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套話
馬車裡，肖旭干望著對面的主僕二人，不知該不該找點話題來聊。
星兒也兩眼發直得瞧著肖旭，這個女人橫看豎看，哪點也配不上葉莊主，會不會是狐媚功夫好？
婉兒靠在車廂上，懶懶的，她不太想說話，至少不願意先開口，不管她說什麼葉青依一定聽得到，任何試探性的話語都會讓讓他反感，不如等這傻丫頭自己開口。
窗外，葉青依騎著馬，並不在意裡面的女人們聊些什麼，他更在意那個馬車夫是誰？
他以前沒見過這個人，林霄為什麼派個不熟悉的車夫來，而且他似乎是個新手，握著馬韁繩的手有些緊張，是因為初次駕車，還是因為恐懼自己。
他決定試試這人，看著前面的岔路，閑聊似得問：「老哥，你趕車很多年了吧？」
「葉莊主，您客氣了，叫我老莫就好，我趕車有二十年了。」
這謊說得一點也不高明，不過語氣還裝得挺誠懇，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分舵的死士。
黃玉令牌在自己手中，林霄如何號令死士，莫非他還有其他死士。
「莫老，這鐘家莊該怎麼走，你可曉得？」
車廂內的陳雪婉眉頭微動，心知不妙，老莫被發現了，早和林霄說葉青依心思慎密，定會發現，林霄卻說這個老莫隱藏多年，不會失手。
老莫憨笑，「葉莊主，您別為難老兒，那鍾家莊怎麼走，老兒哪裡知道？」
「哦，那莫老都走哪些地方？」葉青依並不急於收桿，反正這一路也沒什麼消遣。
「白家莊，姜家莊，袁家莊，陸家堡……大概就這些了……」老人顯得有些慚愧，滿是皺紋的臉垂了下去。
「葉家莊去過么？」葉青依伏在馬鞍上，聊性盎然。
「呃……沒有……」老莫握著韁繩的手出了汗，他可不敢擦。
陳雪婉知道這樣下去不行，葉青依一旦問出端倪，就會不顧情面得收拾了老莫，之前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事後他也不解釋，林霄更不能將他怎樣。
她不能直接幫助老莫，只能從眼前的女人下手。
「鍾姑娘去過葉家莊么？」
葉青依果然停止了套話，星眸分明寒了幾分。
「哪裡？」馬車搖晃得厲害，肖旭昏昏欲睡，揉著眼睛問。
「葉家莊去過么？」
「去過。」肖旭說著扭了扭一邊肩膀，只見星兒瞪大了眼睛，感覺本來就突出的眼珠子馬上要爆出來。
「哈哈哈，夢裡面去過！」肖旭笑出聲才覺得聲音大了點，本來挺正常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力就顯得格外刺耳。
葉某人在外邊是不是也捏了把汗，就是要他緊張。
葉青依暗罵一句：無聊！
星兒想捂住耳朵，偷眼看自家小姐，她那清秀的眉眼裡沒半點厭嫌，慚愧得低了頭，自己若能跟小姐一樣就好了。
「葉家莊有山有水，四季如春，鍾姑娘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陳雪婉說著收回腿來輕輕揉捏著。
星兒想幫忙，發現離自己有些遠，只能就近替小姐捏肩膀，不忘酸溜溜得瞅肖旭幾眼。
肖旭望著星兒的大餅臉，肚子就餓了，早上吃了一點東西，葉青依就嫌她慢，趕人走都不給吃飽。
「葉家莊有沒有好吃的，要是有好吃的，我一定得去轉轉。」肖旭說著就開始四下里尋找裝著乾糧的包袱，她要吃塊餅子壓壓飢。
星兒不想和她說話，嫌棄得跪起來挪了挪身子，只怕被她觸到身子。
「葉莊主在這裡，你問他，有沒有好吃？」陳雪婉說著掀開車簾，沖葉青依繾綣一笑「青依，有么？好吃的。」
別回答她，該死的，不許回答她！
