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粉紅色的學員(下)
駱曄被嚇著了,瞧著她,以為是開玩笑的,可她的神情一點不象。
“生活,基本就隨我吧,沒住的?我給你提供個地方。”王晴越說越具體。
在公司混跡了這麽久,駱曄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傳說中的包養。她已不滿足於浮光掠影的調情,不想淺嚐輒止,他卻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反感心理,抱著萬分之一良好願望,盼著是自己想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說:“隻是教舞蹈,開車?”
“你說呢?我的小老師,你好可愛喲。”
十萬的殺傷力和衝擊力,對此時已花完所有積蓄,尚欠著上萬元帳款,前景灰暗的“老師”來說,不言而喻,雖然對麵前這個貌似年青其實類似母親級別的女人,有著本能的抗拒意識,可他無法鉗製住內心的劇烈波動,好半天說:“王姐,我不是這樣的人。”
口氣象煮熟的麵條,軟弱無力的,他自己首先就覺太沒骨氣,太無恥,臉上發燙。
對方好象沒聽他說什麽,說:“嗬嗬,第一次,我就喜歡你啦,瞧你誠實的,不是那種浮遊浪子。又特有孝心,我問你,辦舞蹈班為了啥?”
“當然是為了掙錢,然後,可是……”
“不用對我說然後可是一類的字,瞧,你現在獨身一人,還戀著樂依傑,是嗎?憑我的經驗告訴你,你要娶樂依傑那樣的女子為妻,是不太可能的。”
“什麽意思?”駱曄質問道,可心裏已有一絲不可名狀的認同。
“告訴你,我是從男人堆裏摸爬滾打過來的,我是女人,我對某些女人的了解,你望塵莫及。樂依傑怕不止你一個男朋友,你隻是之一,注意是‘之一’,或僅是他的玩物,你還沒醒悟……”
“你不要胡說。”駱曄大聲說,如此描述樂依傑,簡直不可擬喻。王晴瞧了他一眼,沒理會,接著說:
“她那樣的女子,是你現在這種兩手空空的男人能娶到的?姑且問個最簡單的問題,你有一個象樣的,供你倆做愛的地方嗎?沒有!你母親遺留的那五六十年代的破房,產權還是單位的,象不象裝得了樂依傑的?難道你們永遠在簡易租點荒郊野外旮旮旯旯胡亂解決生理問題?其它的更不用說,她憑什麽和你天長地久?可別對我說是偉大的愛情,這玩意兒高矮胖瘦是啥樣,我知道得比誰都透徹。浪漫透支過後,一切就會原形畢露,不要被目前暫時的快感蒙蔽了,我賜你一雙慧眼,看清楚吧,她那種人天生就是被某類男人預定了的,這類男人基本不是你,除非她瞎了眼,你想她會瞎眼嗎?”
“所以我正在努力。”他用心的回答,突然間語調蒼白,王晴的話如庖丁手上刀,直白而刀刀見骨的紮在他心裏,讓他瞬間沒有還手之力。
“你在努力?就是這個舞蹈室?它能支撐你什麽目標?讓你成為什麽男人?我認為,你將來不僅不能娶到樂依傑,連自己的生存都是問題。”
“請你不要打擊剛剛處於起步期的我。”他呻吟道。
“即算你愛她,無論如何,你總之得先有個象樣的家啊。現在成州中等樣的比如兩室房,至少也得四十萬以上,你什麽時候時候掙到這個數字?”
“小苗是一天天長大的,我正在奮鬥。”
王晴聽著他的回答,瞧著他,瞧著他,撲的笑了笑,說:“正在奮鬥?這是本年度我聽到的最勵誌的四個字!嗯,給你二十萬每年,兩年你就有四十萬了,行不?我的小老師。”
“王……王姐,請你不這樣取笑我。”他乞求。
“我沒取笑你啊,我的小老師。來,敢和我賭一賭不?”
“賭…賭啥?”
