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顆糖
十月份的校園活動全部告一段落之後,接下去的半個月，基本上每個老師上課前的話都是——「來，同學們，咱們今天也是為期中考試複習作準備,翻開課本第xx頁,考點……」以此為開頭。
明明月考過後,可以算是玩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但舒甜還是總有種錯覺,好像剛考完月考,還沒等放鬆就又就進入了備考階段。
這兩周里，江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把上課鈴當成熄燈鈴、一打鈴十分鐘后準時進入夢鄉的大佬,現在突然間戒掉了自己睡覺的癮。
上課聚精會神不說,課間除了上廁所打水、對她動手動腳以外——
又開始了問問題,學術問題。
舒甜記得月考之前,他也有一星期這樣的日子，但那時候的目的在現在看來一目了然,昭然若揭，一是為了展示他愛學習,二是為了不讓別的男生課間來佔用她的時間。
所以,當時他問的問題五花八門，簡單來說就是在作秀。
她那時候居然也陪著他作。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很明顯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個學渣在真心在求學的表現。
課間，舒甜陪姚月上了個廁所回來，喝了口水，戳了戳翻數學書的同桌：「你剛剛問我哪道？」
「這個。」江譯用筆尖點了一下。
「哦，」舒甜快速看了一遍題,「他說，因為這個函數在（0，+∞）上是增函數，且——」她停頓了一下，眼睛一斜：「呀，你幹嘛——」
某人一手放在課桌上，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她後背，放著不動。
他一臉淡定：「沒幹嘛。」
「………」
這人真是越來越明目張胆了。
感受了一下背上的熱度，舒甜壓了壓聲音：「……我們還在教室呢！」——能不能收斂點兒！
江譯的手沒拿開，勾起來一邊的唇角，漆黑的眼眸里沒有絲毫的不安，笑得漫不經心又有點兒壞。
他湊過來，也壓著聲音說：「我跟我同桌相親相愛，怎麼了嗎。」
「……」
屁的相親相愛啊！
你可真好意思說！
舒甜被他給弄的特別不自在，瞪著他，越瞪越覺得自己臉在一點點的升溫。
明明在一起有段日子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無法產生免疫，臉紅心跳這些，連舒甜自己都見怪不怪。
就這麼一直僵持了幾秒鐘。
一直到這人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又揉了揉：「講題了，乖。」
「………」
這可真是，學習撩妹兩不誤。
稟著一直以來的學習習慣，舒甜除了上課的時候聽聽課，課下也就是完成作業，再有就是來的鹿園園——梁韻幫她找的家教姐姐。
舒甜除了數學是弱項，別的都很均衡發展，鹿園園剛好是C大數學系的，高考成績高得嚇人。
而且，這姐姐跟想象中的家教一點兒也不一樣，完全跟「數學」不沾邊的萌妹子外表，說話聲又輕又軟，講得還特別好。
本來是周末才來，但期中考試情況特殊，考前一周每晚都得補。
「姐姐，」當晚回家之後，舒甜咬著筆桿，歪著頭問鹿園園：「你說，小學初中沒怎麼學習，高一才開始學習的話……有希望么？」
「……」對方一愣，「什麼叫有希望？」
「嗯……」舒甜想了想，「大概是從班級倒數，變成正數……的希望？」
聞言，鹿園園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懂了，笑得有點曖昧：「哦——你要讓你那個哥哥學習呀？」
鹿園園人長得可愛，性格又好親近，舒甜就願意在休息的時候跟她聊閑話，自然有控制不住地聊到江譯。
不過畢竟家教也算半個老師，老師家長得瞞著，跟江譯談論愛的事她沒說，只說了自己有個竹馬哥哥，校園大佬，很帥對她很好。
