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姐似乎嘆了一口氣,「實話告訴你吧,我辦的是月卡,剪不剪都是那麼多錢,你去了其實是給我省錢。」
月卡?
我不懂什麼是月卡,村口的理髮店連賒賬都不肯,每次都是先交錢再給剪。
「再說了,姐姐給弟弟剪次頭髮怎麼了?」
耽誤了這麼久,瑩姐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耐煩,我不敢再說什麼,只好跟著去了。
到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一剪梅的全稱是一剪梅美髮沙龍。
我不知道美髮沙龍什麼意思,顯然不只是剪頭髮的地方,因為這裡看起來就跟瑩姐的KTV差不多大。
瑩姐似乎跟這裡的人很熟,一進門就有人上來打招呼,接著就要帶瑩姐去二樓。
我看了下,二樓寫著女子貴賓區。
瑩姐卻搖了搖頭,指著我,「我不做,給他設計個髮型。」
瑩姐這麼說,周圍的人都盯著我,我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強作鎮定,我是瑩姐帶來的,我不能給瑩姐丟臉。
這時旁邊的小姑娘卻突然笑了出來,「帥哥發質不錯啊,剪了可惜了。」說著竟然直接朝我走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閃到一邊,除了小嫂子和瑩姐,我還沒有跟女人這麼親近過。
我的舉動也讓小姑娘嚇了一跳,「帥哥還有點害羞啊,我是小真,瑩姐來這裡一直都是我負責的。」
我把目光轉向了瑩姐,見她點了點頭,我才又往前走了一步。
叫小真的小姑娘性格很開朗,「帥哥,跟我來吧。」
小真把我帶到了護理區,細心地給我圍了一條毛巾,就讓我躺下。
不是我自己洗?以前去理髮店也都是我自己或者小嫂子幫我洗的。
小真似乎很健談,「帥哥是做什麼的?」
「學……別碰,癢。」小真似乎是碰到了我的耳朵,頓時一陣酥麻從耳根後傳來。
我掙扎了下想起來,卻被小真按住了肩膀,「別動,一會就好。」
我只好又躺了下來,小真接著又說,「看不出來,你還這麼小就長這麼高了。」
怎麼每一個人都認為我小,小嫂子是,瑩姐也是,就連第一次見見面的小真也這麼說。
我一下子就急了,小真還給我洗著頭髮,當下我也不好發火,只悶悶地說了句,「我不小了。」
沒想到小真又笑了,「我是誇你長的高呢,一般像你這個年紀的都長不了這麼高的。」
小真動作很快,不一會就示意我坐起來。
「想剪個什麼樣的?」
我還沒開口,瑩姐開口對理髮師說,「剪個簡單平頭就行。」
理髮師拿起梳子,皺了皺眉,「這麼俊的小夥子,不做個髮型嗎?」
「就理個普通的平頭,還上學呢。」瑩姐堅持,「再說了,我弟弟留平頭也帥。」
瑩姐說的理直氣壯,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這麼誇我,不等旁邊的理髮師說什麼,我倒先紅了臉。
從理髮店出來之後,瑩姐就說了句,「我送你回學校。」之後瑩姐就一直沒有說話。
想到輔導員那張臉,我剛剪完頭髮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如果不是為了小嫂子,我早就不想上這個學了。
一直到了學校門口,瑩姐停下車,才慢慢第開口,「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帶你去一剪梅嗎?」
比一剪梅更適合學生去的理髮店不是沒有,我大概有些明白瑩姐的意思了。
「我想讓你知道有些人的生活是怎樣的。」瑩姐似乎嘆了口氣,「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總覺得瑩姐的話只說了一半,但是剩下的瑩姐不說,我也有些想不明白,我現在也沒心思想那麼多,因為我看見了我的輔導員。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真不走運。
按理說,不是每一次逃課都會被輔導員發現,但是這輔導員大約是跟我有仇,一雙眼睛天天盯著我,稍有錯就會被他罰。
「去哪了?」
輔導員是個大嗓門,他一開口我都想捂耳朵。
我停在距離輔導員三步遠的地方,「沒去哪?」
輔導員顯然對我的回答不滿意,「我問你下午去哪了?」
反正他就是看我順眼,只是想找個借口找事而已,就算我不逃課,他也一樣能找到理由整我。
我懶得應付,「沒去哪,就在學校。」
輔導員顯然想找個合適的理由,看了我半天,「剪頭髮了?」
李小勇在一旁使勁使眼色,想讓我給輔導員說幾句好話,但是輔導員看不起我,我也懶得跟他廢話,反正他除了會懲罰我,我也做不了什麼。
我懶懶地點了點頭。
見我點頭,輔導員突然加大了嗓門,「學校理髮店關門了,你哪裡剪的頭髮?」
我還沒說話,輔導員的大嗓門就再次響了起來,「冉成,無視學校紀律,私自外出,罰掃校園一周。」
「什麼?」
雖然以前也被輔導員罰過,可是哪裡罰過這麼重的,學校那麼大,我掃一天也不見得能掃完,這顯然是惡意整我。
不就是私自外出的罪名嗎,我一口咬定我沒外出,「我沒出校園,我頭髮就是在學校理髮店剪的。」
反正料定輔導員沒有我出校門的證據,否則也不會詐我。
輔導員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會反駁,但是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一抹算計的笑容,「是嗎?那你說學校剪一次頭髮要多少錢?」
我一愣,用求救的目光看著輔導員身後的李小勇。
「十塊!」
輔導員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我能說出來。
我知道輔導員看不起我,從我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也是沒有人會高看一個窮學生,更何況我來的第一天穿的還是破洞的鞋子。
輔導員顯然還是不想放過我,但是又實在拿不出我私自外出的證據,最後只是惡狠狠地說:「冉成,私自逃課,罰打掃教室一天。」
幸好他說完,作勢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趾高氣揚地走了,好像多待一會身上能長虱子一樣。
李小勇還想說什麼,被我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