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做了婊-子就別立牌坊
馮年凱穿上衣服,儼然便是那個正義凜然、一心為民的市委書記。
沒人見過他褪去底褲的樣子,沒人見過他從興奮到疲軟,滿頭大汗和氣喘吁吁的樣子。
郁小凡見過,她只覺得他可憐。
他的妻子是市婦聯主任,一個比他還要正經、絕不會說錯一個字,走錯一步路的女人。
當年,郁小凡只見了他妻子一次,就決定兩手空空求見馮年凱。她有絕對的把握,不需要行賄,因為對於這樣的男人,她本身就是最難以拒絕的誘惑。
果然,馮年凱對於她沒有任何抵抗力。
他的妻子已絕經七八年了,他本來沒有什麼慾望,一心撲在工作上,想著騰達高升,但被她輕輕一撩撥,什麼鋼鐵一般的意志都腐在了聲聲嬌吟下。
他不過是個男人。
年過半百,正是事業上衝刺高峰,身體上卻走向衰敗的時候。
郁小凡的到來,恰好彌補了他內心那一絲惶恐。
她有求於他,便討好地在他身下輾轉承歡。那每一絲忍痛蹙眉,無力嬌喘都令他極為滿足,覺得自己還未衰老,至少還征服著如此年輕的女孩。
她忍了他三年,給足面子,他卻見好不肯收。
「馮書記口下留德!我和姓邢的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小的沒有,老的更沒有!」郁小凡聲音不高,態度卻極冷。
馮年凱打個哈哈,又用那種慢條斯理的語速說:「邢何也我不曉得,邢天航和你當年的事,南陽可是家喻戶曉。在我這裡,你又裝什麼純情!」
郁小凡本怒著,突然又嫣然一笑,「這麼說我,讓你覺得很舒服是不是?行啊,三年了,我好事做到底,就再讓你舒服一次。」
她說到「舒服」的時候,氣息里故意帶了點淫-盪,似乎在提醒著這三年的魚水,次次是她在遷就著他。
馮年凱何等樣人,又怎麼聽不明白她話語里這尖刻的諷刺?他曉得她生氣了,他其實喜歡她生氣,喜歡她驕縱任性的樣子,那是她的本性,越生氣越顯得她在乎他。
「小凡,別鼠目寸光。你跟了我這些年,該曉得南陽未來會在誰的手裡。邢何也不過是在這裡過渡下,接接地氣,不出半年就會調回外交部去。那時候你怎麼辦,也放棄南陽跟他回帝都么?」
他走過來,語重心長地壓著她肩,好似在為她考慮未來。「小凡,你終究還是要靠我的。只要有我在,我保證邢何也前腳走,邢天航後腳垮台。帝都鞭長莫及,到時候他管不了我。」
他又將鼻子伸到她白嫩修長的脖頸中,細細嗅了一路,甜美的味道讓他忍不住輕輕吮吸。
「年凱,你別亂想,真的跟姓邢的沒有關係。」郁小凡決定不吵架,好好跟他攤牌。
她又溫和地叫他年凱,甚至還容忍他親了自己脖子,並把他那顆髮根花白的腦袋捧在自己胸口。
「我是真的想要結婚。年凱,這一次我是為了愛情。」她認真說,「你以前不是說會像我爸一樣疼我嗎?你不是還說如果有一天我要嫁人,你一定會給我主婚,讓誰都不敢欺負我嗎?
「為了愛情?還像你爸一樣疼你?」
馮年凱突然抬起頭來,居高臨下,眸中儘是赤裸裸的嘲諷。
「郁小凡,你噁心著我了。做婊-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郁小凡臉色煞白,狠狠地推開馮年凱。
他本蹲著,重心不穩,便撲通坐在地上!還沒等他費力地站起,郁小凡已推著他往門外去,像推著一坨噁心的粘液。
門打開,宋天堯背著行李,立在門外。
——
宋天堯向來喜歡玩。
來南陽后很快就融入了當地的留學生圈子,俊朗的外形,富裕的生活背景令他在圈中炙手可熱。
那個圈子裡有好幾個潮的俱樂部,玩音樂,玩賽車,也做些時髦的行為藝術,有時候做些公益活動,比如為貧困兒童發起的徒步旅行。
今天的這個徒步公益旅行就是他發起的,叫做「一步一步走向你」。宋天堯在內的一行5人,計劃從南陽出發,徒步一百公里,終點是三川的一個少數民族山區。他們幾個俊男美女一路走,一路在網上做直播,粉絲們送來的遊艇豪車全部折現,送給孩子們買些圖書和電腦。
本來計劃得挺好,去程四日半,最後搭成大巴回到南陽,功德圓滿。
但半路上有個女孩半真半假跟他表白,他回絕了,便鬧得有些不愉快。那個活動雖然宋天堯是領隊,但他畢竟在南陽初來乍到,其他幾個隊員都不怎麼服他。那女孩一聲令下,幾人當場鬧掰,搭車回了南陽。
宋天堯倒是嚴格遵守了規定的,這次出來現金手機都沒帶。他一個人,背著沉重的行囊氣鼓鼓地再徒步回南陽,半夜三點才踏上二十二樓。
一開門,就看到衣衫凌亂的郁小凡和馮年凱。
「天堯!」郁小凡大驚失色,「你……你怎麼回來了?」
宋天堯臉色鐵青,他脫下背後幾十公斤的登山包,啪的就朝馮年凱扔過去,結結實實把市委書記撞倒在地上。
「原來一直騷擾小凡的人是你!」宋天堯眸中噴出怒火,膝蓋抵在馮年凱肚子上,揮拳就打!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小凡已經不想和你糾纏了,你還死盯著她不放!」
「天堯你住手!你不能打他!」郁小凡嚇得簡直魂飛魄散。宋天堯是什麼力氣,三拳下去,馮年凱已經開始翻白眼。
「他是市委書記,你打了他要闖大禍的!連我也要完了!」郁小凡拚命阻住宋天堯的拳頭,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我打的就是他!市委書記了不起?市委書記就能睡我的女人!我爸還是邢何也呢,那我是不是打死他也不用償命!」
宋天堯怒吼著,抄起郁小凡桌上的八音盒就朝馮年凱頭上砸去!
頓時血流如注。
馮年凱一灘爛泥似的倒在地上,鮮血從額頭上嘩嘩往下流,片刻便流了半邊臉。
宋天堯自己也嚇呆了,八音盒「哐」的一聲掉在地上。
「小凡,我……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