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次住院
我和那些護士們繼續閑聊了一小會，很快，他們便因為各種忙碌散去。
太好了，我等這個機會可等了老半天了。
我掙扎著爬起來，想跑出去看看王敏怎樣了，跌跌撞撞挪到門邊，繞開慈悲護士們的重重視線，挪向了走廊里的那一排金屬色的椅子，發現我現在對這家醫院真的好熟悉……
走廊里沒有亮燈，當然，你以為現在是幾點？凌晨四點啊……
話說我也真是個不死小強，剛被搶救回來，這就能走動了。雖然身上的刀眼不知道縫了多少針，真的很疼。
她果然在那裡。身上披著一件女式的粉色羽絨服，坐在那裡，腦袋歪在一旁，以一個看上去很舒服的姿勢安睡著。
那有點髮捲的發梢有點乾澀，沒了平時的光澤，顯得有些憔悴。
真過分，就沒人給她一點補品什麼的？就這麼讓她睡著了？
我嘆了一口氣，還是忍著一身的劇痛，以蝸牛爬一樣的速度，去樓下的自動售貨機給她買了幾罐熱紅牛，一點零食。
等我回到這裡，王敏還在睡著，只是那歪著的腦袋換了個方向……
我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她旁邊。任她腦袋一頹，腦袋靠在我肩上，然後小心保持不動，從兜里掏出了一件寶物。從冥府出來的時候便出現在我兜里的一件東西，應該是孟婆趁我不注意塞在我兜里的。
是一個很普通的口琴。
我對著走廊里昏暗的綠色燈光，掃了一眼口琴上的文字。一道紅芒立刻照進了我的腦門，我馬上知道了，這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口琴……只是，用靈力吹奏的時候，會有一定安撫鬼魂的效果。
孟婆啊孟婆，你還是頭一次呢，給我寶貝還附帶上說明書。
我試著吹了幾口，音色倒是挺好。正好小時候我就有那麼點音樂天分，也多少會吹幾首小曲，這樣想著，便馬上用我能做到的最小音量，輕聲吹了起來……
沒一會，她就醒了過來。驚覺自己居然靠在我懷裡睡著了，趕忙抓了一罐紅牛，一包餅乾，尷尬地挪開一段距離，在我旁邊啃了起來。
一曲終了，她才道了一句。
「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
「托你的福啊，本來身體就弱還給我輸那麼多血，真的辛苦你了。」
「見到孟婆了嗎？」
她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點了點頭。
「你覺得她人怎樣。」
我的本能，在我大腦里亮起一盞紅燈——此處有坑。
「還好吧，有點出人意料。我還以為是個老太婆……」
「結果是個絕世美人，給你嚇到了吧。」
「是啊。」我喘了口氣，忙道:「不過，真要說絕世美人的話，我還是覺得你比她漂亮一丟丟的。」
「騙人……真的假的？」
我鄭重地點點頭。其實這並不算是昧著良心說話，這兩個美人真要說比起來，說不上誰更美，但是我還是更喜歡王敏這種類型的。
有點幼稚，有點青澀，也有一點可愛的小缺點。
至於孟婆，那雙深邃而又憂鬱的眼睛，太可怕了……
正這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有人來電話了。
我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這！
王敏往這邊瞥了一眼。
「楊瑞麒，這是誰啊?」她不溫不火地問了一句:「你注意一點吧，你的命是我給的哦。」
我苦笑一聲，但是不接電話總歸還是不好。
畢竟，是我大學時憧憬的校花啊。
「喂，你好，葉子偉。」我接起電話道。
「是你嗎，子偉？啊，我聽說，你最近在做驅鬼法事對吧？能不能幫我個忙？」
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我皺了皺眉。
聽說？你聽誰說的？
「是這樣的……」
她不顧我的沉默，焦急地講了出來。而我趕緊按下了免提。
「你知道嗎？大學時候，我一直沉默寡言，不願意跟別人接觸，更不願意跟男生交往。他們都不知道，我有很可怕的超能力，我可以看見鬼……總是會一驚一乍的，大白天也能把身邊的人嚇一大跳。」
我點了點頭。確實有這個印象……她有時候會突然大叫起來，有時候會在校園裡無故狂奔。儘管這樣詭異，因為她的驚世美貌，還是有不少男生想要追求她。
她現在打過電話來，我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茬事。這一切的一切統合起來，讓現在的我一想，馬上都合情合理了。
旁邊的王敏點了點頭，小聲道。
「確實，極少數極少數的情況下，有些人投胎的時候陰力太強，再加上單親家庭之類的原因，從小性格孤僻，逐漸就會自行恢復在陰間時的部分能力……
天眼是這其中最常見的一種。我們冥府會把這種人稱為『冥遺』，會分配專門的人來監視他們，以免橫生事端。」
「然後呢？」我一面聽著王敏的解釋，一面對著電話那頭繼續追問。
