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舊人重逢
“嗯,如果能加入你們的組織,分享你們的快樂,我倒是願意,與民同樂嘛,作為黨的老幹部,就是要有這種與民同樂的胸懷,報酬問題,你們就隨喜隨喜吧。”他抓住樂依傑好不容易拋來的欖杆枝不放手,樂依傑聽著,依然有些為難,雖然他說隨喜隨喜,可自己決不能隨喜處置。而不隨喜處置,又容易引起團裏職工們的不平衡,生出些煩心的矛盾。他沉吟著,掃視著在排演的員工們,徐光星畢竟當過領導,很容易就看出了樂依傑難言之隱,居然推心置腹的主動劃出條線:“小樂,咱這個年齡,來就圖活個開心,難道還糾結於報酬?你按全團最低員工工資的三分之一給我得了,多了,我分文不取,否則,我共產黨員的精神怎麽體現?”
樂依傑要的就是這咱豁達的趙世明精神,立即把他笑納:“能得縣尊如此體量,高風亮節,那麽我就先行感謝了。”
於是,這位退休縣領導加入了演出團,不過他不自覺的把自己當成了演出團的“黨支部書記”,動不動就給大家講講黨的文藝路線文藝方針,大家了解了他的秉性後,報之一笑,沒人當回事,而每次他在演出台上,總是兢兢業業的發表來自“副縣長”的祝賀,或當證婚人,而且每回都是開會講話的架式,祝賀新郎新娘同時,忘不了順便講講黨和政府的計劃生育方針和婚姻政策,至少幾分鍾或十分鍾,濃厚的官腔官調讓本來有些懷疑的老百姓都確信得到了副縣長的祝福,無上光榮。十來場演出下來,這位當初根本不出名的早已被遺忘了到旮旮旯旯的副縣長,搞得名聲鵲起,反而比在職縣長書記名聲疊加起來還要大。大夥這才發現樂依傑對他的引進,是正確的選擇,不到兩個月,這位退休官員就成了演出團裏認可的,重要的一員。樂依傑確實有不少事也開始向他請教,加上他以前的官場人脈,一些官方的宣傳演出他一句話就把業務攬過來了。於是,樂依傑和二當家幾乎以師事之,徐光星在這裏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感覺,有時相當於半個老師,對演出團難分難舍了,樂依傑把為邵副縣長光宗耀祖的演出節目《黎明諜影》全交給他負責,他也樂意的接受了,不時還提出修改意見,樂依傑同大夥商量,給他提高報酬,他拿出共產黨員身份和當初的入團講話承諾作為令牌,堅決不增加。
樂依傑在忙團的事,同時設法打聽駱曄的下落,她知道駱曄已經回來了,可若大個成州,要找他無異於大海撈針,他聯係當初的學生李曉昭,向她詢問駱曄,李曉昭首先盤問了她和駱曄的關係深度,對這種女孩,沒什麽好瞞的,瞞不好就會弄巧成拙。樂依傑把自己同駱曄交往的主要情況以及分手的經過都告訴了她,隻不過絕口沒提李曉昭的表姐介入的事,找了別的理由誆過去,說駱曄厭倦舞台,不喜歡她的事業選擇雲雲。以她的水平,真中帶假誆李曉昭不成問題,李曉昭完全信了,因為李曉昭就對樂依傑的演出隊伍就不以為然,或直接說就是瞧不起,看來她和駱曄的看法“一致”。當聽說樂依傑和駱曄分手,她有些惋惜又似有些欣慰,說了句不鹹不淡的話:“隻要曾經擁有,何必終身相守。”樂依傑這才覺察到,李曉昭言語之間對駱曄有著奇怪的感覺,李曉昭對表姐生前的風流韻事已習已為常,懶於理會,但她確實不知道駱曄和王晴的情節。
樂依傑再把現在和柳奮相戀的事也告訴了她,說自己和柳奮已準備結婚,但希望駱曄能有個好的結局,然後半開玩笑的告訴李曉昭說:“如果你圈子裏麵有合適的人,替他物色一個吧。”
“我又不了解他,怎麽介紹給圈子的誰?”
