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取勝前的頓悟
演武谷。
棲霞宗的內門考核很快就進入了第三天,第三天和前兩天一樣又是要打一圈。
說是要打一圈,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結果已經分明。
比如說洛琴吧——已經贏了兩場的她毫無疑問會留在內門——而絕大多數內門弟子也是這樣的。
相應的,卻只有小部分的外門弟子也註定會留在外門再學習一年。
之所以只是「小部分」而不是「大部分」,是因為在場的一千多的外門精英中,大約六百人可以在這次考核後步入內門——五成的比率十分誘人,也註定了這一次考核不能只選擇佼佼者。
可以說,只要你在這些外門「佼佼者」中佔據前半席,你就可以邁過門檻,成為一位光榮的內門弟子!
但誰是這前一半?
第三天的戰鬥更激烈!
……
戰鬥又是在黎明開始,隨著和前兩天一樣的人流涌動,內外門弟子紛紛就位。
環繞演武谷中間大湖,十團人圍繞著十座演武台。最後一天的戰況同樣激烈,畢竟沒有誰希望自己留在外門,或者沒抓住最後的機會「掉到外門」。
而這完全不關洛琴的事的——她前兩天都取了勝,自然會毫無懸念地留在內門。
可最後一天,她並不想失敗。
這事關自己的榮譽。
……
抽到號碼是「己組第一百一十二」,很後面的排位。這意味著她大概要到午後才開始對決,沒什麼壓力的她在湖邊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個角度可以看得到演武台,可她沒有去看過去很感興趣的比武。坐下來打坐修行抓緊時間,洛琴感覺自己又接近頓悟。
是的,自己接近頓悟。
不知什麼原因,或許是實戰帶給自己的幫助,又或許是看多了別人作戰的模樣給自己幫助,洛琴在湖邊坐下,凝神時候自己神志一清。
她知道自己要更進一步了,放鬆自己身體。
自然被一直關注著她的代宗主注意到了。
……
「倒是個會找地方的!」
楠兮在山巔一笑,怎麼不知道這小姑娘的不平凡——她此刻就這樣坐在大塊石頭上打坐,不知道引發了多少轟動。
一股氣息從她身上透出,讓她渾身上下氣質一變。懂行的大多清楚這是悟到了什麼,可此處有的大多是些「不懂行」的外門內門弟子。
「這小姑娘看著挺不錯的,怎麼就這麼愛吸引人注意呢?」
「還穿著內門弟子袍,怕是和哪個長老有什麼關係吧。」
「恐怕不是——那些長老們不大像是會把自己子女送到演武台上的,原因——原因你懂的。」
「得得得,我當然懂——不過你不覺得她有點像傳說中的那個誰嗎?」
如此的話紛紛揚揚,修行者眉目一挑顯然是聽到了。
可是她沒有動,沒人清楚此刻她心底鬥爭。
……
「我到底是怎麼了?」
質問自己,洛琴不知道前路。
自己過去確實是走了一段驚艷的路出來的,從踏上棲霞宗山門到現在,自己一步步都走得很穩。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過是隨波逐流。
「我進宗門是為了找父親,可是現在父親不在了,我又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裡!」
她咬唇,記得寒楓長老跟她說的話。
她找到父親已經隕落在宗門仙域,那場大戰帶走了自己父親生命,留下他許多遺物。
「我進宗門是為了給母親更好的生活,讓母親不再是宗門外面吃宗門救助的貧民!」
「在宗門裡帶出去父親的東西,交給母親去!」
她想著,臉上漾起妖媚的笑容。
「是啊——父親死了,他留下的足夠我和母親——我為什麼還要留在棲霞宗呢?」
是啊,留著又有什麼意義!
……
不對,這不對!
洛琴發現自己的思路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每一個聲音都在勸自己放棄。
自己這是怎麼了?
它就是真的不願意留下,也不是那種轉身就走的人!
發現了問題就要處置,洛琴知道自己的思緒如今不正常——記得父親留下來幾本功法什麼的書裡面有相應內容,是什麼「心魔入侵」。
這是「心魔」?
修行路上從沒有遇到過心魔的洛琴有些懵了——現在這情況,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迎著那「沒什麼意義」衝上去。
她需要答案。
……
「一開始是為了母親,現在我繼續走下去是為了自己的追求!」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果然有另一個心聲回應。
「苦苦追求有什麼意義,到頭來還不是像你父親那樣,死無葬身之地?」
這?
「可是父親把他的東西留給了後人,留給了我。」
「那又怎麼樣——勞苦一輩子,怎麼去的都不知道,到頭來畢身積蓄都是別人拿了!」
有意的引導果然有效果,兩個心聲交雜著,洛琴知道自己現在算是成功了一半。
「意識到心魔,找到它的所在,是戰勝它的關鍵。」
那冊子上這樣寫著,可後面並沒有看到「戰勝之法」。
那能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就這樣拼了!
……
「不錯,不錯,還知曉這些。」
那個聲音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就不再藏匿。
「你在棲霞宗堅持下來,不甘落後於他人,其實是你自己的自卑在作祟,不想進來了又出去惹人嘲笑。」
「而打過了別人又能怎麼樣?你就能成為宗主,成為長老?」
「這不過是保住現在的位置,碌碌無為地修鍊,再修鍊,直到最終隕落——或者,有那麼極小的可能,變成一方大能罷了。」
心魔說出來的話刺著洛琴內心,她猶豫了。
是啊,自己只是放不下——進來了,不好好修行怎麼對得起棲霞宗大好山水?
混了幾十年,或者上百年,生活又有什麼變化?
倒真有放棄的可能——吧。
……
心中一揪,才開始自己就要結束了嗎?
洛琴問著自己,忽然有所變化。
自己確實是走到了修行這條路,自己也僅僅是剛開始走這條路,為什麼非要計較自己能走到哪呢?
她笑了。
「有什麼意義,現在能說的清嗎?」
她笑問,對著那不知在不在的心魔。
「就是不修行,照樣幾十年人生就過去了——只要嘗試了所有可以嘗試的,不留遺憾,這不就是意義嗎?」
她笑了,豁然開朗。
剛剛的爭執宛如一場夢,轉眼煙消雲散——感到周身湖風吹過清爽,自己依舊在演武台附近。
「到誰了?」
她心急——不會誤了時間吧。
睜開眼睛,目光更加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