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死
葉青依抱劍胸前,找了個舒服的站姿倚靠在門邊,閉眼聽著裡面的動靜。
肖旭不知外面來人,還坐在床上,雙手撐在身後,來回晃蕩著小腿。
「你知不知道一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壞人往往死於話多?」
說這些好像沒什麼意義,管他,自己爽就好。
門外的葉青依卻不這麼認為,微微頷首,這話有些道理,他殺人時儘可能不廢話,多話容易橫生枝節。
「老實跟你說吧,我被你剛剛那些鬼話嚇得三魂六魄都要飛散了,現在想起來還想吐呢。」
與其說這話是講給躺在地上赤裸裸的黑衣聽的,不如說肖旭需要自我安慰一番。
「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這麼害怕,都是被你嚇得!你賠!」
肖旭想抬腿踹黑衣一腳,看看他的裸體,覺得噁心,便轉過頭來望著桌上的殘羹冷炙。
門外的葉青依聽了這話,眉頭微蹙,這丫頭是記性不好還是撒謊成性,她頭一次看到死人的時候可比現在慘多了,整個下午都在哭鼻子,身子軟得像一攤棉花。
「不過啊,我還是要謝謝你,這是我來這裡以後唯一……嗯,怎麼說,唯一一次感覺自己不是個廢物……」
肖旭說著弓著身子向後仰,儘可能得看清身後的牆面,帶點痛感又舒展開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我啊,沒什麼本事,在這裡一直要靠那個……那個……」
葉青依冷眼瞥著房門,靠那個?自己什麼時候就成了那個,他倒想聽聽這個喂不飽的丫頭要說什麼。
肖旭換了個姿勢,坐起身,翹起了二郎腿,歡快得抖了一陣,也沒能給葉青依想出一個合適的外號。
「哎喲喂!來這麼久我都忘了給他取個外號了,你說我叫他貓科動物怎麼樣?變臉怪叔叔?不行,不行,怎麼聽都冒著土氣,一點也配不上我們氣質如蘭的翩翩佳公子葉大莊主。得有個高大上的外號……」
葉青依無奈的搖搖頭,氣質如蘭?虧你想得出!
肖旭繼續搖晃著身子,看著這死寂的房間,張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自己沒有封住黑衣的穴道,現在這裡應該還充斥著自己恐懼而又無助的尖叫聲吧。
人生啊,大起大落的一點也不真實,一個決定就改變了自己下一秒的命運,黑衣又何嘗不是?
總得來說裝十三還真沒什麼好下場,這個道理有空要與葉某人分享一下,他有時候裝得比黑衣還過頭。
「你該感謝我封住了你的穴道,你要真睡了我,你就死定了,我殺不了你,葉青依還殺不了你?我都懷疑你有沒有腦子,連葉某人的女人也敢碰!」
說出這句,肖旭覺得哪裡不對,自問:「我算葉某人的女人么?你快別(四聲)自作多情咧!」
葉青依抬手,食指摁在唇上,不讓自己笑出聲。
自問自答,肖旭對自己給的答案也算滿意,跳下床去,在桌邊坐下,倒了杯茶,端起茶杯又「哎……」了一聲。
「我多想殺了你個王八羔子,可我這點出息,又下不去手……等等,我可以借刀殺人!」
肖旭只覺自己也是靈光乍現,居然想出這麼好的主意,一箭雙鵰。
葉青依不是要自己的第一次么,若是被黑衣奪了去,就不算第一次了對不對,然後自己再儘可能哭得可憐些,他一準會殺了這個變態。
這樣不僅保住了小影子的第一次,還把這個變態順路給宰了。
動動腦子,我也是箇中高手,在現代都被埋沒了,可惜可惜……
她起身撿起黑衣的劍準備留點證據,女孩子第一次不得見血,若是劃開自己的手,可能會被葉青依發現,再者也是怕疼,下不去手。
那就在這個裸體變態身上放點血,戳破一點就好了。
舉起劍,準備刺,又無力得垂了下去,支在地上。
「肖旭啊,你憑什麼認為葉青依一定會來,他又不是神仙,會掐掐算算,還會御風術,說來就來,等他來指不定這個死變態的穴道都解開了……」
想到這裡,肖旭眼中一亮,當下趕快離開才是正道。
撿起劍鞘,瞄準了兩次才將劍塞進去,提了劍轉身準備出門,又停了下來。
可是,自己能去哪兒呢?怎麼去?這鬼地方連個路牌都沒有,一路求爺爺告奶奶的問過去不成?
