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走出曖昧
車繞了半個小時才開出省城，上到去成州的高速公路，樂依傑估算到此事一旦傳出，遲早要引發程文序妻子楊虹的誤解，得將可能發生的麻煩提前疏泄，她取過程文序放在旁邊的手機，翻到楊虹的電話，然後用自己的手機直接給她打：
“楊姐，我是樂依傑，在忙是不？嗬嗬，告訴你一件事，我在省城，有事去拜望開總的師傅木仍尹老前輩，恰巧程哥參加同學會，我還搭了他的順風車。”
“啊？”大概楊虹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麽意思，疑惑的回了個字。
“搭了程哥的順風車，總覺得不好意思。我給小京京買了個玩具熊，讓程哥給小京京帶回來，他總是不要，說我是巴結他，嗬嗬，楊姐，你倆在鬧別扭哇？”
程文序一邊開車，一邊聽著納罕，可插不上話，不知道樂依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樂依傑繼續說：“我隻是給小京京的。”
“你？你們現在在一起嗎？”
“就是。”
“樂依傑啊，你也是，又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麽客氣。別理他，他從來就不愛孩子，你把電話給他，我問問他。”
樂依傑把電話給程文序，助理鎮長被動的接過來，咕了句：“什麽事？”
“你是什麽意思？人家給孩子買的玩具，你都討厭啊？是不是我娘倆都讓你討厭啊？你就把我倆趕出去嘛。”電話裏傳來楊虹氣咻咻的質問。
“得了，得了，我收下了，告訴你，我收下了行了嗎？”程文序沒好氣的回答，忙把電話掐了，狠狠的放在樂依傑旁邊。
樂依傑放鬆下來，程文序開始琢磨起旁邊樂依傑來，發現她遠非自己想象的那樣單純。但是，他已深陷進了曖昧的雲霧中，居然以為樂依傑這樣做是為了配合自己進一步麻痹妻子楊虹，用最危險的招數來提前構築安全屏障進入到這個思維圈子裏，一時半晌就跳不出來了，他溫情的對樂依傑說：“你真聰明。”
長期在曖昧中摸爬滾打的女主人公，一下聽出了程文序話中的意思，沒想到為了化解未來可能出現的麻煩而略施的小計，反而引起了他更大的誤解，再不明言相告，要出大麻煩，不能再和程文序裝糊塗，必需敞開講了。她淡淡的說：“程哥，我明白了你讓我參加你同學會的意圖，並且算沒給你捅漏子吧，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同學們所有的猜想，所有的玩笑，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因為在春風公司，同事之間這樣的玩笑，再稀鬆平常不過，我早已適應，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嗎？我們是很好的同事。”
程文序開著車，半晌無言，好久忽然說：“是因為遇到了黎巴？”
樂依傑聽著惡心，說：“程哥，怎麽可能？外人這樣猜測我，我可以一笑置之；可我認為，你是最不應該這樣猜測我的人。”
“……”
程文序開著車，死盯著前方，好象已經靈魂出竅，車速越來越快，樂依傑忽然感到害怕，忙說：“程哥，能認識你，是我的幸運。知道嗎？我本就命運舛折，父親去世後，我失去了依傍，現在幾乎什麽事，都靠我自己努力。母親再次結婚，所遇到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繼父，又如是個災星，母親深受其害，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從來不想對外人說。現在事實上仍然隻有我和母親相依為命……”
樂依傑說著，忽然捂著臉，抽泣開來，繼續說：“程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關心，而且將來繼續得到你的兄長式的關心，但我更希望你把最特別的關心，一如既往的留給楊姐和你們的小京京，不要有其它的雜念。”
長時間的沉默，除了窗外一閃而過的森林大山廣告牌路標外，車內一片寂靜，隻是程文序把車速降下來了，直到出了成州出口，車停在路旁邊，程文序將頭趴在方向盤上，好象累極了，好一陣，揚起頭，望著前方，對樂依傑說：“你幹嘛想這麽多呢，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啊？”
“那是我多慮了，程哥，你真好。我下車去成州學院了，你慢走。”樂依傑說。她打開車門，準備坐上正停在不遠處可直達學院的第四十三路車。
“幹嘛這麽急，我送你到學校不就得了嗎？”