「我發現，無論我在外面看見多少髒東西，回到家以後總是非常安全。什麼鬼東西都不會有……這一直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但是，昨天，我看見一個非常大的傢伙，沒有臉，只有一張大嘴，就那麼鑽進了我們家的地下室！」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地下室……藏進去了個大東西？
「名靈。」王敏解釋道：「遊盪孤魂比較高級的形態。但凡看見外表不怎麼像人的鬼物，大抵都屬於這個行列。」
楊瑞麒繼續道：「我們家裡人也被我嚇壞了，求你了，我聽說你最近在做驅鬼的生意。沒關係的，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沒錢我也會想辦法償還你的！求你了！求你了！」
想辦法……償還？
王敏冷哼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則回了她一個白眼。
電話那頭，瑞麒講著講著，竟是露出了哭腔。
「等等等等，你先冷靜。首先，你聽誰說我在做驅鬼生意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我的心裡是很憤慨的。毛線的驅鬼？毛線的生意！勞資驅的那是鬼嗎？那是勞資自個的命啊，來回就拿到一萬塊的毛爺爺，你說我容易嗎？
更何況就這一萬塊毛爺爺，還不是從別人手裡賺來的踏實錢……孟婆給的錢，給你你敢要嗎！？
「這個嘛，其實……我是聽路過的小鬼講的。」
我聽著她講述當時的情況，腦海里浮現了當時的畫面。
一片陽光明媚下，楊瑞麒正走在下班的路上，路邊兩個長脖子長舌頭的傢伙與她擦肩而過。而她則一如既往的努力無視他們……卻聽到了他們兩個談論的內容。
「聽說，縣城裡出了兩個很厲害的驅靈師啊。」
「有多厲害？」
「噫，連李大人都險些被他們弄死呢……」
「哦，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以後得注意點了。那倆人叫什麼名字？」
「這個我也不清楚撒。就知道是一男一女，男俊女靚，女的不知道名姓，應該是外地人。至於那男的，好像是叫葉子偉……」
呃……
我想想就發毛。
原來，這個李茂居然是如此出名的人物。
「這樣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打算瞞你了。我最近因為和你說的那個李大人起了不小的矛盾，現在身受重傷，躺醫院裡呢。能不能……」
「我可以等！」
楊瑞麒果斷道。
「你在哪個醫院，我可以去幫忙照顧你嗎？還有多久出院？我家那個東西一直窩在地下室里，根本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我想稍微等等應該沒問題……」
我誇張地比了比口形，問了王敏一句，可以等嗎？
她用手指擺了個大大的OK。
「那，縣中心醫院，九樓2205病房二床……我現在就在這裡住院。」
王敏用指甲狠狠掐住了我腰間的肉。
我掛了電話，直撞上了她那張殺氣騰騰的臉。她在看見我以後，轉瞬間軟了下來，嘟著嘴，一臉不悅。
「我是說她家那事情可以緩一緩讓你好好養傷的。可沒說你這段時間可以讓人隨便打擾。」
「沒事，我自己有數的。」
我如此道。
不知道，楊瑞麒最近到底怎樣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來了醫院。
還好，我醒的還算早。或者說，被疼醒的……被身上一大堆刀口硬生生給我撐醒過來的。
「你好。好久不見。」
門口，一個成熟女子緩緩開門走進來。一時竟是看得我和王敏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是在發什麼呆，總之我是被她現在的氣勢雷到了。
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我們剛剛畢業也是一年不到，總之，和大學里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無論是衣服的配色，還是進來時候的站姿，從沒見她穿過的高跟鞋，都可以看出來，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裡，她變化了太多太多。
不過眉目倒還是那樣清秀精緻，皮膚也還是那麼好，只是我最近身邊又是王敏又是孟小花的，竟然一時間看不出來她到底哪兒像校花。好吧，畢竟是人間凡塵的普通校花，跟超脫於陰陽兩界間的神肯定是沒法比的。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也愣了一下。
「啊，沒什麼。」
我終於微笑，看到大學時代曾經憧憬過的老同學，有些安心。
「好久不見。」我也這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