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如臨深淵·投向深淵
海面上波濤洶湧，白浪陣陣，海潮迴響，波光粼粼。
『古巨龜』先前面對如此多的海獸，吼出一記覆蓋全方位海空的『破膽咆哮』盡數秒殺，如此多的海獸，能讓它海吃海喝到酣暢淋漓，永無止境。
然而『古巨龜』連同海水帶殘骸一同吞入的吃法，看起來霸道至極，效率又高，但卻避免不了會使大量殘骸堆積在它如倒崖般的角質牙縫間，形成如硬牆的污垢雜質等，讓身形巨大而笨拙的它很是難受，又難以靠己身之力清理，吃飽之餘，它打算先換個方向漱漱口。
『古巨龜』身形龐大到難以想象，仿若橫亘海天之際的山嶺，它這一動一轉身，堪稱翻江倒海，掀起滔天巨浪在所難免。
『古巨龜』轉身之餘，更是能帶動整個海域的流勢，分流開浪，壯觀至極。
先是形成許多轉動的小旋渦，繼而向遠處擴展，最後形成直徑難以想象的大漩渦，在它周身推動著急攢的海流和洶湧的漩渦，動如雷霆，聲勢浩大。
事實上，除了有『莽蒼蛇王』一支的妖獸在『古巨龜』身上棲息外，把這裡作為中心領地外，『古巨龜』身體上或許軀體里，還有著不少形形色色的原生妖獸族群，它們與『古巨龜』是一種天然的共生關係，相輔相成，和睦相處。
比如說，『古巨龜』的深淵巨口中，就有著以小巧玲瓏著稱的『牙小妖』一族棲息其間，幫『古巨龜』定期處理堆積在口中的污垢什麼的，然而『古巨龜』的口腔何其之大，所以說這是個漫長精細的過程，並不能解『古巨龜』燃眉之急，所以它每次海吃海喝完，都會漱個口，這樣還會使』牙小妖『清理起污垢更方便一些。
它巨大如山嶺的身形開始轟然轉向，繼而將有堅硬外殼的頭顱浸在海水中，想要大吸一口海水，這一口下去，會攪的海面翻湧無比，排空猛浪叢生，而海面下就如被深淵漩渦洗禮般，一切都將被吞噬其中。
……
楊沐心情極其複雜，絕望之意叢生，他沒想到『古巨龜』會在進食到差不多的程度，反轉身形，面向他這裡。
「該死的……好不容易脫離絕境，現在還來嗎？」他苦澀想到：「難道是飯後漱口嗎？這一漱可真是要我的命。」
現在他的身體根本不受控制，或者說控制不了，海流過於湍急，以他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左右自己的方向。
繼而正處於一種螺旋上升的勢頭，視野所及處皆是狂涌急旋的海流和炸裂的氣泡，就連不少在『地獄礁』上的雜質，都是被吸附而起，水絮雜質什麼的集聚在一起，形成凌亂的水龍捲遮擋視線，能見度極低極低，堪稱伸手不見五指。
總之，原本幽黑寂靜的深海，迎來了一番天旋地轉、天翻地覆。
強勁的旋轉水流，就如密不透風翻滾的水牆，時不時猛地撲面而來，將他撲的來回翻轉不止。
如利劍般的海水柱流，霸道如斯的滲透進他面部星元薄膜，一口口冷寒的海水，不要命的蜂窩而進，嗆得他頓時無措，無所適從，五官進水，喉嚨間一種劇烈的撕裂感和灼燒感一路沿著腹腔急切直下，充斥在四肢百骸間，簡直痛不欲生。
陡然間，原本的螺旋上升之勢驟然停止，原先翻湧的密集水牆，朝向一方面的猛地扑打而來，將他狠狠的拍到更深處，他人裹攜著激涌的氣泡，直沉入而下。
剛剛第一輪紊亂海流侵襲，讓他的身形如浮萍般在亂流中飄忽不定，上下沉盪，看起來孱弱無力至極，只能任由玩弄。
在海水中沒有絲毫借力點落腳點，碰見強勁海流暗流，是很難抵擋的。
楊沐緊咬牙關，終於是穩住了翻轉的身形，此時他絕大部分身體都被冰寒刺骨的海水洗禮著，體溫已然驟降，肢體仿若要僵住，就連旺盛的血氣流動，都似停滯堵塞般，這證明他的生機已然開始減弱。
他急忙調整身形，腳下猛地一凝，單臂揮舞短刀擺動，如劍魚般直射向『地獄礁』。
他必須要將『魔球』帶上，先前被吸附迅速上升時，無耐錯過了『魔球』，現在他正好被拍了下來。
原本上面的漩渦亦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巨大亟帶壓迫的黑影，這是『古巨龜』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身形，就仿若就如大山般陡然壓在頭頂，令人喘不過氣，壓抑幽閉的絕望無法言喻。
深海中本就如此，現在知道一座大山還壓在上面，簡直能將人逼瘋，無力的看著自我徹底翻覆湮滅，卑微蜷縮，祈求光明的死去。
頃刻間，即使是中等深度的海區，亦變得幽暗至極，暗無天日，如臨深淵，『古巨龜』就橫亘在上方海面，將一切一切的光亮皆阻擋殆盡。
楊沐很快就適應了幽暗密閉的環境，這在他意料之中，而他的心情也不是過於絕望，只是很累很累，總之，無論如何他絕不會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
