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思語和爸爸做在開往城裡的長途汽車上。行李只有一個紅色的行李箱和一個粉色的雙肩包。

  已經坐了一個多小時車的思語靠在靠背上，若有所思地忘著車窗外向後退去的風景，遠離著生她養她的土地，前往著一個陌生的大城市。心中泛起著一個接一個的漣漪。

  她長在這個小礦山裡，她對她太熟悉了。

  她對那裡的一磚一瓦都爛若披掌，跟著爸爸一起生活的家、媽媽的新家、有好多夥伴的學校、爸爸的工作單位選礦車間、媽媽的工作單位醫院、礦山附近的小村莊、吃早餐的小店······

  她對那裡的一山一水目知眼見，又高又闊的晴天、連綿不斷的群山、小區後面的方形稻田、柳樹下的清澈小溪、夜間溫暖的燈火、繁星密布的星空······

  她對那裡的小動物如數家珍，長停在窗頭的小燕子，小草上的七星瓢蟲，掛在屋檐底下的蜘蛛、樓下姐姐的小狗，房屋間穿梭的貓群······

  她對那裡的人也瞭然於心，家裡的眾多親戚，教語文的何老師，好朋友陳沁、王榮，鄰居張叔叔、王阿姨，媽媽的王叔叔、爸爸的李阿姨······

  現在這些像車窗外的風景一樣，一個個地向後退去，一件件的漸行漸遠。

  「思語已經11歲了，成績一直不是很理想。但她長得漂亮，身材又好，要不，送她去學跳舞吧。」媽媽坐在爸爸家的沙發上，勸說著爸爸。

  「可學跳舞的在城裡，她還太小，一個人能行嗎？」爸爸坐在飯桌旁，一口一口地吐著煙圈。

  「孩子總是要獨立的，在那所藝術學校的孩子，全都是思語這麼大的，還有些更小的。」

  「聽說學跳舞挺苦的，思語那麼嬌氣，能行嗎？」

  「思語，從小就笨笨的，學什麼都學不好，但我們為人父母的，也不能看她學不好，就什麼都不用學了吧。我看她跳舞還行。」

  片刻的停頓。

  「那好吧，學費大概多少？」

  「也不多，一萬左右。」

  「我全部的積蓄也就8000多，我上哪去搞這一萬多啊！」

  「這個錢，不用你出。老王最近賺了一筆錢，他說他可以替思語出。」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是我的女兒，關他什麼事。錢，我會湊齊的，你走吧。」

  「你別硬嘴，到時還有生活費了。」

  「你少管，我的女兒，我自己會養！」

  就這樣，思語考上了藝術學校的舞蹈系，以後就要獨自一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裡。

  思語很喜歡跳舞。自從去過舞廳后，她經常對著鏡子各式跳。每每電視上放有跳舞的視頻時，她都要站起身來，跟著音樂，模仿著舞蹈演員的樣子，盡興地跳著。跳完后，她還會坐在沙發上，回想舞蹈演員們的動作，把它們一一記在心間。

  學校的老師，也看到了思語在舞蹈方面的才華。每次一有文藝表演，思語肯定會首當其衝。思語在舞台上優雅地詮釋著舞蹈動作，台下的觀眾靜靜地欣賞著。思語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越跳越興奮。

  這一次媽媽的建議，正合了思語的心意。實際上，爸爸也看出思語在舞蹈方面的才華了。所以才同意了媽媽的建議。

  思語想著壯觀的學校大樓，寬敞明亮的舞蹈教師，志同道合的同學，心裡就開心得不得了。她憧憬著未來的生活，充滿新鮮感的生活，和過去不一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