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把車停在醫院停車場的時候，手機突然安靜了下來。
正在解安全帶的高景衍不確定的看了一眼手機，又回撥了過去。
“大哥？”他內心不安，試探的喊到。
對麵傳來一聲冷哼，頓了一下又歎了一口氣:“阿衍，你自己看著辦吧。”
電話掛斷，高洛天看了一眼漓允:“我說的怎麽樣了”
漓允點頭“大哥說的很好”
有些情緒是隻在親人麵前流露出來的，所以當你某天看到不經意看見自家的boss在弟弟麵前一臉傲嬌像個孩子的模樣一點也不要驚訝。
站在蘇染病房門口，高景衍忽然止了步。他低頭看了看剛匆忙去買的皮蛋粥，隻不過是聽護士打電話給他說蘇染醒了。
自己就沒頭沒腦趕了過來，聽到護士說她餓，還順手買了她最愛吃的瘦肉粥。
門忽然被打開，門裏門外的人都是一愣。
半響還是蘇染麵色扭曲忍不住開口:“能不能先讓下路，我憋不住了”
望著蘇染單薄瘦小的影子，高景衍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
蘇染在廁所磨磨蹭蹭半天才慢吞吞的出來，剛好碰上看護她的護士。
“能不能問一下，阿衍走了嗎？”下意識的不想看見高景衍。但也說不清楚內心對於他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
“你說剛來的那位先生嗎？”
蘇染點頭。
“好像還在誒。”
蘇染一下子垮了臉，沒辦法了隻能再去一下衛生間等高景衍走了再出來了。
沒一會那個護士居然來衛生間找她:“蘇小姐，那位先生叫你去地下車庫。”
高景衍坐在車上，一動也沒動。
護士把她跟蘇染的對話都講給了自己聽，他搞不懂蘇染有什麽怕他的，年少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把蘇染捧在手裏的。
甚至現在他也沒做什麽啊。
一直到那個穿著藍白條病服的女人出現在自己視線裏，高景衍才不在去想蘇染到底是怕什麽。他按了一下喇叭，告訴蘇染自己的位置。
高景衍從小到大就沒看懂過蘇染。
“什麽事啊，阿衍。”
這哪是怕他的樣子？
高景衍不說話，隻是用眼角斜了她一眼，發動引擎，等她後知後覺的係好安全帶，這才一腳踩下油門。
景致變得越來越陌生，蘇染不安的抓緊了安全帶，眼睛不停的看向車窗外。僅僅九年的時間，就令汀江這個城市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蘇染的這番動作落在高景衍眼裏，隻會讓他惱火，就這麽不願意和自己待在一起嗎？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高景衍把車停在路邊，他覺得自己要在不和蘇染談一談，恐怕蘇染就又會一聲不吭的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當初滿心期待出獄的時候能夠第一眼記憶看到她，結果隻等到了大哥和漓允。
雖然早在她走了第二天，大哥就告訴了他。但高景衍還是滿心期待的等著，因為表現良好提前兩年出獄。
他死腦筋的認為當初法官判的是九年，所以兩年之後蘇染就會出現在自己麵前。可還是沒有。
恨一個人很簡單，前提就是你愛她。
“蘇染，九年前你說過什麽應該記得吧！”男人努力的克製語氣。
蘇染不愛他的，頂多也就是把高景衍當朋友。但此刻她開始發揚自己誠實不欺騙的高尚品質。又或者隻是可憐這個為她付出七年青春的男人。
她說:“我記得”
心底的那塊大石頭落了地，高景衍從來都不是什麽霸道總裁，在他喜歡的女人麵前，他寧願當一隻任宰的羔羊。
高景衍重新發動汽車，雖然臉上是一臉的平靜，但內心卻是止不住的歡喜。
他喜歡蘇染，從始至終。從未改變。
車最終停在蘇染很熟悉的一幢房子前。
什麽都沒有變，仿佛還是之前她生活了很多年的柳家。
蘇染跟在高景衍身後走著，這場景像極了年少的那些日子裏的場景。
門被打開，蘇染就聽見了久違的聲音。
是柳家的管家，良叔。
“少爺，您回來了啊，大少爺和漓允少爺都等您吃飯呢。”
這聲音是開心的。
等良叔看到蘇染，先是皺眉，看清蘇染身上的衣服以後，就連語氣裏都帶了一絲不悅。
“這位小姐，你找誰？”
蘇染還穿著那身病服，高景衍怕她下車冷，特意把外套脫了蓋在她的身上。
她被良叔這麽一句話弄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局促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良叔，別為難她。”
蘇染這才邁進腳走了進去，房子裏的東西們似乎都返修重新規整了一遍。
“大哥”
蘇染一直都走在高景衍的身後，高景衍身材頎長。走在他身後往前看，能看到的隻有他寬厚的肩膀而已。
