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重生之太子妃帶球跑了> 第十六章 夜宴白白護駕

第十六章 夜宴白白護駕

  可能是睡了,但卻朦朧,心思一宿未停未清,便被春熙雷厲風行地拉起來梳妝。

  凌筱一貫在梳妝時神遊太虛,春熙倒不覺得奇怪,傾雲舫的人,甚至東宮中人都覺得昨夜是太子與側妃痴纏許久,做這寵妃的宮女當然神清氣爽。

  曹溫在宮中待的時日長,由她服侍保禮數周全。

  后夏冠服貴重,合宮夜宴妃嬪公主,往往要梳兩個橫長髻,戴上的發架鈿子鑲有翠玉寶珠,動時艷美華貴,靜時雍容典雅,品級越高,飾物越繁複,而且需妝重容艷,否則看起來頭重腳輕。

  她見凌筱唇色蒼白,停下手中的象牙梳,溫聲安慰道:「娘娘出宮玩了一趟本是樁開心事,倒是惹得娘娘添了愁容,娘娘放心,宮中御醫聖手,不會叫娘娘天人之姿受損。」

  鏡中之人青絲玉膚,不施粉黛亦嬌美無端,尤其一雙眼睛透露出微微濕氣,雨後琉璃也不過如此,只是少了前幾日常見的巧思躍然。

  她默然不語,任由曹溫在胭脂盒中調出適宜的粉色,沿著臉龐側顏輕輕敷面,手法輕盈,漸漸肌膚流光透出嫣紅,再用濃紅點在唇珠,抿出了嬌俏,也抿出了渾然天成的水潤。

  光是髮髻和妝面都用去半日,深知時間緊張,只用細竹鑿中空放入米粥配漿果喝了一些補充體力,凌筱向來嘴饞,此時卻沒了胃口,換衣。

  錦織長裙正是按展洛卿當時提點的顏色樣式趕製出來的,雖只有七八日但綉工精巧絕倫,曹溫見了也亦有喜色,梅竹襕邊的鵝黃宮裙緩緩上身,勾勒出凌筱纖弱,盈盈不及一握的柔曼腰肢,尋常她若得新衣不攬鏡自照個半天才怪。

  此時卻獨坐在榻上,有些懨懨,雖然這懨懨也顯得她出塵清麗。

  展洛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前,著一身畫有翱翔騰雲的四爪蟒龍的金紅袍,頭戴冕旒,冠梁旒貫十餘五彩玉,不同平常總是隨隨便便系著白色巾帕,眼前是貢品所獻的遮眉擋眼的叆叇,似乎昨天什麼也沒發生,和氣地說:「今日倒是知道規矩,肯早起。」

