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就地格殺
白無常想了想，終於還是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和老黑一起合作了幾千年，我知道他的脾氣和秉性，雖然他平時看起來是非常陽光開朗的一個人，但自始至終她都將自己的心事埋藏心底，誰也不知道，因為他從來不向任何人訴說，包括我。」
「大家都被他那種始終泛著淡淡笑意的臉龐所迷惑，認為他這個人根本沒有心思，然而雖然他沒跟我說，但是我卻看了出來，不是這樣的。他已經對自己的存在和這持續了幾千年的工作厭倦至極。」
我臉色一變問道：「既然他都沒有跟你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無常頓了頓，抬起那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我，隨即苦笑了一聲，說道，：「因為，我也對自己的存在和這幾千年以來日復一日的工作，感到了厭倦。所以我敢肯定他和我一樣。其實與其說責怪他，倒不如說我很羨慕她。」
聽到這話，我眉頭微微挑了一挑，饒有興趣的問道：「羨慕？這話怎麼說？」
白無常不再看我，而是將目光投到了那遠方的地平線之上，那臉上泛著意義不明的深沉，只聽他緩緩地說了一句令我感到十分震驚的話來。
「一直以來我也已經對一切感到厭倦，甚至我有和老黑同樣的想法，我也想偷到煉魂爐，集齊一百個靈魂丹藥，再將它們煉化，再喝上一口忘川河的水，去做一個平凡的能夠生老病死的人。但是，這個想法我只是想想，但是老黑卻付出了行動，所以我很羨慕他。」
說完，白無常轉過頭來，見到面如死灰的我，隨即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我就只是想想罷了，我可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好了，我要去找老黑了，如果找到他的話，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說完，他的身子一閃，頓時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就在白無常剛剛走的時候，隔壁傳來了一聲開門聲，隨即，只見李仙兒探頭探腦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看來這丫頭一直躲在門后偷聽，我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姿態慵懶的靠在那欄杆之前，從懷中掏出一支中南海，點燃之後默默地抽了一口，徐徐吐出口中的煙霧。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李仙兒點了點頭，隨即說道：「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為地府工作了幾千年的黑無常，居然說叛變就叛變了，這還真的令人驚訝。」
其實之前，李仙兒一直以為他們不過是一群沒有感情，沒有血肉，只是一句空虛木納的靈魂，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會做出這種事來。此刻不禁感慨，那傢伙還真的是非常想做人啊。
我輕笑了一聲，說道：「千百年來一直在日復一日的重複著這樣一份工作，永遠沒有休息，也沒有節假日，就算沒有血肉之軀，只是一具靈魂，那他也會感覺到累吧！
而且這樣的一份工作似乎永無完結之日，他不死不滅，就得一直做下去。也許他是想到這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所以才會豁出命去做出這樣大膽的事情。」
頓了頓，我又說道：「我們只是凡人，雖然我們是除妖師，但是我們有血有肉，有軀體，我們會生會病會死，我們的這輩子時間很有限，所以我無法理解黑無常的那種感受。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也許他所承受的痛苦比我腦子裡所想的，還要痛苦上千倍萬倍。」
那李仙兒聞言低著頭，想了想，隨即說了一句：「看來，還是做人比較有意思，起碼不用每天都干著這麼一份無聊的工作，而且永遠沒有結束的那天。想到這裡，我就覺得蠻知足的。」
我輕笑了一聲，說道：「隨便吧，這不關我們的事，老黑那傢伙愛幹什麼幹什麼，反正既然他已經成了冥府的頭號通緝犯，他逃不到哪裡去。」
「況且，而且這世界這麼大，他應該不會來這麼一個小小的J市吧，反正連面都不會碰上，更別提什麼就地格殺。我呀，還是進屋好好睡覺。說到底，我只是個編外人員，我可沒有那閑工夫，正事不幹就去找那個頭號通緝犯去。」
說完，我悠哉悠哉的進了屋，一副事不關己的淡然模樣。
關上門之後，我就繼續躺回了沙發上，但是雖然嘴上說的洒脫，可是腦海中還是一直在胡思亂想，想著黑無常的事兒。
