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我終於能嫁給你
「啊,你瘋了!」林輕語大叫。
她現在也全身濕透,狼狽地站在水裡。
歡歡在水裡完全放開,一點都不拘束,一看到林輕語下來,竟主動朝她潑水挑釁。
「小語,來玩水嘛!難得的。」邢天航笑著。
邢歡也跟著起鬨,發出含糊的音節,「懟……懟!」
林輕語猶豫了三秒,覺得自己受到莫大考驗。
這人間精品的父女,一個帥到你沒朋友,一個萌化你小心臟,現在兩雙漂亮的眸子一起巴巴地望著你,求你陪他們一起玩,這有誰能拒絕得了?
林輕語狠狠心,豁出去了!
她掬了水向邢歡潑去,大笑問:「歡歡,告訴林老師,這是什麼?」
「咯咯……懟!」邢歡笑得亂蹦,朝邢天航懷裡躲。
「對,再跟林老師說一次,是水!」林輕語啟發她。
「蕊!」邢歡發音又清晰了一些。
林輕語驚嘆,「天吶,歡歡進步好快!水是很難的發音,一般像她這樣的基礎,總要個把月才能弄清楚呢!」
邢天航笑說:「我說要游進她的世界里,教起來就容易了,你還不信!」
他低下頭,輕輕朝歡歡咬耳朵,「我們結盟好不好,你告訴爸爸,想幫誰?」
邢歡小手捧了水灑向空中,再自己湊到那晶瑩滾落的水珠下,笑個不停。
林輕語笑:「是啊,歡歡是幫爸爸,還是幫林老師?」
「當然是幫爸爸!」邢天航搶著說。
「天航哥哥!」她佯怒。
「幫爸爸,潑媽媽。」邢天航微笑補充。
林輕語怔了怔。
她聽錯了嗎?他說什麼,媽媽?
他是爸爸,然後說自己是歡歡的媽媽?
「天航哥哥,我……」她竟一時失語,愣在原地。
然後,她就看到邢天航——
那個她從八歲就開始喜歡的男人淌著水朝她走過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伸進口袋,直等走到她面前,優雅地單膝跪下。
「小語,嫁給我。」他微笑,遞給她一枚璀璨鑽戒。
——
「啊啊,天吶!我……我……」林輕語又激動得語無倫次了,淚水和鼻涕一起往下流,嗚嗚地哭起來。
邢天航哭笑不得,輕咳兩聲提醒她,「小語,快說『好的』。我跪著很累。」
「哦哦,好的好的好的……當然好的!」林輕語一口氣說了十幾個好的,猶做夢似的把他扶起來。
「唔,天吶,我心跳好快!天航哥哥,你摸摸,我……我覺得我要透不過氣了!我要幸福得窒息了!」她拚命抹去自己臉上的水,仍舊平息不過來。
那枚鑽戒大得要命,閃到瞎眼,林輕語手小,手指也細,戴在無名指上,連無名指都看不見了。
「啊,我以後都不能洗碗了,因為會弄壞我的戒指!我也不能穿鏤空破洞的衣服,也會勾壞我的戒指!」她捧著自己的手,看了又看,做作地嚷嚷。
邢天航笑,「小語若是覺得不方便,我可以換個小一些的。」
「啊,方便方便,怎麼會不方便呢!」林輕語忙不迭叫起來,「所有不方便的,我都讓它們自行消失!這是天航哥哥送給我的,我要結婚了!嗚嗚,我終於……我終於能嫁給你了……」
她摟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喜極而泣。
邢天航一手抱著女兒,一手將她抱緊在懷裡,揉著她濕漉漉的小腦袋。
「歡歡,給媽媽擦擦。我們歡歡都不哭,媽媽羞羞。」他騰不出手,便開始指揮女兒。
「繆繆……」邢歡鸚鵡學舌,拿紅圍巾在她臉上亂抹。
孩子面前,林輕語不好意思起來,吸了口氣,破涕為笑。「這是你準備好的么?今天這一切,都是你預謀的?」
「是啊,」邢天航溫柔地吻她,「小語,我已準備十七年。」
——
原來許願是真的可以靈驗的。
早在林輕語還很小的時候,早到連她自己都快忘了。
她一次次把邢天航趕到門口,讓他敲門,假裝從外工作回來的樣子。他在門口喊,說「親愛的,我回來了。」她給他拿拖鞋,說「工作一天,辛苦了。」
再然後,她和他坐下吃晚餐。彩色的玻璃彈珠當飯,五彩的皮筋當菜。
他用兩支鉛筆做筷子,吃力地夾起彈珠,一邊誇讚她的廚藝。而她則洋洋自得。
這樣的遊戲,她可以玩上一整天。
一遍一遍的排練,都是他們虔誠許下的願。
願天長地久,願百年好合,願我們長大,能做一對恩愛夫妻。
——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郁小凡也是。
她自答應了宋天堯的求婚,在公司脾氣也好了很多,妝容淡雅很多,應酬能少則少。
每日下班,則有美男主廚提供秀色可餐。有時候也會去外頭約會,看看電影逛逛街。再有時候就下十八樓,由郁媽媽和半斤八兩的宋天堯,各自看著菜譜比拼下廚藝,最後由郁小凡做品嘗打分。
這樣的日子,郁小凡很久都沒有過了。
就像一個普通女人,柴米油鹽的愛。
夜深人靜,當宋天堯睡著了,她會看著他俊朗的五官,想或許她的苦難應該就要終結在這個可愛的男人手裡了,也或許是老天覺得她之前的那些日子太慘,所以兄債弟償,派天堯來彌補她被奪走的一切。
她打算婚後讓天堯來當郁豐的總裁,她自己只需保留股權退居幕後。自貿區的項目多得數不勝數,如果真的能像天堯說的那樣,給郁豐掛上邢何也的金字招牌,那未來十年真的是不用愁了。
她是個女人,並沒有太大野心,也沒有想讓郁豐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房產集團。這兩年她拼得那麼凶,只是因為正天實在追得太緊。
她不允許自己輸在邢天航手裡。
而現在,既然兄債弟償了,那她的恨意也被消弭了許多。她不想再那麼累死累活地在職場上拼,她只想躲在家裡,做她做慣了的小女人。
早餐時候,宋天堯煎了兩隻漂亮的水波蛋。
郁小凡喝著牛奶,有意無意說:「天堯,不是說你父親下周就上任的嗎?歡迎晚宴的邀請函都發出來了,他人什麼時候到?」
「後天。」宋天堯親了她一下,遞給她一片烤麵包。
「後天什麼時候?你要不要去接機?」
宋天堯抹果醬的手滯了滯,有些不自然說:「我問過,他說不用。」
「為什麼?」
宋天堯聲音明顯喑啞下來,喃喃說:「我哥,他會去。」
郁小凡啪的一聲把銀叉擱在磁碟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冷笑說:「他會去你就不用去,他邢天航是兒子,你就不是兒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