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就一千
現在是正午時分，當頭太陽熱的要命，卻見一個農民工模樣的人，步履匆匆地拐入街邊的一家店鋪。
這裡是上江市有名的古玩街，而農民工進入的，也是一家古香氣息十足的店鋪。
「老闆，」農民工用著夾雜著土音的普通話，將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這裡收畫嗎？」
而古玩店的老闆生的一副精明面孔，小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人，指了指包裹，示意先看畫。
而農民工也連忙點頭，將包裹打開，其中是一副捲軸，捲軸緩緩打開，其中樣貌隨著捲軸轉動而顯現出模樣——
這幅畫足有一米之長，畫上為墨竹，下筆厚重，條條壯麗，布局甚是寬闊，卻又不顯得雜亂，頗有獨具一格的風範，而在其右下角，一個元體撰寫的印章似乎已經隨著年代久遠而模糊不清了。
而古玩店老闆觀其模樣，也戴上一副眼鏡仔細觀察起來，尤其是那落款處，更是將其盡收眼底。
過了一會兒，老闆搖搖頭，將眼鏡取下鼻樑，有些遺憾地對其說道：「落款處是吳鎮的印章，但吳鎮的畫風旁人是無從模仿的，應該是臨摹而成的，值不了幾個錢。」
「這.……這不可能吧？」農名工愕然，也不顧額頭上的大汗，連忙將畫向前推了推，「這可是俺家的祖傳畫，老闆，您再看看，是不是看錯了？」
而古玩店老闆則是搖搖頭，說道，「我在這行已經很多年了，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吳鎮是元代著名畫家，但後人以其風格模仿的也頗多，但很難達到前者的高度，這樣吧，我看你也不容易，不如給你個辛苦費，二百塊錢怎麼樣呢？」
「二百塊……這也太少了吧？」 農民工有些猶豫，畢竟是祖傳的畫，竟然只值二百塊錢，「老闆，您不會是在騙俺吧？」
而老闆則是立馬拉下了臉，將字畫一卷向前一推，「兄弟，我做這行這麼多年，才做到這麼大的地步，你去打聽打聽，這條街誰不給我清石坊一個面子，只是看這大熱天的不想讓你白跑一趟，這換了別家店啊，就這破畫上廁所都嫌太硬。」
「三百吧……老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聽了老闆的話，農民工幾乎是要跪在地上了，「若不是俺老母親生病，俺也不會賣這張畫.……」
「唉……算了，百善孝為先，但我也是商人，」只見得老闆眼珠一轉，說道，「看在你老母親的份上，這三百塊錢你就拿去吧。」
「謝謝老闆了，您真是個大好人。」
緊緊握著那三張百元大鈔，農民工將其貼身收好，趕忙是匆匆走出古玩店，生怕老闆反悔。
「老闆，生意不錯啊。」
老闆剛將那副畫掛好，便見一名OL制服美女帶著一名青年踏入到古玩店中，小眼睛一轉，一副笑面便擺了上來。
「喲，來了？」老闆也從櫃檯前走了出來，走向另一個櫃檯，「今天還是來賭石的？」
「那是當然，只不過，今天賭石的不是我，是他。」
凌雪向著身後的楊辰指去，而老闆向其身後望了望，卻並沒見到人。
「哎我說你.……」
凌雪有些尷尬地向身後望，卻見楊辰在幾副字畫面前緩緩踱步，最終在其中一副上停下了腳步。
「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闆笑著打趣一聲，進而又是轉回了字畫櫃檯，「小兄弟看上去年紀輕輕，卻是對字畫有興趣，不容易啊。」
「老闆說哪裡話，我也只是隨意看看罷了。」楊辰笑笑，自然不會將老闆的話放在心上。
「哪有，小兄弟一看就是懂字畫之人，不像年輕的我，大好時光都浪費了。」老闆搖搖頭，故作嘆息一聲，說道，「怎樣，我這些畫還不錯吧？」
古玩店老闆是老油條，楊辰卻也並不是那種不經誇之人，無奈笑笑，也是指向了一副字畫，「這幅畫，不知道老闆肯否割愛轉讓給我？」
楊辰指著的，正是古玩店老闆剛剛從農名工那裡收到的字畫。
「小兄弟果然是明眼人，一眼便看上了我店的鎮店之寶，沒錯，這幅畫便是元代吳鎮所獨一無二的竹畫.……」古玩店老闆故作一副誇張的神情，說道。
「老闆，剛剛還說我懂字畫，這樣做的話未免有些太欺負我年輕了吧.……」楊辰抬起頭來，看向古玩店老闆，眼裡不乏戲謔。
而古玩店老闆啞口無言，自己的吹捧絲毫沒有起到效果，反而是被這毛頭小子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懂字畫？」凌雪像發現寶貝一樣跳到楊辰身邊，上下打量著他。
而楊辰只能無奈聳聳肩，懂一些字畫而已，他並不覺得自己能靠這行吃飯。
「好吧，是我眼拙了，」古玩店老闆嘆了一口氣，只得說道，「這樣吧，既然是凌雪的朋友，那我們也交個朋友，這幅畫雖然是贗品，但本身還是有一定的收藏價值的，你看這個數……」
楊辰看了一眼古玩店老闆的五個手指頭，看樣子，可不像是五百的意思。
「老闆，既然是朋友，那麼就再讓一點利，這個數，怎麼樣呢？」
同樣是舉起五根手指頭，但古玩店老闆明白，他指的是五千，而楊辰要還價，五根手指頭自然不是五千，便是五百了。
「這肯定不行.……小兄弟，哪有這麼砍價的.……」
而在一旁的凌雪驚訝地看著討價還價的二人，本來是想帶著楊辰來賭石，沒想到楊辰竟然還對古字畫有著研究！
「這樣吧，我說句實在話，」楊辰終於是鬆口，說道，「我不是很喜歡古字畫，只是從小耳濡目染罷了，家裡的老人喜歡，買了也只是盡一下孝心，你看，再砍一半如何？」
而古玩店老闆也一跺腳，說道，「行，小兄弟，就當我交了你這個朋友。不過，你看我支撐著這麼大的店面，不僅要給員工發工資，上有老下有小，再加一千，就一千.……你看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