“賭兩年。兩年之內為了我,不和樂依傑接觸,那四十萬你就到手;然後買房,然後你找女朋友,戀愛結婚,可以保你願望達成。當然,那時你的那個她可能是樂依傑,也可能不再是樂依傑,但你至少有了個巢。如果你就這樣兩手空空開始奮鬥兩年,我敢保證,屆時你的那個她,絕對不是樂依傑。”
“不和你賭!”他咕了一句。
“即使你有四十萬,也不能保證你能娶樂依傑一類的女子,但先有一個家,而後的事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考慮考慮,隨時給我打電話都行。噢,剛才說的這些,算是你我的私房話,不足與人道,懂嗎?”王晴說著,放了張卡在桌上,說“這兒有五萬,你先用著。”此時她身邊電話響起,她接著離開了。
王晴將他心裏隱隱約約的從來不成形的想法準確的歸納提煉出來了,自與任飛分開以來,他就感到整個天空都灰蒙蒙的了,他不知道該依靠誰了。雖然對樂依傑的感覺在加深,但並沒完全達到所謂的癡迷程度,雖然知道樂依傑喜歡他,他有著不可名狀的擔心和猶豫,平日樂依傑的玩笑式的語調,似在很大程度上印證著王晴的說法,何況自己的經曆,別的女孩子,一旦知曉,避之不及,她居然不計較,果真不計較?忽然母親臨終前夕說到樂依傑的話從腦海深處跳出來,讓他更懷疑王晴並非一派胡言了。
駱曄本是那種天生隻適合在愛的包裹下過暖融融日子的男孩,沒有獨自奮鬥的基因,貿然創業會有必然的挫折,他沒有充分的預見和準備,在困難的圍堵下已經心驚肉跳,此時自信更嚴重坍塌,他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卡,心裏茫然,片刻又放下,順著王晴的“點撥”和她那兩年四十萬的助推,慢慢的,他居然感到和樂依傑的關係界定很難了。他沒摸清這個王晴的來曆,又想著她幫襯自己安葬母親的事,輾轉反側大半夜,白天退縮的自尊重新回到領地,他用力揍了自己兩拳,算是把卑劣的想法打退了,可不時依舊身不由己的拿起王晴留下的卡發愣,放下,又拿起,發愣,又放下。星期六,又來了個初中男生谘詢,他準備學習街舞,駱曄迫切的收下,討好式的鼓勵他多拉些夥伴來,他可以在一個月時間時教他兩個月的東西。初中生怕他反悔,和他擊了掌,第二天,他就又帶來了兩個,三個學生全麵提升了他的信心,他拍拍腦袋嘲笑自己:種子下地,也要過段時間才發芽呢,哪能這麽心急,差點命都送了,簡直是黑色幽默!他把買來的百草枯扔進了垃圾箱,同時果斷的把王晴的卡放在床邊的抽屜最下格裏,決定屆時湊到她為自己母親安葬花費的五萬,一塊還給她。
隻要一有好消息,他依舊身不由己先給樂依傑打短信報告,報喜不報憂。他絕口不再提王晴半個字,三個學生來學的事,他分為三次給樂依傑說了,樂依傑每次都毫不吝嗇的發來許多鼓掌表情。王晴其人及她的話在他心裏留下了蛇一般陰影,坦率的說,她是出色的美女,可是不能和樂依傑相比,被樂依傑激活的異性戀情結是從樂依傑的層次開始的,總難在王晴的層次產生響應,他由衷的希望王晴不要來,甚至想把她的學費連卡再去貸三萬款,一並退還給她,又奇怪的難以決斷。意外的是王晴那天扔下卡和最後一句話後,就再也沒來過,隻是每天短信發了好多表示親親的表情,他閉上眼睛全刪了。沒兩天,令他感到有些慶幸又非常失落的一個消息忽然傳來:王晴因為患病,據說患胰腺炎,同時肺炎,一時半晌好不了,她向“小老師”發來扭捏作態的請假短信,駱曄看著,謝天謝地,忙發個慰問短信祝她早日康複,心裏卻希望她永遠好不了,永遠不要再來。三個學生,雖然學費不多,足以讓他起死回生,暫時過上滿麵春風的日子。
樂依傑在免陽的工地實習結束,以後學校原則上不再安排集中麵授,而且接下來近一年更多的是自學和工地實踐,工地實踐也是自行聯係,一年後回校完成畢業設計和答辯即可。恰在實習結束的頭兩天,她接到通知,鎮裏黨委打算成立招商辦,要調整她的工作,調回鎮上上班,“魅力寶東”暫由仙姐一個人負責,每天開展半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