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巧遇書壇怪客（中）
“那，是不是你師傅的關門弟子？”
“關門弟子？木老邪那點脾氣，哪個不知，幾時關得上門？門麵撐得越大他越興奮，不管貓貓狗狗，大不了算個掛名弟子，別信這個家夥胡扯。”
“那你不也是？”
“哈哈，你不用懷疑我。五年前他老人家舉行了個封山儀式，確認不再收徒，包括我在內二十八個師兄弟當時都在場，被他稱為二十八宿，算正宗。此後他依然在收，不入二十八榜單，隻鬧著玩，徒個晚年熱鬧罷了。”
“原來還有這麽豐富的江湖內容，你看你師傅這輩子都收了些什麽徒弟？”
“哈哈，隨你怎麽理解，我倒不生氣。”
樂依傑回到坐位，主持人還在依個介紹，人人都或多或少，或高或低被刻畫成了成功人士，討個皆大歡喜。最後介紹到程文序的時候，他被描述成了寶東鎮的代理鎮長。此時，和程文序並坐在一起的一位“懂禮貌”地提醒：“別忘了人家的同事小樂啊。”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落天樂依傑身上，樂依傑隻得站起來，說：“不用，自我介紹得了。我叫樂依傑……因個人私事與程鎮長同來省城，有緣參加你們的聚會，有緣結識各位哥姐，一見如故，三生有幸。人說勝地難逢，盛宴難再，該是如此……想十五年前，你們惜別校門，激活青春，披著人生的風雨，迎來生命的彩虹，如今，人人都成就了自己的角色，人人都寫就了自己的演義，作為後來人，我聽著很感動，很羨慕；老班長剛才簡述的三十幾位哥姐的列傳，如同三十三盞阿拉丁神燈，或許，它們會指引著我，讓我演繹好自己的故事。在這裏，祝各位哥姐以這次相聚為新的起點，繼續曾經的輝煌，創造更美的傳奇。”
大家用掌聲表示對她的肯定和歡迎，大都沒特別留意她說些啥，但那位黎巴，特別注意到她了，她的臨場發言，雖然基本都是逢場話，駢散相雜，但畢竟是脫口而出，讓他很吃驚，關鍵是她是女子，最初他以為她隻是個花瓶。或是同行，他也很容易地看出了樂依傑是久經舞台的人，同時也斷定剛才大家的對她與程文序關係猜測是胡言亂語，以他對程文序的了解，程文序不是她的菜！他想接近樂依傑，隻是隔得太遠，也找不到恰當的理由。
女主人公的發言中規中矩，配合著貌似熱情其實帶著股涼意的表情，營造出來的正向氣氛，把眾人剛才的邪想無意中驅散了大半，誰再圍繞她和程文序開出格的玩笑，簡直就會給人一種自我作賤的印象。趁眾人互相敬酒嘈雜之際，他離開了宴會廳，來到外麵，獨自坐著仍和林蒙趙春雪聊天，聊了會，到附近取款機上將唐正青打來的錢取好。想到明天如果去木老邪家，大概又是人多熱鬧，他不可能特別關注到自己，入省書協的事也不便相擾。根據為官莫在前，做客莫在後的傳統道理，提前可以給人留下更好的印象，想到這裏，她決定馬上去。
開永祥可以直接以錢為禮，自己要表現一下，該怎樣既少花又得體？她忙從網上死勁的搜搜，搜了許久，沒發現適合的辦法，好不容易發現淘寶上有個很大的布娃娃壽星，設計得很萌，讓人一看就想大笑的那種，價錢隻要三百，還是挺貴，但找不到更適合的了，於是決定就是它，再一查，省城裏有連鎖實體店，再查地圖，很快就查到店的位置，決定打車馬上去買。
恰巧此時，“忝列”名家之林的“書壇怪客”黎巴一邊抹著嘴走出來，帶著絲酒氣，見正要起身的樂依傑，伸過手來，招呼：“美女你好。”
“你好，久仰！”樂依傑與他握握手。
“讓程鎮獨自在裏麵和大家鬥喝酒，你溜出來，不仁道吧？”黎巴笑迷迷的問。
樂依傑想試試此人五髒六腑究竟是不是開永祥所描述的那樣令人掩鼻，也笑著說：“你不也把夫人丟在裏麵，獨自溜出來嗎？”
“嗬嗬嗬，看來彼此彼此，我最不愛這種俗氣的熱鬧場合，你也一樣？”
“有人常說，現在的人啊，要麽選擇庸俗，要麽選擇孤獨。怪不得你們能取得巨大的人生成就，就是寧願保持一顆纖塵不染的孤獨心靈，也不沉迷於庸俗之會。”
