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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別碰我

  羅大彬跟了柏靳文快二十年,為人仔細,思慮周到。他特意帶了兩名女同志參加行動,找到柏凌的時候,已是凌晨四點。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幾枚鐳射手電筒的光,一間間教室尋過來,驅散黑暗,打在柏凌臉上!

  羅大彬簡直不敢認她!

  眼前的女子披頭散髮,衣衫凌亂,身上到處是可怕的傷痕!


  慘白到像具屍體!

  而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任憑同行的女同志將她從髒水里撈起來,裹上一條床單,然後驅車送到最近的一家部隊療養院。


  她們想帶她去洗澡,再換上乾淨的衣服。她的眼神始終是空洞的,好像剩下的只是具殼子,而不再擁有靈魂和任何知覺。


  只是在她們替她脫衣服的時候,她才猛然驚醒過來一樣,發瘋般地大叫,用手指甲摳她們,用腳踢她們,甚至朝她們吐口水。


  「別碰我!別碰我!走開,別過來啊!」她紅了眼睛大叫,嗓子嘶啞到可怕。


  「凌凌!是媽媽啊!凌凌啊……」周艷棠趕過來,抱著柏凌,哭到幾乎背過氣去。


  柏凌連她都沒有認出來,拚命將她推開,又隨手抓起一個漱口杯,用力朝她扔過去。


  玻璃杯砸在台盆前的鏡子上,鏡子立刻碎裂下來,玻璃渣子滾在地上,亮晶晶鋪了一地。


  柏凌沒有鞋,赤腳踩在玻璃上,割破了她柔嫩足心。她走一步,地上便是一個血的腳印。


  「走開!都走開!別碰我!別過來啊!」她緊攥著拳頭,凄厲地尖叫。


  她赤手空拳,不知道還能拿什麼來保護自己!只好一步步後退,最後蹲在衛生間的角落裡,拚命用手搓自己的大腿。


  她發現頭髮上也黏滿了濁液,立刻把頭髮一根根都揪下來!


  一把一把,渾不覺疼痛。


  直到醫生趕到,給她強行打了鎮靜劑,柏凌這才像突然斷了線的木偶,沉沉昏睡過去。


  療養院的書記立即為柏靳文一家安排了一個安靜的樓面以供休息。除了柏凌的病房,還有另外一個供柏靳文夫婦休息的客房。


  醫生站在柏靳文跟前,斟酌用詞,許久不敢開口。


  「老陸,說吧。」柏靳文臉色青白,但畢竟是戰場上指揮若定的人,此時此刻,仍保持理智。


  「化驗結果,是多人混合精-液。」


  周艷棠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就暈厥過去。


  柏靳文目光足以殺人。


  他甚至沒有去管癱倒在沙發上的愛人,冷冷地瞥了陸醫生一眼,「辛苦了,管好的你嘴巴,知道么?」


  陸敬亭被那一眼瞧得不寒而慄,再不敢多呆一秒,急忙退出房去。


  柏靳文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手卻不聽使喚似的,火機點了三次,才把那支煙勉強點著。


  凌凌,爸爸一定會為你報仇!


  害你的人,一個個都要碎屍萬段!

  還有那個姓邢的小子,爸爸會幫你把他要回來,你看上了那就是你的!誰都不可以和我的女兒搶!

  柏靳文嘶聲怒吼。
——

  林莫言和林輕語等在手術室門外。


  林莫言拍拍妹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小語累了,先睡一會兒吧。」林莫言說道。


  他的眼裡也布滿了血絲,卻絲毫不敢放鬆。


  半夜裡這樣的急診手術並不多,整條走廊里空蕩蕩的。天漸漸發亮,初晨的陽光從鐵窗外射進來。


  暴雨過後,竟然是美好的一天。


  林輕語只覺腦袋空空如也。


  她不困,也想不起來要哭。她似乎都還沒從方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不知為何夜半醒來,柏凌姐的媽媽會突然闖入家裡,對他們出言辱罵,拳腳相加。


  是今天在哪件事上做錯了么?


  是不該和柏凌姐一起出來吃飯?還是不該忘帶鑰匙?


  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個夢?只要閉上眼睛,再醒來的時候,一切就會歸於正常?

  夜裡醫院的人手並不太多,值班護士就這麼幾個,來回地奔來奔去,準備各種器材和藥品。


  林莫言被叫去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填一沓一沓的表格。


  她瞥了一眼林莫言,看他在「是否同意輸血」那一欄里,打了個√。


  她記得邢天航是O型血,她也是O型血。


  然後她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會因為體重沒達標,而年年挨不上獻血。


  不然,天航哥哥就有可能會輸到她的血了。


  她趁醫生護士進出的當口,想瞧瞧那扇大門裡邢天航到底怎麼樣了。


  但那是妄想。


  大門後面,還有一重重其它的大門。邢天航進去后,早已不知被推到了哪一間手術室里。根本見不著。


  護士門都板著臉,問話也不理。


  她咬著唇,念著心裡能記得起來的各個菩薩神仙的名字,一個個求他們,保佑她的天航哥哥平安。


  過兩天一定來給你們燒香,她想。


  如果能用我的命去換就好了。減少我幾年壽命,或者是讓我成為啞巴,不孕不育什麼的……小說里常這樣寫。


  像他這樣優秀的人,身邊總有一個平淡無奇的女孩,在他陷入絕境的時候,那女孩犧牲自己,他就會絕處逢生。林輕語對自己說。


  她低著頭,故態復萌地去咬自己的指甲。


  不知不覺中那手新做好的指甲,已被她咬得七零八落。
——

  林輕語又瘦又矮,從小就容易遭人欺負。新帶去學校的尺子,第一天就被人借走,然後就永遠不還。想去要回來,反被倒打一耙,說那尺子原來就不是她的。


  她哭,向老師告狀,老師就這麼不痛不癢地勸兩句,讓她要大方些,要和同學分享,別斤斤計較。


  他們三個都是沒爹沒媽的孩子,被人欺負,背個黑鍋也是極正常,反正受了冤也沒大人出頭。


  林莫言不服氣去找人干架,被痛打了一頓回來,又找了邢天航再一起去報仇。


  有一次被打得十分慘,邢天航手臂骨折,林莫言拿板磚拍了人家腦袋,被學校記了大過。


  後來,她就不敢再回來說被欺負的事兒。


  新文具會遭眼紅,那就用舊的唄!


  新裙子會被人用鋼筆畫上墨點,那就別穿去學校唄!


  郁小凡總讓演丫鬟、侍女、反派,那就演唄!


  她十分想得開,你要認為那是委屈,那就是委屈!你要認為那不是委屈,扮丫頭也樂在其中!


  對於失去雙親的她來說,沒什麼比讓哥哥和天航哥哥平安更要緊的了。


  就像現在,只要手術室里的邢天航能脫離危險。


  她願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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