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判定
夜色已經上來了，一片星光映月明。
棲霞宗駐地，總有人不得輕鬆。
楠兮在桃林峰踱步，前邊端坐的是寒楓長老。還有執法堂的楚長老，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不曾說話。
夜空中閃過一道亮光，劃過天空的符篆留下絢爛光影。
傳訊符落在桌子上，等候已久的人紛紛圍上去。
……
「代宗主，邕州霞光堂的六象殺生陣已經繪製好，莫堂主沒有藉機做什麼事。」
「這是按你要求，取下的他的頭髮。邕州劉家向代宗主傳話，他們需要宗門更多的支持。」
看了傳訊符上面簡短三行字，楠兮眉頭鬆開了。
「邕州的事情算是搞定了。」
寒楓長老點頭，說了句「晚些加派人手」的話。
再接下來，倒是將包裹著的頭髮遞過去。
「這是莫堂主的頭髮。」
寒楓長老接過，用玉匣盛放好。
「明天早上，什麼事都清楚了。」
……
把玉匣收好，幾人稍稍放鬆了些。
可這放鬆也只是「稍微」，畢竟有底了也不是「解決了」。
「楠兮，你說，莫堂主昨夜曾經出入過宗門大陣？」
楠兮點頭，自從之前為宗門大陣增添了一重后，進出駐地的蚊蟲飛鳥都可以被他輕鬆探知，更不用說莫長老這樣大個人了。
「夜半潛出，將晨方歸，這件事已經違反了宗門規章——可莫長老執掌陣堂，像對待弟子那樣懲罰總是不妥的。」
執法堂楚長老一貫無私，可今天也猶豫了陣。
被兩邊人看在眼裡，稍稍緩和了桃林峰上緊張的氣氛。
……
「這要是和外敵私會，倒是麻煩了。」
寒楓長老自有一番考量，陣堂堂主出這事，最可能動搖宗門根本。
眼看著災禍就要過去了，怎能讓隱患在一次激發——想到這裡就變了臉色，卻記起昨夜楠兮的傳音來。
「歐陽家族藏著的那個分神修士？」他還是知道些的。
「昨夜倒是在大陣外不遠，可是跟丟了。判斷方向，倒和莫長老所去的方向有些相近。」
楠兮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份手札，那出自莫士彬的師父。
「三百年前，這段事情可疑。」
……
可疑的事情嗎？
寒楓長老接過那份泛黃文獻，看了兩眼，眉頭皺起。
「這時候他的陣法造詣突飛猛進，看來確實是有高人相助。」
可誰把得清所謂「高人」心思？
「歐陽家族在陣法上的傳承，比棲霞宗更豐富。」
八卦門的歷史，在座各位都有所耳聞。
「歐陽家族身在心不在，假以時日必然會離開我宗。」
沒有誰會滿足於寄人籬下的生活，特別是祖上輝煌過的人。
「沒準他們已經在準備獨立了。」
或許，三百年前就已經開始實施計劃。
桃林峰上氣氛沉鬱，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態就遠比一開始預料的嚴重。
「從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寒楓長老將手札合上，臉色不見好轉。
「楠兮，辛苦你了！」
他拍了拍代宗主的肩，目光里多少後悔。
……
寒楓長老離開了，桃林峰上又是楠兮獨處。
那份手札依舊擺在桌前，那上面文字行列分明。
「士彬不知道是遇到了誰，他也不跟我說——只是那陣法造詣的提高是很明顯的，讓我這個當師父的都很吃驚他的變化。」
「或許，他是遇到了他的有緣人。」
這一段文字在楠兮看來就是真相，那位「弟子」彼時遇到了歐陽家的那個人。
這一次讓他在邕州城布下的「六象殺生陣」，也是莫士彬的「獨創」。可根據自己的了解，在歐陽家族裡就有類似的陣法。
估計沒差到哪去了。
歐陽家族，一個很大的變數。
楠兮扶額，他不想讓宗門失去一臂。
可歐陽家，真的靠得住嗎？
……
眼前景物恍惚，楠兮斜坐看人來。
確實有人來了，還是自己那「侍女」。
「楠公子，現在沒事了吧。」
紅檀顯然是在外面等了很久，此刻走進屋裡，她忍不住好奇。
可自己的身份不允許自己打探宗門機密，她識趣沒有邁過那條紅線。
「楠公子，我又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楠兮苦笑，她能幫上忙的地方不是沒有，可這種涉及一個家族，一個宗門的大事，她一個小小築基期真的幫不上什麼忙。
「其實也沒什麼事。」
楠兮撒謊，卻勸她放寬心。
正此時，空中閃爍一道光芒。
楠兮接在手心，展開又是一道傳訊符。
「楠兮，速來。」
……
於是，剛閑下來的代宗主又一次為宗門事務奔波了。
寒楓長老的山峰距離楠兮的居所不遠，不過是片刻就已經到達。山上一間小屋，設下好幾道陣法。
楠兮苦笑，這也太「防守嚴密」了些。
可今天她來這裡，總不是看一下別人的「防守嚴密」。
「楠兮，你看看這東西。」
台上畫滿陣紋，不同來由的頭髮放在不同的角落。
陣盤最中間，藥物中有一點淡淡的紫色。
「果然。」
楠兮腦海中出現莫長老和歐陽逍觀兩張相近的臉，現在已經不用問什麼了。
「兩百年前——兩百年前我識人不清啊！」
經歷過當年往事的寒楓長老一陣頓足。
……
這一夜，有人註定無眠。
連夜召集的幾人看到陣盤上的現象，總不知做什麼為好。
「歐陽逍觀是莫長老的親兒子，怪不得當時莫長老跟符堂爭得那樣凶。」
墨玉長老到底是女的，一開始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歐陽家估計也不知道，他是家裡暗中的女婿！」
楠兮記得歐陽家怎麼對待他們「長兄」的，這笑話怕不止有一兩處有。
不過現在考慮的不是那方面的問題，他注意到寒楓長老目光。
「此人，還可用？」
「斷不可打草驚蛇，歐陽家族竟也有個分神期。」
……
終究是投鼠忌器了嗎？
楠兮苦笑，這次怕是不假的。
事情牽扯眾多，沒人敢妄下決定。
「楠兮，你要不先突破至分神期？」
寒楓長老的話讓楠兮一征，終究是自己太弱嗎？
「現在這件事是因為我們用人不明，我們的過錯我們承擔。你現在是代宗主，還是先加強自己。」
被排斥出來了，楠兮有些懵。
可想到歷代宗主的境界，他承認。
自己，不止差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