  寅時來的真快。

  凌筱翻了個白眼,瞎子看不見國色天香也就罷了,也看不見眼白眼黑,她白眼翻了個寂寞,只能拉拉裙子從榻上下來,難過歸難過,她身後還有凌府,不能任性。

  金縷鞋落地,凌筱悶聲悶氣道:「宮裙繁複。」

  「放心,門外備的轎攆。」展洛卿難得守規矩一次。

  琉璃頂金紅絛垂的轎攆十分貴氣豪橫,金鈴翠羽軟轎只稍稍次了一等,凌筱看了只想去當鋪換銀票。

  太子為八人抬轎,側妃為四人,太監們也換了節日的新衣俯首弓立,蠻盛站在一旁等待,比起洛卿和凌筱的盛裝難行,他倒是一如既往的瀟洒青衣,英氣勃勃。

  若是展洛卿還是帶兵親王,蠻盛是戰場上最好的一泓劍影,只是展洛已是天子驕子,蠻盛卻拘在四四方方的天空內見誰都下跪,未免可惜。

  他看到凌筱時打袖行禮,輕快道:「見側妃娘娘冰清雪骨,容光精神,臣就放心了,臣陪殿下與娘娘同去佳宴。」

  展洛卿聽了一笑,扶她踏上轎攆:「進門前曹溫說你有些迷迷糊糊,但蠻盛這樣說,想來你一向聰敏,是該想通了。」

  「今兒皇額娘會宣九皇子為她所出。」凌筱又翻了個白眼,她是想通了,決心要在展洛卿展現一下不能殺,至少不能隨便殺的讖緯之才,那即將發生的事是最易證真偽。

  「小九是哪個?」對自己皇弟漠不關心的展洛卿問道。

  「鍾靈,取鍾靈毓秀的那個,剛剛五六歲,皇額娘圈禁了他親額娘,好像是住在寧晏所的一位淑媛。」凌筱撇撇嘴,小聲嘀咕,「你們皇宮裡面就沒個特別點的奪子手段嗎?」

  抬轎的太監們穩穩起身,眼觀鼻,鼻觀心,專心走路,蠻盛安安靜靜地走在一邊,似乎也不驚訝。

  展洛卿笑道:「有啊,還會直接殺了乾淨。」

  「鍾靈其實挺像你的,那天出宮前我見了他一面,能言能武,長得也俊秀,皇後娘娘喜歡他也不奇怪。」已經習慣這群殺人如麻的玉葉金枝的凌筱回憶道。

  御道旁已按冬至習俗鼓瑟吹笙,奏「黃鐘之律」,凌筱與展洛卿細聲低語,並不惹人注目。

  「不是像本王,是像穆蘇。」展洛卿吟道,「仕宦至公相,致君作堯湯。」

  這是冬至一首小詩,意為對子侄寄予厚望。

  「我若自潦倒,看汝爭翱翔。」凌筱心裡一動,脫口而出,「皇後娘娘是為了冬至祭奠二皇子殿下?」

  「你不是說小九才五六歲么,該是穆蘇新喪,鍾靈便來了吧。」展洛卿輕輕哼笑,「婦孺女流。」

  你還信預言占卜咧!凌筱又翻了個白眼,不滿地朝轎攆另一個朝向斜倚過去,離這妄尊自大的男人遠一點保命。

  皓月浮光,朦朧綽綽,夜宴置在錦福宮,冬日枝條光禿的荒蕪由宮人點綴許多燭光,宮內一灣太液池水比起傾雲舫的要寧靜清淡許多,似乎是凝著滿池的月。

  眾人見了展洛卿與凌筱到來,紛紛簇擁而至,跪地迎接,齊齊磕頭頌揚:「請太子殿下聖安,殿下洪福齊天,百靈庇護,冬至九九消寒!」面上觀去,一絲笑一絲不經意也不敢有,全都是全神貫注,鼻尖凝著汗的模樣。

  凌筱和展洛卿隨便慣了,竟不知他有如此威嚴,一時之間正襟危坐,偷瞥展洛卿。展洛卿一路且行且敘,愜意自如,到了錦福宮驀地沉寂下來,他輕輕一揮手,眾人不敢耽擱,隨即起身,各做各的事去,眼珠子也不亂瞟一下。

  蠻盛似是習慣得很,吩咐落轎,展洛卿落轎后先扶凌筱,凌筱手肘握在他掌心,湊近小聲道:「不必駐杖,妾身扶殿下入席,如何?」

  說是扶,但外人看來只像是攜手同行,自然無可無不可,款款走入殿中,殿內沉靜如水,入冬的天氣,黃昏時分的光線似濃厚陰翳,人聲漸熄。

  闔宮諸燈皆然,凝輝煥彩,皇室近支的王公也統統到齊,冬至宴於亥時正式在錦福宮西殿開場。

  凌筱前世無緣在冬至夜宴入席,但宮中節慶坐席大同小異,前朝太子為重,後宮則由皇后把持,太后禮佛不問諸事,殿中皇後主位,太子稍稍在次一等,其餘皆按品級入座。

  按尊卑,凌筱只是東宮側妃,但天子未迴鑾,太子監國,索性坐得離洛卿不是很遠,抬頭見翠鳳明璫,環佩璆然,後宮不少嬪妃對她行無數矚目禮。

  瞬間花了眼懾了心神,凌筱忙低頭飲酒,酒香清甜,兀自靜了靜。

  為慶冬至,內務府特在錦福宮駕高台,唱戲班子待命,演的都是《紅鬃烈馬》《空城計》《哪吒鬧海》等武打劇本,為的就是崇武后夏的傳統,共為宴樂。

  看戲的皇親國戚坐在楠木戲桌前先前還能按捺性子,漸漸演到妙處則眉飛色舞,笑逐顏開,紛紛擊掌叫好,後宮佳麗倒是平乏湊趣,台上都是武生來來回回,青衣花旦都少得很,凌筱聽到身後自有人竊竊私語想聽些《鎖麟囊》之類的香情脈脈,她不禁一笑。

  席上這些王室宗親子弟往往要應酬走動,觥籌交錯,擲令飲酒,為這冬至,喧嘩倒也剋制,只是漸漸飲酒上了頭,無不面紅大笑。

  凌筱低頭吃些桃酥墊肚子,不能花妝,只一瞬不知為何,似乎天地都為之寂然,四周泛起一些嗡嗡的低微的竊竊私語聲,她抬頭望去,戲班子照樣作樂是在敲西皮快板,胡琴拉得雲霄聞之,她再朝展洛卿望去,展洛卿正和皇後娘娘說話,看起來二人似乎也興緻高昂,不曾有當堂發怒翻臉的架勢。

  惘然若醒中,凌筱被突然迸發的腦中刺痛驚住,一下從榻上霍然立起,心中有撲撲亂跳之意,她朝展洛卿一掠而去,口中不自由主地叫道:「護駕——」

  蠻盛當即發作,凌筱聲音細利,破空而上,蠻盛拔劍回頭看她,她臉色白得像下了雪的月光影處,似乎有些發夢的狀態,這護駕似乎也沒有護到實處,只有戲班子嚇了噹啷跪地,琵琶鼓樂掉了一地。

  不知何人,突發一聲比凌筱慘烈數倍的叫喊:「鍾靈九皇子殿下落水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