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春風藝演的變故(下)
二當家受了傷,還在醫院,雖然是他的傷不算重,可這次車禍對整個公司來說,打擊是致命的,除了人員傷亡,公司裏才花十多萬購置的音響係統毀壞,二十來萬的演出車也基本報廢,這可都是才購置的,全市同行中最好的設備。唐正青正負責著安排後事,很忙亂,在臨時租用的靈堂上,掛著開永祥和任飛的遺像,哀樂聲低回響著,公司的二十多位員工在場,幫著迎來送去,吊喪的人來來往往,看熱鬧的老百姓也堵了小半條街,花圈排了幾十米,遠在省城癱瘓在床的木老邪已得知消息電話托人已寫了花圈,做法場的道士端公還沒來。由於開永祥離婚後一直是獨身,現在處理後事沒有親人在場,任飛老家在湖北,相隔很遠,家人一時也趕不到,他的形婚妻子鍾曉奕在現場。雖然場麵由唐正青在負責著,可是公司裏殞命的是老大,“宮車晏駕”之後接下來大家的命運是怎樣的走向?部分職工一邊忙著應付,臉上的茫然之色不言而喻,少數在竊竊私語式的提到公司財產處理,各奔東西雲雲,雖然此時是不仁不義之語,可能也說出了潛在不少人心中的無奈的意向。樂依傑幾乎親眼曆見的,這個由開永祥一手發展壯大起來的公司,好不容易到今天全市同行中數一數二的規模,又進入了局裏的幫扶名單,頃刻間將要轟然倒塌,她感到說不出的心痛。她坐在唐正青的旁邊,幫著料理,登記悼念者名單,一邊和鍾曉奕聊,安慰安慰她。
一股恍如隔世的印象籠罩在女主人公心裏,想著曾經熟悉的場景,給她帶來幸福和痛苦的地方,又是那樣陌生,她正怔怔的出神。忽然柳奮來了,他在市裏聽說春風演藝公司出事,估摸著樂依傑會來這兒,忙趕來。他將車停在了兩百米外的廣場上,步行過來的,他首先代表他們公司登記了兩千元慰問金,然後坐在樂依傑身邊,又痛心又憐惜的勸她不要傷心,樂依傑被他“關心”得發磣,忍不住低聲說道:“這是死了人的場合,你別這麽肉麻行不?”他才訕訕的坐到遠處,隻是眼光依然全心全意的守護著樂依傑。
整個喪事,前後三天才結束。因為對公司有很深的感情,三天中,樂依傑帶著無限的惋惜,幾乎都在春風演藝公司裏幫著唐正清應酬,安排迎來送往,照應端公們念超度。以前經曆過父親的喪事,她對處理這類事不太陌生,忙上忙下,幾乎有點“操辦寧國府”的感覺了。相對而言,公司的員工雖都在參與,或因各懷心事,旁人心態比較重,柳奮則被動的天天來當守護神,天天接送她,也順便幫著她幫公司。
幫著春風演藝公司忙完喪事,她心情很低落,原開永祥計劃參與她搞書法培訓的事不可能了,她想等待吳作銘轉包期滿後,能否自己參與試試,費用力爭最小化。周末晚上,百無聊賴,她打開,竟然意外的發現駱曄的亮著,他在線?她很愣住了,激動得不敢相信,隨即看到了駱曄給自己的回複:
“依傑姐,你說什麽,什麽意思?”那是前次自己最後一次給駱曄的留言,他今天才回複。
此時,她沒心情說此事,問:“駱曄,你在哪裏?”
“……我在一個很遠的地方。”駱曄還在說著雲山霧海的話。
女主人公看著就氣憤,回複說:“你知道嗎,春風演藝公司出了大事,開哥和飛哥都已不在世了,才安葬好。”
駱曄非常吃驚,發來疑問:“你在說什麽?咒人吧?怎麽回事?”
