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776章
半個月後,韓少廷撐著病體參加了宋令姿的葬禮。看著棺木被土一點點掩埋,韓少廷才霍然明白,什麼叫做心死。原來一個人走了,她也會帶走自己的心,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會為任何事情感動了。
時隔一些時日,韓少廷如常拿著鮮艷的玫瑰花去宋令姿的墓前說話,卻意外地撞上高洋洋。
高洋洋在墓前半蹲下來,對著自己的兒子道:「孩子,你乾媽就在這裡,聽媽媽的話,喊她一聲乾媽,好嗎?」
孩子乖巧地喊著一聲乾媽,高洋洋轉過臉,對著墓碑上的頭像,自言自語:「令姿,我回來了。這次,我以為我回來可以看到你,可我真的沒有想到,就差幾個月,我們就……」眼淚順著眼眶流下來,高洋洋後悔極了,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為了一份合同耽誤歸國的時間,會不會改變宋令姿的結局?想到她錯過最後一面,高洋洋懊悔極了,再多的錢都買不回那最重要的一次見面。
「媽咪,乾媽為什麼躺在這裡?」小孩子的童聲童語,讓高洋洋聽了更加心如刀絞。
「你乾媽很累,很累,就躺在這裡,永遠睡著了。」高洋洋不知道如何解釋死亡這個沉重的話題。「孩子,你以後長大了,要記得常常來看乾媽。」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
韓少廷走上前,在墓前放上鮮花:「我沒有想到,你也認識她。」對於這個新認的表妹,韓少廷開始感覺到沒來由的親切。
「表哥?」高洋洋看到韓少廷,十分驚訝。「你和令姿是?」
「朋友關係。」韓少廷說到這句話,心中十分酸澀。原來,他和宋令姿最親密的交集,不過是朋友關係而已。
「表哥,既然你和令姿是朋友,我也不打算隱瞞你。我不會放過卓天遠和唐利君的。」高洋洋語氣堅定地道:「這兩個人,我一定要他們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韓少廷有一些意外地看著高洋洋,在他的眼中,高洋洋就是屬於那種柔弱,需要別人保護的女孩子:「洋洋,你……」
高洋洋轉過臉,目光如閃爍的火焰:「我一定會做到的,這個世界,只有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我做不到的。蕭逸然,卓天遠,這兩個賤男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韓少廷怔怔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說。他也恨卓天遠,倘若卓天遠沒有辜負宋令姿,這場悲劇不會發生。「洋洋,令姿在天之靈,一定是希望你過得好。」
高洋洋轉頭,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如果沒有她,我幾年前就熬不下去了。」高洋洋想起未婚先孕的時候,卓天遠逼迫宋令姿,要將她趕走。宋令姿不肯,而她怕宋令姿為難,就悄悄走掉了。
等她到了國外,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發現宋令姿留下的支票,那張支票是宋令姿的全部。或許,從宋令姿和卓天遠有意見分歧的時候,宋令姿就預料到這種事情,就悄悄在高洋洋的行李箱里放了支票。
高洋洋十分感激宋令姿,靠著這張支票,她才順利度過了孕期,分娩出一個健康的嬰兒。等她有能力回報宋令姿的時候,卻天人相隔,再也沒有機會回報宋令姿對自己這番情誼。
「是啊。」韓少廷想起她的笑容。「她是個好女人,為什麼老天爺不給她好的結局?」
「表哥,你愛她,對嗎?」高洋洋從韓少廷的表情看出來。
「是的,我愛她。」韓少廷伸手撫摸她的照片。「我這輩子不會再為別的女人動心。」
「那表哥,你願意幫我嗎?」高洋洋輕聲問道。「為你最愛的人報仇。」
韓少廷有點疑惑,「你說的是肇事者還是卓天遠?」藍斯宇為了這場車禍,也付出了代價,關進監獄一年半。至於卓天遠,韓少廷想起來就恨得牙痒痒的。
「肇事者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高洋洋回答的鏗鏘有力。「我要的是卓天遠。」是這個男人毀了宋令姿,那麼,她就毀了這個男人最在乎的榮華富貴。
「好。」韓少廷想到宋令姿哀傷的表情,就恨不得打死卓天遠。一個女人付出青春,付出一切去愛他,他卻為了榮華富貴拋棄她,實在是可恨又可惡。至於唐利君那邊,他顧不上那麼多了。
若干年後,高洋洋完成了自己的承諾,成功報復了蕭逸然,逼得卓天遠和唐利君反目成仇,
最後自相殘殺,而她也收穫了遲來的幸福。
「洋洋,你在想什麼?」沈彥從身後擁住高洋洋,含笑問道。
「我在想令姿。如果她還活著就好。」靠著未婚夫的肩膀,高洋洋想起自己早逝的朋友,心中湧起了一抹惆悵。
沈彥將她的身子板正。「她要是在天有靈,一定會替你高興的。」
「可我想得到她的祝福。」高洋洋垂下頭,露出一絲蒼白的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
「既然這樣,那下午,我們一起去拜祭她,好不好?」沈彥的手輕輕撩起她的秀髮,擱在她的腦後。「洋洋,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我能做的,一定幫你做。」
高洋洋抿嘴。「有些事情,你做不到的,我何必為難你?這些年來,你陪在我身邊,風吹雨打,已經做了太多的事情。」