對方連連鼓掌，歎息說：“說得好，說得好，某些女人能有你見解的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
“正想向黎老師請教書法。”
“哦，書法？你喜好書法？好，好。書法嘛，首先就是執筆，這一關過了，就好說了。”黎巴似乎早等著她向他“請教”了，迫不及待的曆數什麽龍眼法鳳眼法撥燈法二指法，三指法四指法，要長篇大論的架式，樂依傑忙說：“不好意思，黎老師，我有事要暫時出去一下，呆會再向你請教。”
“哦，那多不好啊。知道嗎，你很優秀，生來就是讓女人嫉妒的。讓人迷失的，就這樣唇紅齒白地從一個藝術家眼前消失，會留給人類無盡眷戀和遺憾啊。”黎巴帶著醉說。
“黎巴老師說笑了。”樂依傑把它當成故意賣弄語言。
“正巧我沒事，開車送送你吧。”
“那謝了。”
黎巴把車開過來，樂依傑坐上車，黎巴一邊打著飽嗝，輕快的打著方向盤，大概還在為如此輕易搭上美女而自豪。他向樂依傑要電話，樂依傑給了他，也記下了他的電話，然後樂依傑說：“其實，我倆是很有緣份的，隻是你不知道。”
“啊，我也是這個感覺，甚至相見恨晚，你說下去。”黎巴的大腦被她“緣分”二字瞬間加熱了，沒聽見最後一句。
“木仍尹老先生是你師傅，是嗎？”
“是啊。”
“那你應該知道開永祥，我是他手下的。”
“你是開師兄碼頭的？”對方驚異的問。
“我是他公司的，我聽開總專門說到過你，他還特別囑咐我，在木老先生的壽誕上肯定能碰到你，一定找到你，要專門向你問……問……好。”樂依傑說著，斜了他一眼。
“你……你……哦，永祥兄，他現在好嗎？”對方把著方向盤，言語變得結巴，臉色發紅。
“他正在爬雪山過草地哩，剛離婚，搞得家徒四壁，還欠著不少錢，四處借以度日，原本要親來賀壽，想到你們都已功成名就，他無顏前往，所以托我來。”
“永祥兄的事，我也有所風聞，這輩子他就是栽在女人手裏，苦也是命，在我看來，又是活該。”對方下了斷語。
樂依傑將開永祥實況描述到這個份上，見對方仍然無動於衷，反而指責起恩主，難道黎巴根本就沒向他借過錢？她隨口胡謅說：“開總想請你伸伸援手，借點錢給木老前輩送壽禮呢。”
這句話或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底細樂依傑大概全都知道了，他期期艾艾的說：“永祥兄……他……也幫過我的，既然他正在煉獄，我也應該看照。”
“開總這輩子就喜歡幫助人，你也一樣。”
“這……這次給師傅賀禮的事，永祥兄的就算在我頭上。”
女主人公沒料到略費幾句口舌，對方居然繳械了。可是對方的“看照”僅僅於此，她還是代表開永祥謝過他。此時黎巴想從美女身上揩油的理想蕩然無存，更擔心她一多嘴讓自己在同學會上身敗名裂。
樂依傑到實體店，選好那個萌態十足的壽星娃娃，不等她掏錢，黎巴不由分說搶著給付了，女主人公讀懂了他的表情，相當於給點封口費，於是為了讓他放心，略一謙虛，表示恭敬不如從命。
壽星娃娃體量太大，放在轎車後座裏，幾乎就占了兩個人的座位，再開回賓館，不好收拾，樂依傑想起他剛才在會上說要提前去看望師傅的事，於是說自己搭個順風車，黎巴隻得全程與她同路，於是，他駕著車，朝木仍尹家開去，中途，接到連續不斷的同學們打的電話，他全都掐了。
在鬧市區雅致古色古香的小院落旁，綠蔭蔽道，木老邪穿著新做的壽服，正躺在不倒翁竹椅上，怡然的搖著，哼著不知名的昆腔，專門負責服侍他的一對中年夫妻正忙著擦弄家什用具，就是一幅屏幕上經常出現的解放前小地主家的場景，夫人隨兒子孫子旅遊去了，據說要今天晚上才能趕回，現在家裏還比較冷清。黎巴和樂依傑是首批到來的人，兩人的到來掀開了他壽誕的序幕，木老邪從不倒翁上坐起來，一眼見到樂依傑，用滿臉堆笑用手指了指：“啊，小樂，你終於來了，好好好。你倆隔帽子坡遠，怎麽走到一起的？來來，屋裏坐，屋裏坐；小黎，也坐。張嬸，泡茶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