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白眼狼和小表子
和這棟上了年紀的老樓一樣,林家的大門也不甚結實。
陪同周艷棠而來的兩人都是特警出身,黝黑黝黑,一拳砸下去至少可以打斷對方兩根胸骨的那種彪形大漢。幸虧邢天航開門及時,再捶兩下,門就能塌了。
「周阿姨?」邢天航愣了愣,一想起方才林輕語手機上那接連不斷的來電,神色立刻凝重起來,「是不是柏凌出了什麼事?」
「是啊,周阿姨,我剛看到柏凌姐打了我好多好多電話。」
撞門聲如此粗野,邢天航本料到來者不善,所以開門前,特意把林輕語護在身後。可她卻因為挂念柏凌安危,又從他身後呲溜鑽了出來,直接站到周艷棠跟前。
「啪!」
周艷棠二話不說,正對著林輕語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賤貨!」周艷棠罵道,臉色鐵青,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這一下變化實在太快,林輕語呆若木雞。下一秒,已經被邢天航一把拉過去,護在自己懷裡。
「你幹什麼!」邢天航喝道,看著林輕語臉頰上腫起來的紅印,他立刻就變了臉色。
「這裡是法制社會!我可以告你們私闖民宅!」他語聲低沉,卻是雷霆震怒。
周艷棠不怒反笑,眼中卻因為焦急而泛出淚光。
她來的路上還抱了一線希望,希望女兒會和林輕語在一起。她想得樂觀,認為柏凌是心情不好,所以和林輕語一起胡鬧買醉,發泄情緒。
喝了酒,自然不能開車,車才會被偷走。
她甚至希望,開了門就能看到凌凌在裡頭,醉醺醺的醜態也沒有關係,至少平平安安!
誰曾想,開門看到的竟然是邢天航和林輕語!沙發上的被子還亂做一團,分明是兩人在行苟且之事!
「我們凌凌真是瞎了眼!會交你這樣的小表子做朋友!會……會認識你這樣的白眼狼!」周艷棠怒不可遏,揚起了手就要再落下去!
周艷棠年輕時是文工團扭秧歌的,沒讀過多少書,柏靳文打仗打得野,早年憑著軍功晉陞,她也跟著一路飛黃騰達。如今雖頂著院長夫人的頭銜,但其實底子很空,盛怒之下,一身匪氣立刻暴露無遺。
林輕語被她這一巴掌已經打得傻了,臉上還是火辣辣疼,卻完全鬧不明白,為什麼半夜裡會有柏凌姐的媽媽氣勢洶洶衝進來,揪著她又打又罵。
小表子?
是罵我么?
我做了什麼就成了小……小那個了?
她抬著頭獃獃地琢磨,周艷棠已經繞過邢天航,又是一巴掌朝林輕語揮了過去。
邢天航擋在林輕語身前,情急慌亂下,對著周艷棠就是一推。
周艷棠朝後一個趔趄。
她畢竟年紀大了,身材肥胖,怎麼經得起一個大小夥子的一推。
雖然邢天航病中無力,這一下也不是很重,但周艷棠卻感到奇恥大辱!
自從跟他們老柏結婚以來,她這幾十年來都是橫著走的!莫說有人敢對她動手,只要她站在跟前,連那些處級幹部們都得低頭哈腰,大氣不敢出。
她實在沒有想到,邢天航為了這個無父無母的小野丫頭,竟然敢頂撞她!
「反了!這是都反了!」周艷棠尖聲大叫,整個樓道里都能聽見她的聲音!
「給我狠狠教訓他!還有她!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枉我家凌凌一片痴心,真是餵了狗了!」
後面兩句邢天航已經聽不清楚了,周艷棠一聲令下,那兩個彪形大漢就已經沖了上來,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林輕語被一個特警一把丟開,就像丟一隻瘦弱的小雞仔。
家中已經一片狼藉!推倒了書櫃,砸爛了花盆,牆上的畫像被隨手摘下,當做武器用來毆鬥!
叨叨在狗柵欄后狂吠,真正的雞飛狗跳!
林輕語還弄不清楚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只是朝周艷棠拚命大叫:「不要打了!是我沒接到柏凌姐電話的!我睡著了,是我錯!不關他的事!」
邢天航雖然比那兩個敦實的特警要高一個頭,但對方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一拳一腳連10公分的木板都可以打穿!而他還生著病,剛開始還勉強抵擋兩下,後來就不行了,胸口結結實實挨了兩拳后,嘴裡立刻湧起一股腥熱的味道。
周艷棠惱羞成怒,一把揪過林輕語的頭髮,「我問你凌凌呢!今天不是你約她出去的嗎?可為什麼你好好的回來了,她到現在人影都不見!」
周艷棠失了控地尖叫,又開始扇林輕語耳光。
「放開她!」邢天航低吼一聲,就朝周艷棠衝過去。
一記重拳狠狠擊向他腹部!
腹部頓時一陣劇痛,邢天航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天航哥哥!」林輕語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
邢天航只覺眼前一陣又一陣發黑,他緊攥著桌子邊角,咬牙說:「柏凌和我們一起……吃完飯,八點半就……分手了。你可以調監控錄像,看她在哪裡……下車……」
周艷棠已經從方才的瘋狂中逐漸平靜下來,緩慢搖頭,無力地翕動嘴唇:「已經調了,還在……等消息。」
「叮鈴鈴……」周艷棠的手機響起來。
她六神無主突然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去摸口袋,抖抖索索拿出手機,「喂,老柏?找到凌凌沒有?」
柏靳文不知在那頭說了一句什麼。
手機啪的掉落在地上!
周艷棠面如死灰!——
林輕語已經不記得周艷棠是怎麼離開的。
邢天航好像對她說了句,讓她打電話給莫言。然後她就再也扶不住他,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那兩名特警顯然訓練有素,落拳很重,卻極有技法,邢天航不知被打傷了哪裡,身上並無明顯傷痕,臉色卻極度蒼白,過了片刻,連嘴唇都開始發紫。
「天航哥哥,天航哥哥!」林輕語死命咬著自己嘴唇不哭出來,只是控制不住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們這個客廳本來就小,茶几和沙發被推得七倒八歪,邢天航高大的身軀就蜷在門邊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彎成一張弓,動也不動。
林輕語想把沙發扶正,這樣好讓邢天航暫時躺上去,但試了試實在一點都挪不動。她叫了他兩聲,他也不應,不知是昏迷了,還是實在沒力氣回答。
窗外的暴雨已經停了,冷冷的月光照進來,夜半寒氣逼人。
這裡的治安不佳,周圍的租客們許是見慣了這樣打打殺殺的場面,竟然都睡得巍然不動,似乎這裡發生的一切與他們完全無關。
邢天航本來高熱而滾燙的身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冰涼。
林輕語害怕極了。
她不曉得這是因為極度失血而引起的四肢發寒,只以為他怕冷,又拿起被子替他蓋上。
救護車呼嘯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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