肖旭不自覺的內心開始黑化，暗暗希望葉青依對婉兒像對斷命一樣高冷。
事與願違。
「小影子喜歡吃什麼？你去之前我叫他們準備就好。」
葉青依回答了，卻對著自己說，還真是無話可說，你怎麼這麼會做人，教教我好不好？
皮球滾到了腳邊，不踢不行，話茬到了自己里，不接也不行。
「清蒸鱸魚，糖醋蓮藕，銀耳蓮子羹……」純屬胡扯，這些甜兮兮的東西都是葉青依愛吃的，他口味清淡的像個軟妹子。
陳雪婉這次沒控制好表情，詫異得看向葉青依。
他笑了，那抹笑容隨著他低頭綻開來，弧度恰好，溫馨而不失風度。
他原以為她會退縮，沒想到她竟然用這種方法和婉兒叫板，他過去猜想她是因為搶不過別的女人才沒有男人，現在看來不是。
心裡忽然有如萬里晴空一樣舒暢。
看來是我低估你了，陳雪婉重新審視著肖旭，眉眼不算驚艷，卻也耐看。
坐姿隨意，不像大家閨秀，懶散而不妖媚，怎麼吸引男人？
「鍾姑娘可有什麼喜好？」
這問題怎麼像相親時的問題，肖旭也不知回答了多少次，自己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啥也不喜歡，吃飯睡覺刷手機，over。
現在卻不想這麼說，本來已經被陳雪婉比下去了一大截，還給自己抹黑，人啊，有時也要有些虛榮心。
「婉兒喜歡什麼？」你先說，我再想想，一定要找個說出來就能技壓群雄的喜好。
「我啊，沒什麼特別的，不知唱曲算不算……」
肖旭呆了，回答這麼快，都不用思考的么，她忘了，婉兒是歌姬。
「唱歌……曲，我也喜歡，就是唱不好，你教教我吧。」
撕來撕去也沒意義，不如藉此機會學兩首歌曲，回去還能在年會上顯顯身手，可真是高瞻遠矚，肖旭是真心想學習學習。
「今日沒帶琵琶，還是來日給影兒獻醜。」陳雪婉沒什麼唱曲的心情，她現在要好好給眼前的丫頭號號脈。
星兒激動地都坐起了身，聽了這話，又重重得跌回了原位，肖旭明顯感覺馬車顫了一顫。
看來婉兒的歌聲一定比百靈鳥還要婉轉動聽，不然星兒也不會這麼激動。
真實情況是，星兒不希望自家小姐和眼前這個女人再聊下去，她聽到這人的聲音就難受。
聰明小姐，蠢丫頭是古代的標配么，肖旭暗想，貌似蟬兒還好，難道陳雪婉眼光獨特，就喜歡這種畫風清奇的妹子。
她就不怕嚇走葉青依么，這女人看葉某人的眼神赤果果的，好在是葉大「裝」主，不管什麼樣的痴心女子都能用簡單的「視而不見」四個字擺平。
「影兒，還沒說你的喜好呢？」陳雪婉輕輕踢了踢肖旭的腳。
「我啊，偶爾……喜歡翻翻書。」
肖旭已經沒了一開始的緊迫感和好勝心，想想自己最終要回去，爭強好勝只是耗費精力。
終於找到了乾糧，撕下半塊干餅遞給婉兒，她笑著搖頭。
給星兒，她的頭本來就大，搖得太猛，弄得肖旭一陣眼花。
「看什麼書？」陳雪婉拿過水袋，找出不知哪來的小碗，倒了小半碗遞給肖旭。
問題也來得太快了，給個喘息的機會吧？
肖旭想拍腦門，想去外面透氣，想耍個脾氣去騎馬，看著婉兒殷切的眼神，所有的想法都化成了漿糊。
接過碗，喝了一口，把嘴裡嚼碎的餅子都咽進肚中。
「字越少越好，好玩就行。」肖旭想說微信朋友圈，知乎日報，微薄什麼的。
婉兒坐直了身子，眼中閃出發現新大陸的欣喜光芒。「好玩的？說幾個聽聽。」
肖旭想說葷段子聽不聽，你若喜歡，我真能講出幾個釣妹子用的段子。
罷了，罷了，葉某人還在外面，「讓我想想……」說著撕下一塊餅，塞得滿嘴都是。
葉青依在馬上，笑而不語，做得不錯，他也喜歡有趣的故事。
一開始，就是那幾千年的歷史故事改變了他對她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