「不是不是，」舒甜立即解釋：「就是他最近突然上課也不睡覺了，還會拉著我問問題，問的也居然都在點上……感覺像是真的想好好學習的樣子，我才想問的。」
「……」
她咬了咬嘴唇：「所以姐姐你覺得有可能嗎？」
「誒，當然有可能啦，」鹿園園眨了眨眼：「我高中的時候基本一直是我們班第一，但有個人高一高二成績平平，高三才開始發奮學習的那種，結果最後，我正常發揮，那人高考成績比我高好幾分。」
「.……」
「你看高三努力的人都有這樣的結果，所以高一開始肯定不晚呀。」
頓了頓，她接著說：「而且初中的知識跟高中聯繫也不是特別緊密，好好學，肯定可以的。」
舒甜聽了之後，心情立刻好了幾個檔次。
她笑著點了點頭：「謝謝姐姐，嘻嘻。」
「……」鹿園園也被小姑娘逗笑：「我實話實說，謝我幹什麼呀。」
房間安靜了會兒，過了幾分鐘，舒甜又忍不住跟她說話：「姐姐你別笑話我。」
鹿園園轉頭：「嗯？」
「啊，就是，問這個還有一個原因……」舒甜慢吞吞地說：「我覺得，他成績好之後，我們就能上同一所大學……」
——然後繼續相親相愛。舒甜把這句話咽到肚子里。
其實這事她也想了好久了，但就是沒找到機會問一下江譯。
而且有時候也會覺得，是不是現在想這些有點兒太早，畢竟還有三年。
「……」
她看到鹿園園的神情變了變，驚訝顯而易見。
舒甜被她看得臉有點不自在的時候，鹿園園開口建議，眼睛亮晶晶的：「那很好啊，你要不要讓他一起來補習，你做題的時候，我就可以給他講——」
「啊。」舒甜擺擺手：「姐姐，這個先不用。」
「……為什麼？」鹿園園不解：「你不是說他在你對門？你們……家裡也是認識的，對吧？」
「認識是認識啦，」舒甜笑：「沒事兒啊姐姐，他跟我不一樣，基礎差，我教就行。」
頓了頓，想了一下男朋友問自己的問題，舒甜沒有為男朋友說話，反而非常誠實：「他的水平，暫時你可能還指點不了。」
鹿園園：「………」 -
江譯的好學還在一直持續著，聽了鹿園園的勵志故事，舒甜覺得自己今天教得簡直更來勁了。
七班留校上自習跟走讀的比例大概是一半一半，放學的時候，最後一節課的老師一走，教室里立馬就炸了鍋。
「誒，」一片吵鬧中，舒甜收拾完書包，戳了戳身邊看手機的人，「我今天跟林以桉出去一趟，明天再去看你訓練呀？」
江譯抬頭，看了她一會兒：「你們去哪？」
「就學校附近的，」舒甜也還沒想好，隨口說：「應該奶茶店吧。」
「……」
江譯沒說話。
她站起來，書包背在背上，看著他的表情，彎腰歪著頭湊近他：「准奏嗎？男朋友？」
「幾點回家。」
「喝杯奶茶就走了。」
「我送你。」
「不用的！」舒甜解釋：「我們倆喝完就走了，天都不會黑，我自己走回家就行。」
她說完，看著男朋友終於點了他那高貴的頭顱：「別太晚。」
「……」
嘖嘖嘖。
你看看你！這麼優柔寡斷！問東問西！簡直像個姑娘！管得可真寬！
但舒甜被管得很幸福、樂在其中。
「哦——」舒甜拖著長腔：「知—道—辣——」
「……」
她聲音刻意拉長的時候，帶了點滑稽，江譯忍不住笑了一下。
兩人並肩出了教室，但往相反的方向走。
舒甜去了九班，還沒到，就看見背著書包的林以桉從後門走出來。
她跟林以桉最近一個月都沒怎麼聯繫，儘管在一個樓層，居然連上廁所都沒遇到幾次。
但初中那會兒，她們倆假期的時候也是這麼個狀態，幾星期打個電話什麼的，開學了照樣好。
不管多久不見，都不會覺得尷尬，更不會冷場。
雖然初中時代，三年也就交了這麼一個朋友，但舒甜總覺得已經特別知足了。
林以桉雖然威名在外，可能沒見過她的都覺得得是一米七幾的女漢子，但她不光長得軟萌，人也真沒那麼高。
舒甜笑嘻嘻的走過去，一把挽過她的胳膊：「林小桉，想我沒？」
「……」林以桉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呀，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對我這麼冷淡？」
「不然呢？」林以桉的聲音跟長相一樣，很純很好聽很初戀，就是說的話截然相反：「你還想讓我撲上來抱你？被你男朋友看見了，是不是還想讓我跟江譯打一架？」
？
舒甜：「………」
天地良心，快來個人把這女人給收了吧。
