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小姐雲曦素來和她弟弟雲況十分親厚，說其他理由，她可能不會回來。但若是這個理由有關雲況，她還不回來的話，她就不是雲曦了。

  送消息的人馬上趕往寧州，六方城距寧州極遠，光是往返就需要足足五日。事關雲況，雲曦必定不會在沈家，她的外祖母家停留。

  雲夫人雖懷疑雲曦去了扶玉島，但在沒有確定雲曦是否真的去了沈家的情況下，只得等著雲曦回來，一天天等下去，雲夫人越等越氣。

  雲府內宅愁雲慘淡，下人們不知府中發生了何事，讓一向和氣的雲夫人一連幾日都像吃了炸藥。稍不如意，動輒打罵下人。

  在雲府數十年的老下人們，都覺得此事必不尋常，私下紛紛議論，到底是何緣故。

  五天後，三小姐雲曦終於回來了，馬車上下來的三小姐不可不謂天人之姿。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于山隅……

  反正，總之，就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張嬤嬤一早就在門口等候，此時見雲曦下來，只覺得萬幸，夫人的焦慮終於能緩解，立馬迎上去說道：「三小姐連日趕路辛苦了，夫人吩咐，您回來后務必先到芳蘭苑。」

  芳蘭苑是夫人的院子，此時雲曦雖已隱隱猜到夫人所為何事，仍出聲問道：「張嬤嬤，母親找我有何急事，小少爺情況可有好轉？」

  張嬤嬤一臉沉靜，看不出她和她主子在謀划什麼，語氣恭敬且平和，答道：「回小姐，雲況少爺無事，三小姐不必掛心，請隨我到芳蘭苑吧。」

  雲曦心知此事躲無可躲，只得硬著頭皮去周旋。

  芳蘭苑裡，一片寂靜，靜得讓人發怵，夫人一連幾日不能入睡，連樹林間的鳥兒都著人趕了出去。

  雲夫人坐在主位，一派雲淡風輕，泰然自若的模樣。

  只是臉上的疲憊和黑眼圈，上多少粉都遮不住，顯得十分憔悴。那個讓人不得不防的聯想讓她一連五天都未曾安眠。

  雲曦和張嬤嬤進去的時候，雲夫人有些失神，盯著側邊紅木架子上的一盆君子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張嬤嬤輕輕提醒：「夫人，三小姐到了。」

  雲夫人轉過頭來看她們，那目光十分複雜且意味深長，像是回憶怨恨憤怒不甘冷靜自持都有一點…但是卻沒有說話。

  雲曦此刻心裡已有些慌，還是強做鎮定。

  看起來三小姐和夫人，兩人都與平時沒什麼差別，但這氣氛就是冷得奇怪。

  雲夫人不是雲曦的親生母親，她們從來都井水不犯河水，表面功夫還是做得充足，日日請安，時常寒暄是從不延誤的任務。

  不多一會兒，雲曦開口，是平日里她說話慣有的語氣：「母親喚我來……」

  句子還沒說完整，雲夫人攜滿靈力的鞭子已行至眼前，是不容人忽視的力道，雲夫人的的確確用了全力。

  兩人距離有些近，此時躲開已來不及，雲曦沒想到夫人連寒暄幾句都不願意，一上來就放殺招。只得一把握住鞭子，反應迅速，動作靈敏且十分漂亮。

  這舉動雖看似輕輕鬆鬆，但這鞭子卻著實讓人不好消受，雲夫人年少時也是打架的一把好手，如今年華不再，養尊處優，卻也沒見她不能打架，可見是一位真心愛好武學之人。

  雲曦捏著鞭子，皺眉問道：「母親這是何意…」雲曦聲音和在鞭子抽過空氣的聲音揉碎在一起，場面一時有些激烈。

  張嬤嬤也是沒料到，修養極好的雲夫人一上來就鞭子伺候，但畢竟是上了年紀見過世面的老人，迅速調整表情，退到一旁防止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