其實我現在捫心自問的話，假如說我遇到了白無常，那麼我該怎麼辦呢？是裝作沒看見放他一馬，還是上前二話不說就大打出手，最後把他打個魂飛洇滅，直接去閻王爺孟婆那兒去領賞呢？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而且我覺得不只是我不知道，白無常也同樣不知道。即使他已經做出了那樣的保證。
畢竟曾經是朋友，曾經是同伴的人突然就成了自己的敵人，而且還被下了一道見到之後就要就地格殺的死命令，不管他做了什麼樣的錯事，但是只要兩人之間有這層關係，那每一個抉擇勢必都是痛苦的，不管是放過他還是殺死他。
我本以為我這輩子都再也不會遇到黑無常，因為我覺得他應該很快就會被發現找出來，然後要麼就地格殺，要麼帶回地府，承受無窮無盡的懲罰和痛苦。可是，事與願違。
晚上的時候，我正坐在沙發上，抱著一桶泡麵在看球賽。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聲敲門聲。
這大晚上的誰會來找我，應該不會有客人，而且也不會是隔壁的李仙兒，因為如果是那丫頭的話，她可不會敲門敲得這麼禮貌，而是直接上手拍，吵得人腦瓜子疼。
心中帶著疑惑，我抱著懷中的泡麵就起身去開門，結果開門之後，我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渾身披著一件黑斗篷，頭上還戴了一個帽子，帽檐壓得很低，不僅如此，他的衣領還高高的豎起，將整個嘴巴都遮上了。
他站在我的面前，我居然看不到他的臉。
我望了一眼門外的那個黑衣人，隨即開口問道：「請問你找誰？」
聽到這裡，那黑衣人沒有答應，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往前跨了幾步，走到了我的事務所。
進屋之後，他取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那有些凌亂和稍長的頭髮，以及那一雙讓我感到熟悉的眼睛。
之後，只見他緩緩抬起手來，將自己那高高豎起的衣領給拉了下去。
這一下，他的臉我徹底看清了。
那是一張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五官端正，甚至還有幾分英俊，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無時無刻散發著春日陽光般的氣息。
見到這個人，我的嘴巴頓時張得老大手中的那桶泡麵，也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那黑衣人望著我，嘴角的笑容更濃了幾分，聽他說了一句：「葉兄，好久不見。」
我瞪大著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眼，如同是見了鬼的表情。
「黑無常，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錯，半夜三更敲響了我的房門，並且出現在了我房間之中的這個男人，就是孟婆口中的那個盜取了地府煉魂爐，已經成了頭號通緝犯的黑無常。
黑無常對於我的驚訝顯然是早已預料，只見他緩緩渡著步子來到我的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隨後蹺著二郎腿，那姿態極為悠閑淡定，似乎那些事兒壓根兒就沒有發生一樣。
只聽他淡淡的說道：「正好路過這裡，所以就來看看你。」
我連忙走了過去，在他面前坐下，驚訝的說道：「我的天啊，你還敢到處晃？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已經成了地府的頭號通緝犯。因為你的事，今天就連冥王都親自來到我這裡，給我下了一道死命令。」
聽到這裡，黑無常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起太大的波瀾，他聳了聳肩說道：「是不是讓你不要包庇我，一旦見了我就地格殺？」
看來，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和自己犯下的錯是多麼的重大。我沒有說話，但是沉默已經是默認。
他哈哈笑了一聲，隨即望著我問道：「既然冥王大人已經下了死命令，現在我出現在了你的面前，那麼你要怎麼辦？遵照冥王的命理和我大戰一場，分個高下，然後被我殺死或者是你殺死我？」
這.……這讓我可怎麼回答？
我坐在沙發上，也不想去看那傢伙灼灼的目光，而是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別處。我沉默半晌，內心之中極為掙扎。
最終，我嘆了一口氣，緩聲說道：「你走吧，現在就走，今晚，就當我們沒見過面。」
聽到我這話，那面前的黑無常不禁沒有感恩的離去，反而是哈哈大笑了幾聲。見到他笑，我好奇的問道：「你笑什麼？」
黑無常笑完了，隨即嘆了一口氣，隨即感慨道：「葉兄，你居然要違抗冥王大人的命令而放過我一馬，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又臭味相投。實話告訴你，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