不管怎麼走,起碼得有錢,爬到床上,從黑衣的包袱中翻出銀兩,反正自己也不認識錢,數也沒用,全拿了就走。
可是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出去真的不危險么?這兒連個警察都沒有,自己這點功夫,隨便一個小毛賊都能把自己撂倒。
可是呆在這裡,穴道沖開怎麼辦?
肖旭這會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來回打轉,眼前貌似有很多條路,卻沒有一條行得通。
滿腦子都是可是……一再被否定的可是……
「青依,你快來吧,快點來救救我吧,我真的應付不來……」
她閉上眼發自心底的由衷呼喚,發自肺腑的聲音夾雜著哭腔,卻格外通透……
葉青依心頭猛地一顫,彷彿被重物迎面砸中一般,他不由自主得抬手捂住了胸口。
他的手什麼時候伸出去,推開了門,竟有些恍惚。
屋中正在祈禱的肖旭聽到門開了,猛地抬頭,只看到半截手臂,嚇得踉蹌退後兩步,面上頓時沒了血色,聲音沙啞得問:「小二哥,是你么?」
葉青依沒有回答,側身一步到了門口,抬眸,四目相對。
沉靜片刻……
「我去!怎麼是你!誠心想嚇死我呀!」
肖旭神經質的捋著胸口,一臉嫌棄的看著立在門口的男人,剛剛自己朝思暮想的是誰,她儼然已經忘了。
遇到變卦這麼快的女子,葉青依想不失望都難,這見面的第一句和剛剛的深情呼喚完全判若兩人。
肖旭隨後就有些後悔,並非後悔自己的前後不一,而是後悔自己沒有啟用預備方案,在床上留些血跡,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計策就這麼廢了。
葉青依打量著屋中的一切,地上赤裸裸靠在床邊的黑衣最為醒目,桌上的酒菜也算豐盛,沒想到黑衣還有這樣的癖好,吃飽了再睡女人。
「既然你來了,替我殺了他!」肖旭指著黑衣的時候,刻意不去看他的裸體。
「劍在你手上,為什麼不自己動手?」
葉青依垂眸看向她手中的劍,語氣還是老樣子,不冷不熱。
「他……他……佔了我的便宜!」
葉青依未必知道第一次見血的事情,再說或許佔了便宜沒見血,誰知道呢……
對面的男人抬眼,目光銳利如刀,直盯著肖旭。
「他摸了我……的腰……」肖旭越說聲音越小,腰字幾乎沒有發聲。
他最討厭撒謊,我還這麼明擺著撒謊,是不是作死?
「那你更應該殺了他。」葉青依寡淡得回了一句。
「我沒種啊……」肖旭無奈低頭咕噥。
只怪自己反應慢,要是當即倒在床上,跟碰瓷似得哭天搶地,要死不活,他一定會信。
葉青依扭頭掃了眼桌上的剩菜,指著盤中半隻帶著骨頭的清蒸鱸魚問:「好吃么?」
聽了這話肖旭差點一個趔趄跌倒。
你大爺!你是來救我,還是來吃飯的,居然還問我味道,我她娘的嚇也嚇死了,吃下去的時候味同爵蠟好么……
「將就,比單吃米飯好點。」
好像一不小心說了實話,這魚貌似的確沒什麼味道,自己居然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仔細的品味了菜的味道,也是人中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