“那，謝謝。”
程文序重新打燃車，朝成州學院駛去。
二十分鍾後，車來到校門外，樂依傑剛要開車門，冷不防程文序忽然伸過雙手，猛的把她抱在懷裏，對著她的嘴巴吻了下來，樂依傑一避，吻在了臉上，她急切的用力的推程文序，程文序忽然又主動的放手了，說：“就這樣，行嗎？”
樂依傑迅速打開車門下車，砰的把車門關上，小跑進了校門。
剛才車上的抽泣，她是故意做的，她知道關鍵時候，女人的眼淚能化解很多危險，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隻希望程文序所說的“就這樣”三個字的意思是到此為止，則一切幸甚。
樂依傑把事情低估了，程文序雖然在行政機關摸爬滾打多年，卻沒有練就抵擋粉紅色誘惑的自製力，尤其是第一次麵對樂依傑這樣的青春女孩。他在車上目送樂依傑小跑進入校園，整個人立即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掏空了，他開著車離開，象隻無頭蒼蠅，在成州市的大街小道上漫轉，他對樂依傑說的“就這樣”三個字，其實也是說給自己的，要籍此讓自己止步，此是全然失效。傍晚，他把車往林泉縣方向開了二十多分鍾，又莫名其妙的折回來，回到成州學院的校門口不遠處，校門已經關了，外來人員不能進入。他懵著頭發瘋似的給樂依傑撥打電話，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樂依傑沒接，其實樂依傑正和趙春雪她們聚會，她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根本沒知道。他又急急的給她發短信：
“樂依傑，你在哪裏，你快出來，我等你，在校門口。”
“我的依傑，我要立即和楊虹離婚。”
“今晚沒見到你，我絕不回去。”
……
短信一條接一條，發了十多條，沒有一點回音。樂依傑正聽大家熱烈討論著假期趣事，無意中發現短信提示燈老是在閃，忙打開來看，不看則已，一看全是程文序發來的瘋話，和無數的未接電話，忽然間她糾結到了極點，看來自己所設計的方法失效了，她急切之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發了一條回複：“你快回去，我不可能出來見你的了。”
“我今晚就跪在車上等你，沒見到你，我死都不會走。”程文序不知道自己發的什麽，幾乎失去了理智。
迅速地，他收到一條回複：“我應該明確的告訴你，我是有男朋友的。”
“胡說，你沒有。”
“別蒙我，我受不了，依傑，我要見你。”程文序的口氣越來越象個初戀少年。
“我的男朋友姓駱，楊姐也知道，並且見過他，不信你可以馬上問她。我倆很好，我永遠不會背叛他。”被眾人誤解的駱曄果然在此時排上了用場。
這條回複如冰涼的雪水從萬丈高空傾瀉下來，劈頭蓋臉灌到程文序頭上，他怔怔半晌，熱熱的大腦忽然間冷靜了，他癱坐在駕駛座上，整個人象蛻了層皮，渾身汗淋淋的。頹然的坐了半個小時，掏出支煙，點燃，抽了兩口，趴在方向盤上，給樂依傑發了最後一個短信：“對不起，剛才我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邪，現在突然醒了，解脫了，無地自容，有冒犯處，請多原諒。”
他合上手機，開車離開，向林泉縣方向駛去，一路上，心裏依然盼著能收到樂依傑的回信，卻一直沒有短信提示音響起，電話倒是響起了幾次，每次他都急不可等的抓過來打開看，不是鎮裏的同事打的，就是財政局的同事打的，最後一次，居然是妻子楊虹的打的，他沒好氣的問：“什麽事？”
“還沒回家？幹啥去了？”
“我不是正在回家路上，半個小時就到。”他幹脆把手機關了。
臨到家的時候，他依然忍不住重新將手機打開，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希望能再收到樂依傑的一個短信。他知道如能收到，也多半是此生最後一個了，果然，剛打開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他慌不擇鍵的要打開，差點按到刪除鍵，他看清了，確實是樂依傑發來的：
“程哥，見到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短信發自二十分鍾以前，他又忙回複一句：“下次我們再相見，還象以前一樣，互相都不要尷尬，行嗎？”
他將車停好，往五層樓上的家裏走，故意走得很慢，在等回複，這一次什麽都沒等到，樂依傑再沒回複，臨進門的時刻，他把所有和樂依傑的通話記錄短信全部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