聽到高景衍喊了一聲大哥，明明還沒看到給高洛天，但僅僅隻因為隔著幾米這個認知就忍不住讓蘇染全身都激動了起來。
“坐下吃飯吧，我和漓允都等你好半天了。”
“大哥，我把漓染帶回來了。”高景衍往旁邊一站。
看到蘇染，高洛天愣了一下。而後點頭，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湯，然後把湯勺扔的老遠。湯勺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而後四分五裂。
他怒氣衝衝的看了一眼蘇染，轉頭對高景衍說:“跟我上樓！”
餐桌上隻剩安穩吃飯的漓允和滿臉通紅的蘇染。
“花姐重新拿個湯勺過來，順便再加一副碗筷。”
花姐也是柳家的傭人。
“這位小姐，請”
“謝謝”
蘇染靜靜的坐在座位上，一時間隻有漓允小聲吃飯的聲音。
“蘇小姐不吃是因為不合胃口嗎？”
蘇小姐……看來他們是一直對於自己的一切都是很清楚的，隻不過從沒找過她。也沒有找她的必要。
蘇染搖頭“當然不是。”
“怎麽蘇小姐穿著病服，是生病了嗎？”
“嗯，感冒而已。”
“花姐，給蘇小姐盛上一碗蓮子粥。”漓允又轉頭衝蘇染笑了一下“粥是熱的，好喝了應該會好很多。”
“謝謝。”
“不客氣。”
明明都是一些客套的話，隻要有禮貌和家教的人基本都會像漓允這樣，但蘇染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羞愧難當。
她確實是對不起高家和外公，但她不想蘇渲因為高景衍替他頂罪，然後看到高家人覺得愧疚和尷尬。
相比較樓下的“其樂融融”，樓上就顯得火藥味濃了一點。
“誰允許你把她帶回家？”高洛天氣的全身發抖起來，他就不該聽漓允的話，要高景衍自己看著辦。
他這個弟弟死腦筋得很，認定一個人就不曾變過。
“大哥，我想和漓染結婚的。她會同意的。”
說出這話，在還沒見到大哥的時候，他真的是自信滿滿。可當他看見蘇染看大哥的眼神和反應，內心就又有點不確定。
“她早就不把自己當柳家人了，人家叫蘇染！隨便你！你要是敢跟她結婚酒當沒我這個大哥！”
高洛天從沒想到自己會拿這些話來威脅高景衍。
他都四十多歲的成熟男人了，居然用狗血言情劇裏的台詞威脅自己的弟弟。
等到下樓的時候，二人臉上都掛了點彩。
漓允看見他倆的狼狽模樣，頗像個大人一般教育他們兩個:“都多大的人了，還靠暴力解決問題。有什麽事情是說話解決不了的。”
察覺到蘇染看高洛天的眼神，高景衍隻覺得心裏不舒服。
他不能對大哥做什麽，隻能自我拯救。他站起身來說:“大哥我走了。”
對此高洛天隻是冷哼一聲:“趕緊滾，沒斷絕關係之前不許回來。”
高景衍抓起蘇染的手就朝外跑去。
等重新坐回車上，還沒等蘇染把車門關上。就被高景衍拉過來，溫熱的唇湊過來，沒等蘇染反應過來，後腦勺就被高景衍扣住，唇齒相碰。
蘇染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隔得這麽近蘇染幾乎都沒有看見高景衍的眼底下竟然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顏色已經很淡了，說明是好久之前受得傷。
結束一個吻的時候，蘇染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個吻差點要了她的命。
“你就那麽愛我大哥？”語氣裏滿是嘲諷之意“剛才我大哥連正眼都沒有看你一下。”
蘇染垂下眼瞼，她不知道說什麽來反駁高景衍，更何況高景衍說的是事實。
隻要高洛天出現，她的眼神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見蘇染不說話，高景衍更覺得氣憤。自己自討沒趣是幹什麽的！
無處可發泄的高景衍再一次把汽車提了速，明明從汀江到蘇城三個小時的車距硬生生讓他縮短到三十分鍾。
“上樓收拾你自己的東西！”
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蘇染在蘇城租的房子下。
“為什麽？”
高景衍湊過來，語氣輕浮:“不是你說，我想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嗎？”
蘇染隻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工作用的筆記本電腦就又下樓了。
夜色裏，蘇染的藍白色病服顯得特別顯眼。
“先把病服換下來吧。”
“不用了，穿這個挺好的”要她在車裏換？！
“換了吧，我要帶你去的是酒會！”高景衍說話已經帶了點怒氣。
“那我回樓上？”蘇染試探的問？
回答她的是，不斷倒退的景致，高景衍已經把車開出去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