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她必閃耀·曾幾何時

  曾幾何時，大戰伊始，魂破之初，天河破碎，流破空痕，滿目蒼夷，血染哀傷。


  寂夜終結，破曉夜碎，死戰未終，久戰未果的少年少女，隔淵潭凝眸相視，皆無所動搖。


  淵潭幽宜，氤氳瀰漫，兩者間劍拔弩張，殺意深邃。


  少年持鋸刀挺立，英銳凌冽，少女持戰鐮而立，孑然一身。


  「吶……憐，『湮星境』果然不同凡響。」少年苦澀道：「曾時在我背後哭泣的小女孩，現在已然成長到駭人的地步，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喜？」


  少女無言，憔悴一笑，揮鐮所向，銳不可當。


  「創諫憐……你已經去過『異族大陸』，執行過很多次處刑裁決，告訴我，它們究竟是什麼？」少年突然道。


  少女聽聞面容一滯，悵然若失，似是低喃道：「現在.……已經直呼我的名字了嗎？」


  隨即她苦笑道：「邪魔，不足道也。」


  「那你為什麼要哭？明明只是心上開了個『空洞』而已。」少年又道。


  「只是.……？」少女淚水如潮，惘語道：「話語間已經找不到一絲安慰了嗎？」


  少女淚眼朦朧的看向少年，他的身影漸漸迷糊，逐漸逝於視野之外。


  破碎曙光不在遙不可及，透過裂紋密布的雲層，照射到所有該照亮的地方，然而依舊不能照亮他的身影。


  難道曾時一切的一切都是幻影嗎？明明我已經竭盡全力了，卻沒有任何變化。


  不.……不是幻影……『空洞』悄然蠶食我心，曾時的一切是被悄然奪走了，他變了，他真的變了，所以才會這樣，少女絕望想到。


  「殤，是時候終結這一切了，徹底擊敗你，把那該死的『禁忌之物』從你的內觀世界中『挖』出來，就可以.……拯救你。」少女紫魅不移，堅決說道。


  「希望如你所願。」少年偏頭道。
……

  「你醒了嘛？先別試著坐起來，深呼吸。」


  伴隨著一種極具冰冷質感，而又纖細柔軟的倩音，楊沐腦袋似炸裂般清醒過來，仿若昏迷期間做了一個很長很朦朧的夢，破碎的夢境總讓人難以回想起具體，不明所以間，唯有那種徹心的感覺，縈繞心頭腦海，不知道是悲傷還是什麼，久久難以散去，無法釋懷，似是真實經歷過的幻境。


  「怎麼流淚了？哪裡很疼嗎？我來幫你。」


  纖細溫柔的聲音仿若柔軟溫暖的手，想要把他從難以解脫的破碎遺夢中，徹底拯救出來。


  楊沐此時的感覺很異樣，他覺得自己已經睜開了雙眼，卻又什麼都看不見，好像根本就沒睜開眼睛，或者說意識先眼睛一步探出，卻又什麼都感知不到，被困在黑暗冰寒中，無法逃脫。


  全身僵硬緊繃，仿若被沉重冰寒的鎖鏈層層緊緊束縛著，就這般封存在朦朧意識邊緣的棺槨中。


  不是他的身體在拚命掙扎，在嘶聲力竭的喊叫著，在無法呼吸的抓撓著濕熱脖頸，因為此時他的身體處於一種剛從冰封中解除的狀態，僵硬緊繃的無法動彈絲毫，身形的更深處似乎是在抽搐，四肢百骸全無氣血活略的徵兆。


  而是靈魂在彷徨的掙扎，漫無目的的無痛呻.吟著，的確，他沒有感覺到痛楚，僅僅是僵硬，好像被隔閡在另一個世界中，沒有躊躇之苦，卻無法前行，可能重傷清醒前，就是這般糾結反覆。
……

  終於，楊沐完全睜開了眼眸，視線亦恢復澄澈清明的狀態，然而他的身體還是不能動彈絲毫。


  好像真的被禁錮般，不是意識上的恢復不及，而是身體上的徹底凍結。


  全身的僵硬，竟然通過身體外包裹的不明物質所感受到了冰寒，或者說身體被鑲嵌進什麼不明物質中。


  「我在哪？我還活著？不是被超級漩渦中的飛旋鋒銳碎石重傷了嗎？然後被『古巨龜』吃了？！」他急想到。


  不管如何，先要搞清楚眼前情況，是險境亦或者什麼？

  他想閃電般起身，獲得主動權，然而他用力時才發現，眼前是層如夢如幻的冰晶，五彩斑斕的氤氳光芒透射進他眼中，沒有絲毫不適應，反倒是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靜心清意。


  「我……竟然被困在一塊冰晶里？或者說『結晶化』？不.……『結晶化』的話，血肉皆會『結晶化』，那就相當於死亡。」他凝神想到：「所以說，我單單是被鑲嵌進一塊冰晶里？目的很簡單，就是想限制我的行動。」


  他曾時身為精英殺手，似乎應該在有所意識清醒的那一刻起，就下意識的依循戰鬥試煉和血腥殺戮，所凝聚在血肉中的危機感和警惕感，迅起反擊奪取主動權，然而那個破碎之夢讓他久久難以平復，簡直什麼都慢了大半拍。


  「沐？我可以叫你沐嗎？」


  似是疑惑的柔軟倩影再度響起耳畔，現在他終於明白那種異常的冰冷質感，原來是聲音經過冰晶后所造成的，然而這都能讓他感到溫暖之意，話語者究竟是有多麼輕聲細語？。


  他循聲看去，奇異的是，他竟然在冰晶中可以轉頭，脖頸間有種冰寒的破冰碎裂感，瞬息間。


  他明白了體表是有層薄的冰晶覆蓋，可能是種有效的治療手段？因為他現在才發現，本該渾身傷痕纍纍，重傷的自己，竟然沒有感到一點疼痛？全身僵硬寒冷間，有種無法言喻的舒暢感，這或許就是傷口癒合被冰晶冰敷后，所體會到的爽感吧。


  而他體表的冰晶薄膜與封住他的大塊冰晶有段間隔空隙，能保證他微動不受阻礙之餘，亦能徹底防止他大動作暴起脫身，可謂精妙至極，這算不算是體貼入微？還是防備無患？還是什麼？

  隨著閃耀至極的人兒映入他眼眸，他面色複雜道：「你是.……『寶石海妖』？」


  少女有著如冰晶葉子又像片狀雪花般，晶瑩剔透的條帶狀短髮，這種極具質感的絕美髮質，乃『寶石海妖』一族獨有，她的發鏟微長，如兩輪月牙般垂在兩側，多了幾分俏皮可愛之意，發尾散發著朦朧的氤氳之光，如夢如幻。


  她的眼眸澄澈透亮，毫無瑕疵，更讓他詫異的是，她竟然是異色瞳，一黑一白，如烏黑亮澤墨玉，如璀璨閃耀鑽石，流光微轉間，妖冶絕魅。


  畫眉如霜，晶瑩剔透，如刷子般的睫毛微顫間，散發著瑩瑩微光，繼而在溫月般的眼瞼上投下弧光，潤澤嘴角彎著誘人的弧度，微笑起來甜美可人，溫柔至極。


  如果說『寶石海妖』一族的特性，賦予她天生冷魅閃耀，那麼她本身的溫柔之意，絕對要大於前者數分。


  溫柔至極，閃耀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