這舌頭上是不是有鶴頂紅啊這麼嗆？
既然她提到了打架，舒甜順著話往下說：「我之前看過有人好奇，討論說你能不能打過江譯。」
「……」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畢竟你們倆的傳聞都那麼誇張，而且據說你一打多打男生也贏了，」舒甜頓了頓，「所以你覺得你倆誰能贏？」
林以桉咬了咬牙：「……你無不無聊？」
舒甜無辜：「我怎麼了？好奇一下嘛。」
「打不過，滿意嗎。」
舒甜瞬間笑開：「滿意滿意！」她拍拍林以桉的小肩膀：「林同學！勇於承認自己的弱點也是非常棒的！！！」
林同學：「………」
我一女生打不過你男朋友。
你還挺高興。
出了校門到了奶茶店，因為時間還早，空座很多，兩人點完單選了個靠窗的座。
舒甜攪了攪杯子里的珍珠，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你為什麼這個月都沒上過體育課啊？」
「……」
林以桉動作一頓。
「自從剛開學跟你上了兩節課，你就沒再來了，怎麼回事兒啊？」舒甜回憶了一下，吸了一口奶茶，又咽下去：「話說，江言哥身體原因，特殊情況不上就算了，可是你為什麼也不上了？」
「……」
「而且你倆還同桌……」舒甜眯眼睛：「你是不是跟江言哥在教室里——」她話還沒說完，立刻就被對面的人給打斷：「不是。」
林以桉很少撒謊。
但她此時，嘴先於大腦，撒了謊：「上體育……還不如睡覺。」
「……」
哦，原來是這個理由。
舒甜覺得懷疑林以桉喜歡江言的自己真是……像一個傻逼。
……原來只是單純的愛睡覺。
參考江譯，其實也不難理解，可能愛睡覺是他們大佬屆的通病吧。
鑒於之前只是在微信上告訴了林以桉她脫單了，很多事兒都沒細說，接下來的時間，舒甜就一直在給林以桉講自己的戀愛之旅。
這樣的大型撒狗糧現場，假如是姚月的話，肯定是全程尖叫並且捧場，但林以桉就左耳進右耳出，她挺長時間沒逛論壇，一邊敷衍著舒甜一邊點了進去。
一頁能放下十二個貼，首頁有三個帖子跟江譯有關，她翻著看了幾個，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倆這麼高調，你班主任知道么？」
「啊？」舒甜愣了一下，想了想馬東立最近好像也沒有找他們的跡象，搖了搖頭：「應該不知道呢。」
「哦，行。」
林以桉看完第三個帖子，鎖了手機，「你之前指導的小學生，怎麼樣了。」
「什麼小學——」舒甜猛地想起來：「啊那隻小學雞！」
「……」
「我談了戀愛之後，就比較忙，」舒甜突然有些心虛：「……也得有半個月沒上過那個軟體了。」
……
跟林以桉道別，舒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登上app慰問小學雞。
結果發現了一堆未讀消息。
都來自於同一天，同一隻雞。
【gosk08】：喂，在不在，我談戀愛了。
【gosk08】：她答應我了。
【gosk08】：！
？！
卧槽！他怎麼就成功了？？小學雞也有春天了？？？
舒甜連忙返回去看日期。
這日子……？
這日子她化成灰都記得啊………這不是她跟江譯在一起的那晚嗎。
……？
怎麼回事兒啊？這種大日子，居然能這麼巧撞了？？？
她看完時間，又往下翻了翻，接下來的是一連串類似的表達了自己喜悅之情的話。
那些感嘆號十分扎眼。
聯想到這隻雞平時的說話的那種濃濃的裝逼風格，舒甜看得滿頭黑線。
按照當時的時間來看，過了大概十分鐘，對面小學雞稍微平靜了一些。
【gosk08】：[紅包]-[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gosk08】：你教我的那些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而且我現在給那個傻逼遊戲充了得有幾千我也不知道……總之，收了吧。
【gosk08】：你不是也喜歡了誰么？如果需要，我可以給你傳授經驗。
舒甜：「………」
你可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