“你如果樂意相幫,也可以試著了解他嘛。”
李曉昭發了個驚訝的表情和問號,沒過了好一陣,才發來回複:“我發現他有著深刻的孤獨感,象個油滴,放在哪兒都象放在水裏,總不會相溶,隻有獨自漂浮。”
樂依傑咀嚼著她的回複暗暗吃驚,李曉昭對駱曄的觀察是相當精準的,看來對他有著非同一般的揣摩。她猜到了她的心理,說:“從本質上來說,他是個優秀的男孩,如果隨意被某個女孩占去了,很可惜。他適合那種不懼世俗眼光的,有自己主張的女孩,我想你的圈子比我大,看人也不錯,可以幫幫。”
李曉昭沒回答。樂依傑隨意問了句:“噢,你的男朋友是誰?可以知道嗎?”
李曉昭說:“我?沒有。現在談朋友是不是太早?”
樂依傑看著她有點言不達意的回複就忍不住笑出聲,天曉得她談過了多少個?還公然說早!其實李曉昭隻是習慣性的無心的矯情,剛回複完的瞬間已經意識這個回複在樂依傑麵前毫無意義,不好意思的忙補充:“我是說真正談朋友是太早了。我以前談過些,都是似是而非,鬧著玩的。”
樂依傑聽著這句話暗暗的更想笑,再說深入反而畫蛇添足,於是說:“他做任何人的一般朋友也是優質的。”
這天,她和幾個人忙完編排的在成州電視台打廣告擴大春風演藝公司影響的事,下午又和三個建築公司簽定每縣一場宣傳演出事宜,傍晚,吃過晚飯,和唐正青商量著幾個婚慶表演任務的人員安排和節目安排,忽然又發現一對姓朱和姓馬的新人結婚演出,第一次來春風演藝公司參加主持的情形立即曆曆在目的浮現上來,任飛的影子從眼前晃過,她止不住一陣傷感,猛然想到再過幾天是任飛的生辰忌日,她怔怔片刻,駱曄會不會在那天去祭拜他呢?
她發覺極有可能。
任飛和開永祥的安息地都在在市西山公墓,任飛在右邊第三十二排,與開永祥的墓相距很遠,大約兩百米,每天公墓裏都有祭拜的人進出,沒誰留意誰,任飛的形婚妻子鍾曉奕和任飛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加之相處時間並不長,她對任飛的生日反而記不得,隨公司演出去了。頭天下午,樂依傑就安排好公司裏的所有事務,第二天一大早,買了束花,來到公墓,任飛的墓前空空如也,見到墓碑上的任飛的名字,就忍不住的傷感,墓碑右上角任飛可人的形象,依舊是那樣生氣勃勃,讓人過目難忘,她相信自己當初如果沒遇到駱曄,難免會愛上任飛的,不管他愛不愛自己,說不定他比駱曄更值得愛!
她在任飛墓旁空空的台階上坐下來,幽幽的望著遠方縹緲的山峰,相信駱曄會來。
許久也沒人來,她無奈地將花放在任飛墓前,又去開永祥的墓前,插上一束花,默默的站一陣,回到公墓管理所大門旁失望地準備離去,忽然,見到了熟悉的身影,從路過的公交車上下來,正是駱曄,駱曄見到樂依傑,很驚異,想回避已經來不及,他硬著頭皮來到她麵前,不好意思的說:“依傑姐,你也在這兒?”
駱曄頭發搞得很花哨,一身流行乞丐裝配置,和以前判若兩人,樂依傑咋看咋不舒服,主要是和他的氣質不相協調,她打量了片刻,半譏半諷的說:“你這和瘋子難分高下的穿扮,不用去精神病醫院,鑒定費都可以直接省了。”
“唔。”駱曄含糊其辭的回複。
樂依傑更有氣:“墮落指數和變態指數雙雙創新高。”
“沒這麽誇張吧?”他低下了頭,樂依傑不想再指責他,算了。
駱曄說他已經從王晴事件中解脫出來,想一切重新開始。現在他在一家美發店工作,樂依傑雖然知道駱曄曾經學過美發,還曾和他討論過發型之類的,但沒想到他居然達到了出師就業的水準,怪不得當初找了個遍,也沒想到這個行當上。她問:“當初你為什麽要和王晴攪在一塊?究竟是為包養費還是她為你安葬了母親?”
“……二者兼有吧,也是為了不得罪學員,不得罪有錢的學員,沒想到她為我安葬母親是另外的心機……最初隻認為她是好人……總之她怎麽都算有恩於我……加之和你鬧了那場別扭,任飛也結婚了……”駱曄說得結結巴巴,想盡量把原因往王晴身上推,始終不想說自己的真實動機,而且已於事無補。
“就感到被拋棄了?孤獨,急於找一個傾述的對象,找一個關心你的紅顏知己?”樂依傑問。
駱曄說:“就算是吧。”
“我猜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