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初踩汙沼（下）
第一次正麵接觸到社會中肮髒的一麵，連續兩夜睡不著覺，她想這個家教該不該繼續下去？想而又想，自己隻出入於母女二人家中，平時與他基本無接觸，何況王晴對自己很好，隻要幹淨利落的拒絕了他，應該沒有啥，無須因此廢彼。於是，她決定將這件事深埋在心底，不對任何人說起，權當什麽也沒發生，依然一如既往的教李曉昭臨習書法。果然，季邦建再沒打過電話來，吳一敏也沒打電話來，總之都象忽然消失了一樣。
原來季邦建第一次見到樂依傑，就對她饞涎欲滴，可惜有李曉昭橫在當中不便操作，又和王晴生疏，不便在她的和李曉昭的住所找機會接近樂依傑。聽說她和吳一敏相識，就從吳一敏這個專門為“上層人士”服務的“皮條中心”著手，找老手吳一敏給製造機會，在季邦建一類人的理念中，人生中的所有需求基本都可以用錢得到，隻要錢足夠事就成，如果錢的分量給夠而事不成，也沒必要再費精神，所以沒轉彎抹拐就對女主人公直奔主題。十萬已到了他的心理界限，既沒成他就撒手不再纏了。至於吳一敏，收到樂依傑的短信後，雖然有氣，但了確實感到了絲難堪，也不想再碰見樂依傑。
然而，事件對女主人公的衝擊餘波是不小的，事後她又有了絲絲莫名其妙的失落，甚至對季邦建有了點怪怪的感覺，至少不不那麽反感他了，因為對於正想千方百計擺脫困境的她來說，他是第一個將她與十萬的數字相關的人！之後一段時間，這事總是偶爾從她心裏跳出來，讓她咀嚼發呆，慢慢的好久才散去。
令她想不到的是，此後有兩次去學校，居然都看到那個牌號80008的車在校門口，因為她刻意回避，車的主人吳一敏再沒發現她，她琢磨著，估計是吳一敏專門來學校聯係女生的，更加厭惡她，斷定她一直就在學校周圍獵食，隻是以前從沒發覺。
李曉昭學習書法，進步還是很快的，乃至於樂依傑發現自己當初學習，還不如她。隻是她隻喜歡柳楷，對樂依傑的傳統行書不感興趣，但樂依傑偶爾以趙春雪的字琢磨著寫的行書，很驚訝，表示很喜歡，還要樂依傑趕快教她。不久，李曉昭參加他們學校的書法比賽，還得了個第二名，她高興慘了。
“你有男朋友嗎？是誰？”學習書法之餘，李曉昭最愛問這句話。
“沒有啊。”女主人公據實回答。
小女生就是不信，她不甘心地說：“就是，暫時別談朋友，饞死那些男生。”
但是，她還是在通過些麻辣小手段刺探“老師”的秘密，樂依傑也沒瞞她，同樣把自己的號和密碼給她，她可以隨時抽查。李曉昭毫不推讓地把對“老師”的關心延伸到其裏，她將樂依傑的好友徹查一遍，遴選出了兩三個，都隻是嫌疑而已。在她的搗鼓下，女主人公也感到有些失落了。
星期五下午，她設法去聽建築專業大課：結構力學中的力矩分配法和矩陣位移法的比較；晚上，中文係又舉辦開放型的講座，題目是《佛教文化與儒家文化磨合曆程》，這種講座一般不作特別要求，學生們自願參加。她對這個選題特別有興趣，吃過飯跑到學教，來到大講室的時候，學生們已坐了七八成滿。她靠後隨便找個位置，剛坐下，有兩個男生風塵仆仆地趕來，二話不說就在她旁邊坐下。她側過頭一看，緊靠著自己的這位有些眼熟，多看一眼，止不住忽地緊張起來，此人不是別人，就是曾在區見到的，演藝班的那個似曾相識的男生，男生也忽地注意到了她，有點不自在，不過他絕沒想要主動招呼，緊盯講台，此時講課的老師還沒來。而他的同伴，胖個子男生剛剛坐下，就嗬欠連天，擺出要睡覺的架式。
男生側過頭對胖個子同伴說：“又要睡啊？剛才你做了啥夢？總在嘰哩咕嚕。說些啥？”
胖子同伴頗有點得意的味道，說：“啊，你聽到了啊？嘿嘿，我在念：朝馳餘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兮……兮……”不知怎麽搞的，沒念上兩句就忘了，忙忙的遮掩：“接下來是啥，是……是，你聽清嗎？”
“我不知道，啥兮啊兮的。”男生說。
“咳，知道嗎，是屈原的，湘夫人……嗯，嗯，美女，你知道嗎？胖個子於是隔著同伴男生側過頭來向樂依傑搭訕，似在化解自己的尷尬。
