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為你而戰

  白無常的心被狠狠的顫動了，抬起頭來，對上了她的眼睛：「存活於世的每個人都是經歷了無數次的輪迴，也許在某個輪迴的路上，我們曾經擦肩而過吧。」


  「這樣啊.……」趙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抬起頭望著夜空中的星星，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說你吃下一百個人類的心臟，就能得到不滅的生命？」白無常微微偏著腦袋看著她，問道。


  趙雪點了點頭，認真的道：「是的，對於我們狐妖一族來說，想要得到永恆的生命，除了漫長的修鍊之外，就屬這個方法最快捷。」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白無常吐出口中的煙，繼續道：「踏著罪孽和血腥得到的不滅生命，又有何意義呢？」


  她眉頭微皺，正要反駁，被白無常打斷：「況且，你的這個做法，是天地不容的。就算我不對你怎麼樣，怕你也活不了多久。冥王已經下定決心剷除你了。」


  聽到我這番話，趙雪不在說話，或許，她明白了什麼，或許沒明白，只是他無從知曉。


  「大膽白無常！你竟敢違抗冥王之命，不但私自救走妖狐，還和他同流合污，地府留你何用！」


  這時，一陣奔雷般的大吼穿透了白無常的耳膜。頓時，風雲變色。


  「他們.……他們追來了！」趙雪見狀，一柄白色的長劍出現在手中，剛要動作，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看來她被老黑傷的不輕。


  「你走吧！」白無常沉著的說著，掐滅了指尖的煙頭。


  「那……那你呢？」趙雪詫異的問。


  「我留下來擋住他們,你趁此機會快走。」白無常拿出了鎖魂鏈，將所有的靈力提升到頂點，做好了誓死戰鬥的準備。


  「不要，我不要.……」出乎白無常的意料，趙雪並不肯走。


  「為什麼？」


  趙雪大聲叫了起來：「我是犯下孽債的狐妖，而你是地府的官差，我們本來就是死對頭，但是你卻肯為我做這些，這樣……這樣不是很奇怪嗎？不是嗎？」


  「唉？」


  「奇怪.……」


  趙雪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緩緩的抬起手，指尖觸碰到了她那潔白臉頰上滑落的晶瑩的水滴：「好奇怪啊,我在哭嗎？我……我為什麼哭？好奇怪啊。」


  白無常的心在抽搐。


  這一刻，白無常已經什麼都不管了。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白無常，但是他也想叛逆一次，現在，他要做他想做的事情。不去考慮做法是對還是錯，是善還是惡。


  「白無常！你身為冥府官差，知法犯法，居然甘願為了一個低賤的狐妖而墜入魔道，你可知罪！！」


  冥王高大魁梧的身形出現在那團黑霧中，凌厲的眼光死死盯著白無常，厲聲責問。


  在他身後，地府的六個天王也跟著來了，除此之外，還帶來了百萬鬼卒，死亡之氣遍布了整片森林，黑霧涌動。


  真是大場面呢。白無常苦笑一聲，擋在了趙雪的身前，嘲笑道：「你看吧，剛才讓你走你不走，現在，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不後悔。」趙雪站在白無常的身後，素白的手掌輕輕貼著他的背後。此刻，白無常被她依賴了。這種感覺，令他沉醉。


  老黑站在鬼卒大軍中，厚厚的雙唇微微顫動，看白無常的眼光有些複雜。


  冥王緩緩的抬起了手，一團白色的光球在他的掌中旋轉，漸漸化作一個散發幽光的球體，而球體中，就像播放幻燈片一般，播放著一千年前的事情：李茹在江南湖畔的小亭被殺，白無常帶著她回地府，在地府無法，輪迴，回到柳府報仇的情景。


