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三樓,瑩姐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輕輕敲了門,瑩姐清脆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請進。」
瑩姐對員工一向比較寬厚,除非是犯了很大的錯誤,一般不會對員工發火也不會讓員工下不來台,雖然是老闆卻是一點架子也沒有,但是前提是員工不犯錯的時候。
我進去的時候,瑩姐本來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但是看到我之後臉色立馬拉了下來,很明顯瑩姐生氣了,惹到她那個人還是我。
該來的總會來,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瑩姐說:「瑩姐,你找我?」
瑩姐臉色冷冷的,不帶有一絲感情,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瑩姐就將文件夾甩了過來:「你自己看看!」
接過來一看才發現是KTV的財務賬單,我的心跟著揪起來了,按理說這應該是KTV的內部資料,一般來說只有瑩姐和財務才會接觸到,但是瑩姐眼下卻直接給我看。
我翻了幾頁,不難發現財務昨天有一項數目不小的進賬,是王彪之前的簽單,本來像王彪這樣的人如果打定主意不還錢,瑩姐是拿他沒有辦法的,瑩姐前幾天的低氣壓應該就是在煩這件事,現在王彪都把錢還回來了,瑩姐還煩心什麼,不是應該高興才是嗎?
「冉成,你做了什麼?」瑩姐輕嘆了一口氣,看向我的目光竟然帶著淡淡的哀傷,我心裡一驚,這是對我失望了?
「瑩姐,我什麼都沒有做。」觸及到瑩姐不信任的眼神,我的心跟著一通,瑩姐這是在懷疑我什麼?
「什麼都沒做,你什麼都沒做。」瑩姐一直在重複這句話,突然加大了音量,冷冷地看著我:「行,你什麼都沒做。」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王彪的事情我只是跟黃毛說了一下,我都以為他不會幫我了誰知道黃毛不僅幫了還幫的這麼痛快,不管怎麼說我都欠了黃毛一個人情,當然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讓瑩姐知道。
我瞞著瑩姐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跟著齊漠開始接觸道上的一些事,齊漠也像當初承諾的那樣帶我,幫助我變強,只是我的實力雖然在一點一點增加,內心卻還有些隱隱的不安,正是這份不安促使我瞞著瑩姐這件事,我不希望一直生活在瑩姐的羽翼之下,我是男人,也有血性,讓我一直依靠女人我做不到。
「你出去吧。」瑩姐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疲憊,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出去。
瑩姐在人前一直都是精神奕奕,幹勁十足,似乎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十足的大姐大派頭,鮮少露出這樣疲憊的一面,王彪把錢還了不好嗎?為什麼瑩姐還要生氣,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我不滿地朝著瑩姐喊道,就算瑩姐查到黃毛做的事,也想不到我和黃毛之間的關係,再說了我不認為王彪這件事我做錯了什麼。
聽我這麼說,瑩姐卻突然抬起頭,皺著眉盯著我,過了好大一會,瑩姐才冷哼一聲開口:「冉成,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有些事不用想我都能看明白,王彪的事情你敢發誓你沒有插手嗎?」
我一驚,瑩姐怎麼說都在這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王彪是事情想要瞞過瑩姐基本是不可能的。
「王彪的事我只是拜託了一個朋友。」想到這裡我悶悶地說。
「你倒是厲害啊,我急的要上火的事情你只是一句話就解決了?」瑩姐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嘲諷,我聽了心裡很不舒服。
「你什麼時候這麼能耐了?」瑩姐直直地看著我:「你和黃遠怎麼認識的?」
我知道瑩姐是在嘲諷我,對付王彪那樣的人講道理反倒是沒用的,瑩姐這才會束手無策,但是如果遇上黃毛這事反倒是好辦了,硬的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會怕不要命的,因此對付王彪這樣的人就該用這樣的方法。
「之前打過一架後來就熟了。」我的語氣有些委屈,總覺得瑩姐對我管束太多,雖然我希望瑩姐多關心關心我,但是瑩姐這樣會讓我覺得很累,做事情也束手束腳的,畢竟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瑩姐的樹蔭下,我總要變強,總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瑩姐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不少,說話的語氣也沒有那麼沖了。
我悄悄鬆了一口氣:「開始以為他是小混混收同學保護費什麼的,後來發現人根本就沒有欺負過同學,當然也沒有收什麼保護費,至於他是做什麼的我不清楚。」
我確實不清楚黃毛是做什麼的,只是知道他是跟著齊漠的,但是只有黃遠具體是做什麼的,我就不知道了,倒是經常在學校遇見黃毛,一直覺得這傢伙挺閑的。
「你喊我一聲瑩姐,我倒真把你當我弟弟了。」瑩姐的聲音有些自嘲,輕輕嘆了一口氣,才說:「沒事了,你出去吧。」
「瑩姐!」我的心裡跟著咯噔一下,瑩姐這是不打算管我了嗎?