樂依傑發現這個家夥原來淺薄得可愛，記得兩句倒生不熟的楚辭就明目張膽賣弄，回答說：“果然有文化的人，說夢話都不一樣。如果當年你能在曹操大軍麵前背上一段，軍士們肯定不用望梅止渴了。”
“美女，你的意思是？”
“不是一般酸啊。”
他的同伴男生卟的笑了，胖個子不好意思，忙把話詫開，對同伴說：“駱曄，我筆記忘了帶來，你怎麽不提醒我？”接著，他抽身走了。
樂依傑這下終於知道這個似曾相識的男生名叫駱曄，她無意中看見了他筆記本上“駱曄”兩個字，她發現這個名字美極了。胖個子離開後，她悄聲問他：“你叫駱曄？”
“唔……”男生的表情如同在接受審訊。
“以前在哪兒見到過你，是嗎？”
“我是雲川縣中學的，前年你曾經到我們學校參加過書法比賽，我見到過你。”
樂依傑猛然記起，正是在雲川中學第一次見到過他，“想起了……你跳舞很棒。”
“隻是喜歡跳舞，應應卯。”駱曄說。然後他好奇而又小聲的問：“你怎麽有個‘一姐’的稱號？”
駱曄的問題是如此鮮活動人有趣，她陶醉了忘了回答。這時，講課老師站上了講台，掌聲過後，講課正式開始，兩人沒再交談，沒一會，他的胖同學又回來了，拉著他坐到後一排，兩人熱乎地低聲說著什麽，然後中途二人又溜了出去，駱曄兩個字讓她從此記住了。
她利用給李曉昭教書法的收入，再湊了三百元，買了台對門公安分局拍賣的某公司的筆記本電腦，很便宜，實現了夢寐以求的夙願。她立馬覺得自己的權力空間忽然擴大了無窮倍，簡直就象建立了自己的獨立國家，稱帝了。
她的好友已經多得不得了，匿名在網絡上對她展開愛情攻勢的常有，她應付習慣了，遊刃有餘。她沒有采用李曉昭“饞死他們”的辦法，基本上都是在剛剛發現某某好友有言語苗頭的時候，就以不露痕跡的方式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了，並希望對方不要漫傳。她做夢都希望那個影視班的駱曄能主動加個自己的，無數多上飛繞的男生，就沒發現一個是駱曄的，至於某些隱匿真名的，她都小心反複研究，沒有一個相似，她非常失落。莫名的衝動讓她想了解演藝班裏的一切，忍無可忍的她一天重新申請個，找到影視班的群，要加入裏麵。影視演藝班群群主恰巧就是眾人傳頌的蔣校草，他很樂意地隨便接納陌生人入群。進入這個群，她發現他們本班學生還沒全部進入，隻有三十來個，她開始逐個逐個翻看。第一次主動看而且是偷偷的看男生們的資料，如同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大氣都不敢出，幸好是在自己專享的電腦上，沒人知曉。不少人在上都曬有倩照，她找來找去，沒有發現一個是駱曄的，其中兩個幾乎沒有內容的一片荒涼的號碼，昵稱也毫無特色，一個叫期待，另一個叫透支未來，她他高度懷疑其中一個必然是駱曄，卻不敢再往下查，好象就要和他狹路相逢迎頭相撞似的，但她又不相信，這位男生難道精神世界很單薄？
一天晚上，她來到圖書閱覽室，借閱建築美學的資料。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拿到《建築陰影與透視》剛準備尋個位置坐下的時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居然不經意又碰到了駱曄，而且還是單獨一個人，他靠著一個柱子，左膝提起，腳往後蹬在柱子上，翻著本不知名的書，一邊在會心的微笑著，非常非常認真，神情活象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娃娃。樂依傑忽然間想問他什麽，卻什麽也想不到，又覺得不該打擾，呆立片刻，駱曄無意中抬起頭，也發現了她，很意外，掛在他嘴角的笑意還沒有退去，讓人著迷。他終於主動的招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