  「這個.……這個是我的前世？」趙雪雙眼眨也不眨，靜靜的看著冥王手中的琉璃球播放的故事。


  當畫面到了李茹踏上奈何橋的那一幕，白無常的心提了起來。


  只見李茹端起了孟婆湯，目光神情的看著橋下的白無常，紅唇輕啟：「若是有來生，我想和你在一起。」


  接著，她喝下了孟婆湯，留下了那紅色的寂寥背影。


  看到此刻，白無常已淚水狂流，千年前那內心的悸動，在這一刻被完全被激活。


  「原來，原來我們前世居然有過這樣一段故事。難怪，難怪我看到你就有種熟悉親切的感覺.……」


  趙雪聲音有些哽咽，抬起頭，用複雜的眼光望著白無常。


  冥王手掌中的光球逐漸化為一團霧氣消散，只見他緩緩的抬起頭看了看夜空，默不作聲。


  許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


  得到了他的命令，身後的百萬鬼卒紛紛一聲大吼，帶起滿山遍野的黑霧，朝著白無常和趙雪涌了過來。


  「我和你們拼了！！」


  趙雪手握長劍，將我推到身後，一個人向著那密密麻麻的鬼卒隊伍沖了過去，打算做最後的誓死抵抗。


  「桀桀桀桀！！！」


  一名鬼將發出嘶啞的叫聲，骷髏臉頰上那凹陷的眼窩中發出詭異的紅光，抬起手來，一根泛著幽光的鬼槍拖著長長的尾巴，劃破夜空，直直的朝著趙雪的心臟刺了過去！！


  「額啊啊啊！！」白無常迎天一聲大吼，身形暴閃，出現在趙雪身前，猛然將手中的鎖魂鏈橫擋在身前。


  「鏘！！」


  突刺而來的鬼槍槍刃狠狠的撞擊到白無常手中的鎖魂鏈之上，碰撞所產生的火光照亮了他蒼白的臉。


  他用微薄的靈力抵抗著那致命的鬼槍，只感到壓力越來越大，終於身體傳來一陣乏力感，再也支撐不住。


  「咔嚓！」


  手中的鎖魂鏈應聲斷裂，鬼槍突破阻力，在狠狠刺入了白無常的心臟之後，力道絲毫不減，繼續前行，將白無常牢牢釘在後方的樹桿上。


  「白無常！！」趙雪迎天哀嚎，淚水狂涌而出。


  鬼將再次抬手，鬼槍槍尖閃過一絲暴戾氣息。


  「且慢.……」


  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一個慈祥溫厚的聲音，這聲音有魔力般，穿透耳膜，直達在場每個人的心靈，不可抗拒。


  一道強烈的佛光漸漸在夜晚的雲層中照射而出，穿透黑暗，照耀著下方的每一寸土地。


  「佛祖。」


  冥王望向天空，低頭敬禮。所有的鬼將和鬼卒都停了下來。


  金色佛光中，一個滿臉堆笑的胖男人坐在蓮座之上，笑眯眯的道：「阿彌陀佛，冥王，對於這件事，我有些話想說，不知，當將不當講？」


  「佛祖請講。」冥王恭敬的應道。


  「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知道了。狐妖趙雪，你為了一己之私，肆意殘害生靈，罪孽確實無法饒恕。你可認罪？」


  「小妖知罪.……」


  佛祖微笑道：「白無常雖然也犯了大錯，但是他的死，已經洗清了你的罪孽。事已至此，還希望冥王能網開一面，給狐妖趙雪一個機會，因為，她還欠著白無常的債。」


  冥王沉默了，許久，他點了點頭：「那就罰白無常的靈魂化作奈何橋下的彼岸花種子，直到千年後綻放之時才允許重入輪迴之道。狐妖趙雪，罰你永生永世都在奈何橋下守護花田，永生永世都不得離開奈何橋半步！」


  趙雪已經淚如泉湧，臉頰深埋在凌亂的流海之中：「謝佛祖寬恕……小妖甘願受罰。」
……

  從此之後，在地府的奈何橋旁，總有一個狐妖，她日日夜夜的守護著那顆彼岸花種子，她經常在春天的時候，一邊給種子澆水，一邊口中喃喃道：「發芽吧……開花吧。」


  有的時候，地府的黑無常會走過來，將他酒袋中最好的酒，撒在種子上。


  沒有人知道過了多久，直到。


  直到一個春天的午後，溫暖的陽光撒在這片花叢中，幾隻絢麗的地獄之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趙雪用手輕輕的撫摸著一株破土而出的綠色嫩芽，嘴角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等了一千年，終於.……發芽了。」
……

  我一手拿著烤串，一邊全神貫注的聽著白無常講述他自己的這個故事。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才回過神來。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烤串，早已經冰涼。於是，我將烤串扔在身前的盤子里，隨即問道：「那，老白你這傢伙，還真的為了那個狐妖，靈魂沉睡了一千年？」


  白無常茫然的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那段期間，我就等於是死了，我的身體化作了顆彼岸花的種子，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


  我又接著問道：「哎呀，那個李茹.……哦不，那個趙雪呢？老白你蘇醒了之後，趙雪何去何從了？」


  聽到這個問題，白無常突然面如死灰，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了下去。我見到這裡，頓時覺得費解，於是朝著黑無常看了一眼，希望他能告訴我些什麼。


  可是，黑無常抬手揉了揉眉心，滿臉都是一副同情無比的模樣。


  見到他們兩個都這種反應，我頓時心裡咯噔一聲。


  我去，莫非……莫非還是有情人終沒能成眷屬，又是一段可歌可泣的遺憾愛情？


  正在這個時候，我察覺到了身後突然出現了一股強大的靈氣波動，我心裡大驚，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火辣的美女嘴角泛著冷笑，一步一步，朝著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