂地救人。
【待救援人數2358，已救援人數52】。
救生艇升級為十人衝鋒舟，空位減少，但速度和穩定性大大提高。
待救援人數已經被證明確實存在問題，不但沒有足額減少，有時候還會悄悄反漲，但他們尚未找到原因。
當他們救下一對夫妻的時候，夫妻倆喜氣洋洋地跟他們攀談，感謝的話他們耳朵都已經聽出繭了，一般就笑笑敷衍過去。
「多虧了你們啊，上一個救援隊過來這裡救人，船上位置不夠，就讓老人和孩子先走了，還以為輪到我們要等很久，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來了。」
「都是些刺青漢子，看著嚇人，人是真的好，任勞任怨的，孩子和老人背起就走。」
楊玥和郝博揚對視一眼，急忙去看安全點地圖，這附近的安全點有三個，不確定謝川他們走哪一個。
「請問，他們往哪個方向走？」
「這裡。」丈夫手指方向，隨後深明大義道：「沒關係的，我們不急著去見老人孩子，只要知道他們沒事就安心了，救援隊同志你們看著哪裡方便放下我們就行了。」
「這不行，你們知道他們沒事，也得讓他們知道你們沒事，坐好了我們出發。」
趕到安全點，那些刺青漢子已經不在了，他們向獲救人員打聽，但因為這裡是個大安全點，來往的救援船有多條，大家七嘴八舌的也混淆了方向。楊玥硬著頭皮選擇其中一個方向，結果沒追到謝川，反而再次遇上了四十二號救生艇。
對方友好地跟他們打招呼，「又遇上了。」
「你們好。」
兩船并行。
楊玥他們已經升級成十人衝鋒舟，四十二號卻還是八人橡皮艇。
這令他們困惑不解，四十二號這麼積極地救人，按說進度不至於差到這份上。楊玥慫恿郝博揚去問，郝博揚說偷偷看下四十二號的顯示屏就行了。
她於是偷瞄對方。
他們在四十二號左側，顯示屏位置在救生艇右邊一橫條，被錯落的人體遮擋總也看不清楚。
「郝博揚，想辦法讓他們動作一致下。」
郝博揚二話不說一個急剎船，四十二號下意識跟著急停下來，楊玥抓住兩者間隙，在對方因為慣性而身形一致時候看清了對方的顯示屏。
【待救援人數2362，已救援人數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