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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是福是禍(3)

  “回國師大人,在下寧封子,為步軍劍兵。”


  他並沒初見國師該有的畏懼,挽挽衣袖,將兩件袍子放下,目視應龍,且嘴角略勾,道不清是笑是嘲。


  反觀離朱對這人起了惑心,畢竟軍中寧封子這類該被歸為怪人,“看你模樣不像自小習武,聽口音也不是當地人士,怎想到入我軒轅軍。”


  “嘻嘻,國師大人果真好眼力,小的也就直話直說。不久前我夜觀星象,發現北邊出現紅鸞禍星,直指逐鹿城,此星必將挑起爭鬥,小則內亂,甚至能夠禍亂天下,而經小的尋查,這禍害出現在軍中幾率最大。”


  “嗬嗬,聽你的話,你不是當兵的,倒是個相士。”離朱隻把他的話當作即時消遣,他可不像那些愚民,成天被這些神學玄術哄得服服帖帖,但這個寧封子在他眼裏卻是頗為可愛,至少是會把握機會之人。他才不會認為寧封子過來送衣物隻是碰巧,隻不過寧封子失策的是,他離朱對於玄學方麵的人才並無興趣,要毛遂自薦的話,當是找錯了對象。


  “看樣子國師大人沒將我的話放進心裏啊。”寧封子眼珠一轉,瞄向應龍,抬手指道,“這位簫兄弟總該信我所說吧,你去訓那馬不就是一禍嗎。”


  應龍陷入回想,無話辯駁,而離朱此刻卻是麵色瞬沉,道:“放肆,你口氣倒是很大。”


  “國師大人,要不要小的送你幾句話,準不準到時自有定論。”


  離朱兩掌一合,道:“有趣,願聞其詳。”


  寧封子走近他,對著他的臉打量半晌,小指微翹,掐算道:“國師大人最近所有瓜葛都是來自故人。”


  故人二字,聽則泛泛,可離朱的心不禁提起,他本來不會中這種模糊的招,此刻腦中卻自動地開始回憶,故人,故人,這段時間讓他煩的豈止一個故人。


  “何為故人?又是哪位故人?”


  他這是在刁難,再高明的相士也不可能清楚他的一舉一動,他生平第一次與此等神棍叫真。


  寧封子有成竹,提高聲音,“故人有三,一是你伴他多年的,二是尋你多年的,而三,則是你尋他多年的。”說到三時,他移了幾步,順便一擺袖,剛好拂過離朱身邊應龍的眼前,跟著,他再次掩嘴,觀著離朱的反應。


  離朱被他激到肅聲站起,也難怪他如此激動,一一對號入座,寧封子的話三裏中其二,第一個他伴之多年的自然是軒轅王姬淩峰,大家都說他在控製著軒轅王,但他最近卻越發覺得姬淩峰自己拿主意的事變多了。而第三個他尋之多年的,定是指應龍,隻是那第二個尋他多年的會是誰?他可從來不記得這個世上會有這樣一個人。


  “國師大人覺得小的所說可準?”


  “你到底是什麽人?”離朱猜想他會不會是魑鬼教曾經的一個小小教徒,他以前沒去注意過,但這教徒卻對隻位於黑龍之下的他甚為了解。但是,寧封子這種氣質的人,如此特殊,他會注意不到嗎?

  “嘻嘻,國師大人想必終於信了小的所言,小的隻是一個不得誌的江湖術士罷了,不值一提,不過如果國師有興趣,小的非常榮幸能為您解題。”


  離朱擺手讓他下去,有時間時自會相邀。他目前對寧封子隻信三分,這已是他的極限,剛才寧封子的話,即使是信口開河,也需要點本事,隻是怪就怪在,這人有自身的一套,又懂得把握機會毛遂自薦,為何還未揚名,甚至甘居於這個荒涼大營。要知道,在這蒼蒼九州大地,算命的比當兵的吃香,就好比雨師屏翳,測準一場及時雨,即可揚名立萬,靠老天爺吃飯,還真是容易。


  “離朱,你真的信那寧封子?”無人時,尤其是私話時,應龍已經開始留意起稱呼,他叫他離朱,直呼姓名,也拉近了距離。


  “無所謂信不信,隻要是有用的人,我向來都不會拒絕。”


  寧封子拿來的是兩件普通士兵的袍子,離朱看著應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就來氣,他幾乎是用扔的,將其中一件袍子砸到了應龍手中。


  “簫某會繼續留在軍中。”


  “聰明的決定,你大可將從我這得知的種種事匯報給風後。”


  離朱對他太好,好得非比尋常,他分不清這話是離朱的氣言還是真的沒將公子給放進眼裏,他隻知道,吃虧的是離朱,離朱都不計較,他何必顧左顧右,而且,他現在也沒臉去見風後。


  他癡癡地盯著攤開的手掌,為何剛才殺吳妃時會猶豫,他越來越不像自己了。才多長的時間,每個人都在改變,哪個才是內心真實想法,卻因不該有的雜念而混淆。


  離朱在得知風後要與神農氏卿士吳回會麵的消息時,他豈是普通的震驚。他還一直自以為是地認為風後真的失憶了,認為應龍是自願留在他身邊的,遇到應龍後,他連腦子都變得愚鈍了。


  他今天是否做錯了,是否因為太恨風後而過於,還是說他小看了應龍對他家公子的感情,讓鬱壘假裝偷襲他,引領應龍看見風後與吳回的碰麵,這一切不過是他幼稚地認為,應龍對風後的愛是建立在心中的意想,當他了解到風後的本性,即會淡忘。


  他怎麽會有這麽膚淺的想法,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應龍就算看透一切,也會無止境地對待風後,就像他即使知道了應龍是出於某種目的才留在自己身邊,也照樣誠心待他一樣,感情這回事,當真不夠理性。


  或許他該將魑鬼教的事告訴應龍,或許他該用風後的性命威脅應龍,有太多的或許,他最後求的不過是應龍安好的罷了。每個人都說他有意謀權,若真如此,軒轅氏早已改名換姓,姬淩峰的命是由他在續,他得到再大的權力又能如何,還不是為了能在尋到少主前,為之打好基礎,他想象中,重逢後的應龍是強權且野心的,而此刻應龍就在眼前,卻像個活死人一樣無欲無求,他這麽多年,做這麽多事難道都白費了嗎。


  鬱壘問他為何不重建魑鬼教,他說不想將應龍牽入魑鬼教的爭端,不想應龍重拾兒時的噩夢,這種想法指不定就是他錯誤的源頭,應龍的根在魑鬼教,要將他拉回正道,也許也就隻有回歸最初始態這一個方法。


  想到這兒,離朱不覺地冷笑,他最終還是在風後麵前認了輸,還以為靠他自己就可以改變應龍,殊不知最後仍要動用到魑鬼教。


  最近魑鬼教的餘眾可說是風聲鶴唳,不管在興風作浪的是誰都好,他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攜應龍重振魑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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