「沒事了,我想一個人靜靜。」瑩姐擺了擺手,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跟瑩姐的聊天十分不愉快,道上的事情我不能告訴瑩姐至少現在還不能,但是瑩姐冷漠的語氣又讓我很受傷,我不喜歡這樣的對話,但是瑩姐已經下了逐客令,不管怎麼樣說瑩姐都是老闆,她下了命令我很多時候我就只能遵守。
回頭只看見瑩姐一個人坐在電腦桌前,表情有些落寞也有些哀傷,那種感覺又來了,我和瑩姐之間巨大的落差讓我心裡很不舒服,我什麼時候消除這種落差帶給我的距離感。
我再怎麼不樂意也只能點點頭出去,誰讓我只是一個小員工呢?
沒想到我的手剛碰到門把手,瑩姐又說:「注意保護好自己。」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回頭站在門口,雖然看不清瑩姐臉上的表情,但是我能體會到瑩姐還是關心我的,一股淡淡的喜悅湧上心頭。
不清楚瑩姐為什麼突然不追問我的事了,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胸口卻好像壓了一口石頭,瑩姐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否則也不會囑咐我照顧好自己。
回去的時候,小洛正在吧台上發獃,年紀不大臉上糾結的表情倒像是個中年人。
想到小洛父親住院的事,我開口問道:「你父親好點了嗎?」
小洛本是一個快樂的人,走哪都是笑的,可是自從他父親病了之後卻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看起來是像丟了不少錢。
「成子,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小洛沒有回答我,反而一臉沉重地問我這麼深奧的問題。
我嚇了一跳,這傢伙該不會是被父親的病給壓垮了吧,我擔憂地看著小洛:「不是吧,都開始思考這麼深奧的問題了。」
這傢伙之前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什麼事情都想去試試,這才來了酒吧當調酒師,我還記得之前問他原因,他說是覺得調酒師比較帥,簡單的像白紙一樣的少爺突然問我這麼複雜的問題,我有點方。
「不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都是想做就去做了,直到我父親住院,我守在醫院他跟我說了很多。」小洛的眼睛獃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說希望我放棄酒吧的工作,去找一份正經的工作來做。」
「那你喜歡調酒師的工作嗎?」我問。
「還成,開始只是覺得比較帥,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挺捨不得你們的。」小洛接著說:「這段時間我爸跟我說了很多,我能感受到他一生有很多未完成的理想,似乎想讓我去替他完成。」
「拉倒吧,讓他自己去做。」我最不喜歡一些父母明明是自己膽小懦弱反倒將自己的理想寄托在孩子身上,真是自私,那孩子的理想怎麼辦?
看小洛的年齡也不過剛二十歲,那小洛父親的年齡應該也只有四十多歲,並不是多大的年紀,說是壯年也不為過,如果不服老就自己去做,如果服老了,那還惦記理想做什麼,看來他比我還需要去上心理學的課程。
看小洛還很為難的樣子,我皺了皺眉開口:「你只是他的兒子,又不是他的工具。」
「成子你的理想是什麼?」小洛突然問道。
我被小洛問的一愣,如果他之前問我這個問題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上大學之前的生活似乎比較簡單,一直是按小嫂子的意思準備考大學,後來漸漸長大,知道小嫂子一個人帶大我不容易,也開始幫小嫂子做一些事,想擺脫與生俱來的貧窮,但是遇見瑩姐之後,才發現這世上還有許多錢解決不了的事情,我開始想要變強。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但是我還沒有活夠。」說完我拍了拍小洛的肩膀:「被想那麼多了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