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總有情況不太對

  裴遠晨趕到清風樓的時候，樓下的小廝見他眼生以為是新客忙迎上去殷勤介紹道：「客官，您是幾位啊？我們店這新上的西湖龍井配上杏仁餅可是一絕，您要是嫌大堂太熱鬧喜歡清凈，二樓雅間……」

  那小廝還沒說完，裴遠晨已經直接往三樓衝去了。

  「誒，誒，客官！」

  那小廝眼見著他過了二樓轉角就要上了三樓，心中如此下去定要驚了大小姐與樓上的諸位貴客，忙使出了吃奶的勁攔著他道：「客官，樓上是我們私人住處，您可不能硬闖啊！來人啊，快來幫忙啊！」

  「小二哥，煩請噤聲」

  就在那小廝喊的正起勁的當，那牢牢緊閉的三樓大門忽然被人從內里打開，緊接著一藍衣公子自門內而出，幾步走下來端端正正的見了一禮道：「這位公子是我們幾個的朋友，近日才到的郢都。姑娘讓我出來迎他上去，勞煩了。」

  「澹臺公子」澹臺澤天天往這清風樓溜，樓中幾乎無人不認識他，見他出來說話那小廝呵呵笑了兩聲伸出手撓了撓後腦勺道：

  「哦，原來是大小姐的朋友啊，失敬失敬，那沒什麼事我先下去了，各位公子有事再喊小的。」

  說罷，和兩人行了個禮蹭蹭跑下樓了。

  「大君」見那人跑遠了，澹臺澤忙幾步跑到裴遠晨身旁如一隻小老鼠般左右看了看確定安全了才壓低聲音道：「您怎麼不與我們發個信便自己跑來了？得虧風樓主對您的逐客令前些日子解了，要不我們今日當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阿澤」裴遠晨轉頭，看著澹臺澤嘴唇開開合合幾次，才輕聲細語的如同怕驚了什麼般道：「她，先生她……在裡面嗎？」

  「在」澹臺澤點點頭，又極其擔憂的看了裴遠晨一眼這才小心道：「不過大君，您最好還是有個心裡準備的好，先生她，她……」

  「她怎麼了？」裴遠晨急道：「可是傷情加重了？」

  「您怎麼知道她受傷了的？」澹臺澤剛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又想起來先生囑咐過自己傷了的事要對大君保密來著忙雙手捂住嘴瞪大了雙眼盯了裴遠晨半晌，見他似乎要轉頭回去喊御醫忙道：「沒有沒有，先生的傷已經無事了，只是……」

  「只是什麼？」裴遠晨追問。

  澹臺澤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他一眼，這才附在他耳邊將聲音壓的低到幾乎聽不見細語道：「只是先生變成女的了，大君您不是，額，袖子斷了嗎？我怕您一時接受不了。」

  「沒有」裴遠晨搖頭認真道。

  「怎麼沒有？」澹臺澤看著自家大君越來越黑的臉色還是決定據理力爭道：「大君，先生從小教導我們做了什麼便要承認，您怎麼忘了呢？你看哈，先生之前是男的，您喜歡他喜歡的死去活來，還說什麼子嗣與傾心之人相比微不足道。後來您又提了一堆什麼文可治國安邦武可禦敵於外的擇偶標準可不就是找個男的嗎？還有這麼多年那麼多美人您看都不看，後來還寫斷袖話本……」

  裴遠晨看了澹臺澤一眼，莫名很想讓他多抄幾遍弟子規。

  「你這推論」事情有變，裴遠晨決定還是先弄清楚情況再和陸繾解釋，慢慢磨著后槽牙問：「沒和先生說過吧？」

  「沒有」澹臺澤本能感到危險，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道：「您說過這些不讓我告訴任何人，我都有好好保守秘密的。」

  情況還好，裴遠晨點了點頭。

  「大君啊」看情況似乎緩和了些，澹臺澤縮了縮脖子和裴遠晨商量道：「您，您能不能別用剛才那種態度對我？以前先生每次坑我都是那種眼神和語氣，我，我，我害怕！」

  裴遠晨聞言一愣，繼而道：「我剛才……很像先生嗎？」

  「很像，簡直一模一樣」澹臺澤點頭如小雞啄米又補充道：「其實不光剛才，就，就從您上次昏迷后，平時您很多時候也很像。」

  「阿澤」

  就在裴遠晨還未說話的當，吱呀一聲門聲響起。沒過多久，一個清秀青年人笑眯眯的出現在兩人面前，見這兩人拉拉扯扯的站著轉角處腳步微微一頓，繼而快行了兩步用口型喊了句大君，彬彬有禮道：「原是您來了，姑娘請二位進去。」

  「台柳」裴遠晨點了點頭，看了某隻多嘴的大狗狗一眼儘可能壓低了聲音問：「怎麼樣？」

  章台柳自然知道自家大君指的是什麼，搖搖頭道：「先生要強，加之精神狀態不錯，不細看看不出來，但我見她動作有時稍顯滯澀，偶爾會有疲態，怕是受了不少苦。」

  裴遠晨默默握緊了拳頭，沒說話。

  「大君」見裴遠晨情緒波動，章台柳忙道：「先生怕是不願意您……才刻意隱瞞的，您若此時找那宋國國君的事，先生怕是不會高興。」

  這話當真有奇效，章台柳話音剛落，裴遠晨慢慢鬆開了拳頭，輕輕道：「好，不急。」

  跟在他身後的澹臺澤和章台柳互相看了一眼，十分默契的想到有人又要倒霉了。

  十幾級台階的路程一瞬而過，裴遠晨站在門口閉了下眼，手指微微蜷起欲落不落了半晌，這才輕輕扣了兩下，停頓了一下，又輕輕扣了兩下。

  「進來吧，門沒鎖。」

  聽見那朝思暮想的聲音再度響起，裴遠晨險些以為自己再度出現了幻覺，側頭看了一眼章台柳見他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這才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門。

  門一開，首先入眼的是一簾墜著各色鈴鐺的水晶簾，那水晶簾大概有半人高，橫在門前將屋子分為內外兩個部分，微風拂過，竟如湖水般泛起粼粼波光。右手邊是個一人高的博古架，上面放著不少古籍字畫之流，後方是一排排的書櫃，正前方是一張大圓桌，十幾把椅子依次而落，坐在正中間那人身著一襲月白色襦裙，同色系的絲帶隨風而動，晃的裴遠晨險些迷了眼。

  「大君？」

  就在裴遠晨愣神這會，章台柳已經極有眼力見的招呼諸人悄悄退出了屋子，待陸繾想出聲時已經是大地白茫茫的一片真乾淨，還極其貼心的幫兩人將門關好了。

  你們這服務我是不是應該給個五星好評啊？

  陸繾不合時宜的想。

  「你剛才，喚我什麼」裴遠晨問。

  見他如此計較一個稱呼，陸繾想了想，以他們現在都情況確實也不該叫大君，便改口道：「遠晨」

  裴遠晨點了點頭，靜靜站著原地。

  「遠晨，你……」

  「陸繾……」

  兩人同時開了口，又一齊改口道：「你先說……」

  再度撞詞的兩人都是一愣，還是陸繾先笑了笑道：「我要說的太多了，還是你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