先是漩渦般吸附，在而滾滾海流如牆壓下，這一吸一降，證明『古巨龜』反轉身形完成了，現在『古巨龜』的如陡峭倒崖般的頭顱，就在他上方。
幸好他不是在過淺海區，如若那樣，指不定在『古巨龜』轉身間，他就會被『古巨龜』如擎山峻岭般堅不可摧的四肢撞的粉碎碎骨，亦或者捲入海面上的超大型漩渦，兩者的結果都是必死無疑。
相比來說，海中受『古巨龜』身形推動形成的漩渦，實在算溫柔到極致了，儘管這樣，依舊讓他吃不消。
數息后，楊沐潛射到『地獄礁』上方不遠的距離。
此刻，這些種類繁多，千姿百態，色彩斑斕的珊瑚礁，才發揮了觀賞性的作用，在幽暗密閉絲毫沒有光亮的環境中，它們依靠自身發出的氤氳光亮，是那麼璀璨耀眼，竟然讓楊沐感到心頭一暖。
奈何，他依舊沒什麼心思欣賞，他落到依舊猩紅透亮，將周遭渲染成鮮艷詭異色彩的『地獄礁』上，找尋著『魔球』。
還好『結晶化』的『魔球』晶瑩剔透，很容易被發現，此時『魔球』圓胖的表面，仿若鍍著一層如夢如幻的氤氳。
楊沐心有所安，向『魔球』快速游去。
雖說『魔球』自與幽音湖畔一戰後，從『師選大會』起，正式就一直跟著他，然而兩者的真正交流其實很少，一是『魔球』無法吐露人言，二就是楊沐一直忙於正事，根本沒時間投入到這個貼身小寵物身上，不時寵溺幾下，已經是極限。
來到荒原后，『魔球』時不時賣個萌，預預警，然後就幻化為半臉面具，黏糊糊的貼在他臉上，朦朦朧朧間告訴他，很舒服愜意，而後就埋頭大睡，叫都叫不醒。
這讓楊沐無奈之餘，倍感心安，畢竟有了圓乎可愛的小東西陪著，感覺真的很好。
所以說，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放棄『魔球』。
有著朦朧自主意識的『地獄礁』看到楊沐游來，風捲殘雲般將密集觸鬚揮動而出，如爆裂水鞭抽下他。
楊沐面色一寒，看來這東西根本不認人，不單單是『潛伏者』它要防備，就連現在氣力快要全無的他，都是要發起攻擊。
他反手間短刀揮斬而出，一道映耀寒芒的細密水線閃電般將觸鬚盡數斬斷。
無數猩紅觸鬚如紛飛不止，楊沐就這般落到『地獄礁』上。
看到楊沐如此不好惹，『地獄礁』亦悻悻的縮著不動，算是讓楊沐有了出落腳點。
他彎身將『魔球』撈到懷中，面色嚴峻的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無疑，剛剛的海流涌動，只是開胃小菜罷了，真正的殺招在後面。
就是當『古巨龜』反轉好身形后，它就要張開深淵巨口吞食海水，屆時自它口中形成的超級大漩渦，是根本難以想象的，可能聲勢之浩大，能讓這片海域水位看起來都降下數分。
而楊沐正好位於『古巨龜』頭顱下方，一旦『古巨龜』開始吞食海水，他是難以幸免於難的，這要是被『古巨龜』吞到口中，可真是死的太慘了。
「我必須找處裂縫躲藏，避免被吞入腹中。」楊沐凝神想到：「只要『古巨龜』吞食足夠多海水，應該就開始會移動，屆時星元枯竭的我，應該是能悄無聲息的被濾出結界，也就是說，如果能撐下來不被它吸走，便能徹底脫離險境。」
楊沐想到先前『深潛者』根本沒有觸發圍繞『古巨龜』，覆蓋極大範圍海空的結界，那麼現在的他，是有可能不被結界探查到，就能逃脫，只要到了海上，他亦能存活下來著手恢復傷勢。
想到如此，楊沐面色來回不定，思緒萬千，沒有絲毫把握。
要知道『古巨龜』能從巨口中發動『破膽咆哮』這般恐怖的攻擊，那麼相反的，它吞食海水時，究竟能掀起怎樣的波瀾？
楊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接下來『古巨龜』吞食海水所產生的漩渦，足以改變這片海域，整個深海區以上的海中地形。
依他現在的狀態體力，根本難以抵擋漩渦的吸附力，被『古巨龜』吞入口中，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想來想去，楊沐還是放棄了在此處找處裂縫躲藏，估計漩渦一旦形成，連同這片礁石都會崩碎，更何談裂縫空隙什麼的？
「看來，只得進去了。」他複雜想到，繼而將視線投向斷崖深淵。
可以說，從他墜海那刻起，形勢來回變化，現在已然趨於定局，只要逃過『古巨龜』吞海水時形成的漩渦，那麼便是勝利，如此看來，躲到斷崖深淵中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要知道斷崖深淵的崖壁上肯定有很多海底洞穴什麼的，隨便一處，就能讓他避過風頭。
先前沉入深淵是種絕望，那麼現在，是僅有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