「洋洋。」沈彥十分感動,將她擁緊:「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相信你。」高洋洋對沈彥的話深信不疑。
下午,沈彥和高洋洋幾個人去宋令姿的墓前祭拜,又一次遇到韓少廷。
高洋洋看到韓少廷,上前勸他:「表哥,你該結婚了,不要再為令姿的死耿耿於懷了。」
韓少廷望著墓碑上的笑容,淡淡一笑:「你放心吧,她一定懂我的心思。」這輩子,他不會娶任何人,只想陪著她,一直到時光的盡頭。
沈彥拉了拉高洋洋的手肘,示意她不要勸下去。
高洋洋對著宋令姿的墓碑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在半路上,高洋洋問沈彥:「你為什麼不讓我勸下去?」
「你勸有用嗎?」沈彥從韓少廷的目光里,看出一個男人的執著。「其實,這種事情,要是當事人看開,就能看開,不能看開,誰勸都沒有用。」
高洋洋聞言,也覺得沈彥的話有道理。她走到床前,看著宋令姿的照片,在心裡為她抱不平,為什麼表哥那麼好的男人,就是遇不到宋令姿這樣好的女人?如果他們能早點相遇,相愛就好了。
婚禮的準備工作進入了倒計時。這天,高洋洋試完婚紗,就準備去市中心喝一杯咖啡。
而與此同時,另個時空的宋令姿,也約好高洋洋在市中心見面。宋令姿先停好車子,往咖啡廳走去。
到了咖啡廳,宋令姿打高洋洋的手機都打不通,正在疑惑的時候,高洋洋走了進來。宋令姿朝她揮手,卻發現高洋洋沒有走向自己,於是她輕聲喊道:「洋洋。」
高洋洋聽到聲音,循聲望過去,整個人如遭雷擊,完全不能動彈。(這個高洋洋其實是前世那個時空里的高洋洋。時空在某個點進行了交叉,所以,兩個不同時空的人見面了)
宋令姿十分不滿,走過來拍了她的肩頭:「失魂落魄了?到底被誰迷了心竅?」
高洋洋聽到熟悉的聲音,看到熟悉的臉龐,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要不然的話,一個死去多年的人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高洋洋一下子抱住了宋令姿,感受她溫熱的體溫,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感受是真的。「令姿,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說這句話的時候,高洋洋還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確定自己是真的在現實中,而不是在夢境中。
宋令姿不明所以,捏了捏高洋洋的臉頰:「你傻了啊?呃,你今天好像和平時不大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高洋洋想,就算是夢境吧,她情願這場夢做得久一點。不過,這個夢好真實啊,感覺也會痛。
宋令姿拉著高洋洋坐下,兩個人吃了糕點,喝了幾杯咖啡,聊著日常瑣事。高洋洋慢慢從宋令姿的話中套出,她和韓少廷結婚了,十分震驚,更加震驚的是自己嫁的人不是沈彥而是韓少陵。
還沒有等高洋洋把這些消息消化完,宋令姿拉著她站起來:「走吧,我半年前訂的戒指送來的。我們一起去看看。」
到了珠寶店,宋令姿將自己的來意說明,就有經理招待她們,親自將宋令姿設計的戒指拿出來。宋令姿將其中一枚戒指遞給了高洋洋:「諾,這枚戒指是我送給你的,你一隻我一隻,代表我們的感情永遠不會散。」
高洋洋接過戒指,淚花閃動。「謝謝。」
「傻丫頭。」宋令姿不明真相,以為高洋洋道謝是因為自己送她戒指。
日漸西斜了,宋令姿打算回家照顧孩子,高洋洋抓住她的手不放:「令姿,我們再聊聊,再聊聊,好不好?」
宋令姿訝異,覺得今天的高洋洋有一點不尋常。「不行,改天再約你吧,我的寶寶一天見不到我,肯定會哭的。」
高洋洋鬆開手,眼睜睜地看著宋令姿駕車離開。當她回眸,就恰好看到另一個自己急匆匆地往某個方向追去。在恍惚之間,高洋洋就倒在地上,等她醒來,已經是醫院。
當她把這件事告訴沈彥,沈彥不相信,就連她自己也以為是一場夢境,直到她看到自己手指中的戒指,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見到宋令姿,那樣真切,那樣地真實。
想了許久,高洋洋最後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平行世界,那天,她遇到平行世界里的宋令姿,想到宋令姿在另外一個世界里,嫁給了韓少廷,過上幸福的生活,高洋洋這才心無芥蒂地舉行婚禮。站在教堂里,面對著上帝,高洋洋輕聲道了一句:「謝謝。」不管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神,也不管她和宋令姿的重逢是巧合還是神的旨意,總之,她真心感謝,感謝上天給了宋令姿一個幸福的未來。
而另個時空的宋令姿和高洋洋匯合后,就發現事情有異,調出錄像,就發現錄像里的人赫然是高洋洋。這種現象沒有辦法解釋,最後,宋令姿將這件事告訴了韓少廷,韓少廷和韓少凡聊起這件事,才得出了平行世界的結論。
宋令姿一想到自己可能和另個世界的高洋洋見過面,喜極而泣:「太好了,洋洋看上去過得很好。」
韓少廷感到奇怪:「為什麼你對另個世界的洋洋,好像也有很深的感情似的?」
宋令姿聞言,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我巴不得每個世界里的洋洋都幸福,每個世界的我和你都相愛。」
韓少廷將她抱住,「嗯,我也這樣希望。」
兩個人的身影在燈光下交疊在一起,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