樂依傑命他把視頻打開,他答應了,樂依傑點擊視頻,才發現自己的視頻有問題,連點幾下沒有反應,可能連接線出了故障。不過她可以看到對方,駱曄發來個問號,她忙說明原因,駱曄沒再說啥,她看到了現在的久違的駱曄。
她看清了,駱曄可能在一個網吧裏,他精神萎靡,女主人公心中頓時湧起一陣狂瀾,五味雜陳,以乎以為是假的,同時又有一股陌生感襲來,她忘了言語,駱曄的在視頻裏和誰打著電話,片刻掛了,然後急包的回複了句:“依傑姐。”
駱曄的眼睛裏有些疲憊色彩,他的神情把女主人公泛起的情緒活生生壓了回去。他快速的打字:“依傑姐,我不相信啊。剛才,剛剛才,我打電話問了冷冬,真的啊?天呀,飛哥……飛哥和開哥,怎麽這樣了啊……”
視頻中,可以看到駱曄臉上已淌著淚,在抽泣,他一哭,又把樂依傑難以言傳的痛勾了出來。她知道他此時流淚是為任飛。同樣,讓她最難接受的是任飛的離去,比開永祥的離去讓她更難受,如果上帝能讓她失掉一隻胳膊為代價換回任飛,她也心甘情願,雖然她並不愛任飛,可她對他總有一種親人式的留戀。樂依傑忘了回複駱曄,片刻,駱曄擦了擦淚,問:“依傑姐,你給我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沒有回答,單刀直入地問:“請你告訴我,是誰包養了你?使你違背你的諾言?”
“我沒有違背啊。”駱曄急急的關掉了視頻。
樂依傑估計他馬上要下線,忙追問:“誰包養了你,請別再瞞我好不好?”
所幸駱曄沒關掉,他對著樂依傑不依不饒的質問,以為她什麽都知道了,斷斷續續的打來一行字:“依傑姐,你聽我解釋……她,她,你知道,不就是你推薦給我的嗎?”
“就是李曉昭的表姐?”樂依傑質問。
“……是。原諒我,依傑姐。”
樂依傑心中那絲最難堪的疑雲終於得到了殘酷的證實,她隻覺得齷齪無聊,天下真有如此肮髒的事嗎?她感到頭發暈,趴在桌上,想到當初季邦建要十萬給自己,自己也差點動心的事,她沒足夠的信心來譴責此時的駱曄,隻淡淡的回複問:“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駱曄長時間沒有回答,她理解成是當初那場巨大誤會帶來的後果,即便此事,已於事無補。她定了定神,繼續說:“她每年給你多少?二十萬?你存在工行賬號上的,我不會要你的,你現在在哪裏?”
駱曄:“不,不要。依傑姐,請你原諒我。聽我解釋,你知道不?到現在為止,我和她什麽關係都沒有。”
樂依傑充滿了疑問。駱曄繼續打字:“真的沒有,知道嗎?依傑姐,不知怎麽搞的,也許是天意吧。在我正式答應給她做司機的第二天,她就被查出了病,而且很嚴重,就幾乎沒離開過醫院,她不知道自己病得有多重,進醫院不久,怕我離開,給了我二十萬。你知道她得的什麽病嗎?”
“不就是肝上和宮頸上的問題?這些不重要!”
“你都知道?我是她病了許久才聽說的。宮頸癌已轉移到肝,據醫生說,她餘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確切的說我和她沒可能發生關係。對一個即將見上帝的病人,幫我了卻了安葬母親的夙願,看在這一點上,我想於情於理不應該離開她,給她一個安慰,陪她到終點吧。”駱曄被樂依傑揭穿了,倒表現得很坦誠,隻是他仍然沒說自己現在哪裏。
“你真是心好啊。”樂依傑說。她心痛又氣憤,自己一直傾心的初戀原來是這樣?這季氏夫妻二人,就是上帝專門安排來摧殘自己愛情的殺手,自己雖然躲過了季邦建,駱曄卻沒能躲過王晴,難道是天意?她簡直想手刃了這對惡人。
她頭半靠在電腦桌旁的牆上,聽著外麵偶爾的車聲,好象來自千裏之外,緲縹而難以捉摸,她感到自己要癱塌了,駱曄再次發來回複:“依傑姐,我和她真的沒發生關係,你要相信我啊。”
樂依傑回複道:“這個問題並不重要,我們緣分已經盡了。”
“依傑姐,你要相信,我是這樣的……”
“不要說了。這次,我已經走入了另一段感情,並且不可逆轉。”
那頭的駱曄不知在幹什麽,隻覺得世界很安靜。許久,他發來三個字:“為什麽啊?”
樂依傑沒有回答。
又過了許久,駱曄發來八個字:“就是那位,他叫柳奮?”
……
“他叫柳奮?”好一陣駱曄重複問。
好象駱曄對這個情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口氣中沒表現出吃驚和愛過的男人應有的氣憤,女主人公心裏隱隱作痛,還是沒有回答,算是默認。又過了好一會,駱曄打字說,他現在在昌都,陪病人治病,他要馬上趕回來。樂依傑更意外,在昌都?在唐三藏取經都沒到過的這麽個地方陪她治療?是什麽回事?她也不想再問,回複了幾個字:“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