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昨晚睡前，傷勢還不太明顯，今早對著鏡子梳頭時，大家才嚇了一跳。

  王漫的嘴角有一塊淤青，王麗的左臉有一道傷口，徐晴的下巴有一團腫塊，思語的額頭有幾條抓痕。

  「完了，老師一定會發現的。」

  「本來想著穿上長袖長褲遮一下身上的傷就行了。這可好，臉怎麼辦？」

  「哎呀，怎麼辦啊？」

  「只能見機行事了。」

  上早功課時，因為天還沒亮，再加上她們四人低著頭，偏著臉，假裝很用功地練習，老師才沒發現。可上主課時，天都亮透了，絲絲陽光調皮地照進來。每一個姿勢都是挺胸抬頭的，再加上思語還站在正中間，想不被老師發現，都很難。

  思語發現梁老師一整節課都皺著眉頭，心裡慌慌的。

  「思語、王漫、王麗、徐晴，你們四個留下，其他的同學下課。」老師手抱在胸前，嚴肅地說。

  等其他同學和伴奏老師全部離開教室后，站了一節課的梁老師，坐到了鋼琴凳上，招招手，讓她們四人過來。

  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著頭，走到了老師面前。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說說吧。」

  沒一人開口。

  「思語，你先說。」

  「我，我們······」

  「老師，我早上練早功課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牆。」王麗靈機一動，搶先說。

  「老師，早上練功的時候，王麗一揮手，不小心打到了我的嘴角。」王漫也有了思路，用手懟了懟徐晴。

  「哦，我早上練功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下巴。」徐晴也開了口。

  「都這麼巧啊。」老師苦笑了幾聲，抬著頭，用真誠的目光看向思語，「思語，你呢？」

  思語怎麼也開不了口。淚水盈滿了眼眶。她從前也撒過謊，也沒覺得怎樣。可不知為什麼，思語面對著梁老師時，一句謊話也不想說。

  思語的眼淚開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淌。其他三個見狀，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老師看著思語，面容溫和了下來，「昨晚九點多鐘，你們的宿舍阿姨給我打過電話了。」

  王漫、王麗、徐晴的心咚地往下一沉。仨人低著頭，躲避著老師的目光。

  「現在有不有人要把事情的經過跟老師講清楚啊？」老師的目光跳過思語，把其他仨人看了一遍。

  徐晴看看大家，自告奮勇地娓娓道來：「昨天晚上，我去洗漱間刷牙，洗臉，不小心把水潑到了樂器班李婷的腿上。然後我跟她道歉。她不聽，就提了一桶水從我頭上淋下來。我回到寢室大哭了起來。我們就去找李婷，希望她能賠禮道歉。可她不但不賠禮道歉，還帶著她們寢室的四人把我們打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徐晴成功地避免掉了對她們不利的所有細節。王漫和王麗對徐晴投來讚許的目光。只有思語還在自顧自地哭著。

  老師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再打開，然後從裡面抽出一張潔白的紙巾遞給思語：「別哭了，擦擦眼淚吧。」

  思語拿著紙巾，擦著眼淚，忍著哭聲。

  老師看著大家，說：「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那麼多孩子住在宿舍里，多多少少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打架、鬥毆，可不是一個好的解決方法。大家可以靜下心來，溝通溝通，或找老師處理一下這些問題，會更好。」

  「恩。」大家點點頭。

  老師站起來，拍了拍褲腿，說：「快收拾一下，去上文化課吧。」

  大家一聽，趕緊換鞋。

  老師走到門口，回過頭來，補充了一句：「就算打架，也要保護好臉啊。臉對舞蹈演員來說是很重要的。」說完，才走出了教室。

  大家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默默地笑了起來。

  課間休息時，四人圍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

  「梁老師，太好了。我還以為他會罰我們了。」

  「我也是，竟然連批評也沒有。」

  「還不是徐晴說得好，搞得我們跟受害人似的。」

  「本來我們就是被欺負的對象嘛。」

  「思語，你幹嘛在那裡一直哭啊。」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梁老師這麼看重思語，她只是不想老師失望吧。」

  王漫的話擊中了思語的內心。

  上課的時候，思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聽著老師悅耳的講課聲，看著窗外灑在樹葉上的點點陽光。

  思語下定決心：「梁老師這樣看重我，我一定不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