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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大雨瓢潑何事至?

  第二日,將軍府,朝明院。


  百里捻坐在屋中軟墊之上,他轉眸看向了門外,已過了午時,但屋外的天空依舊灰濛濛的,看似要下雨可是就是下不下來,憋著一股子悶熱感。


  莫湮把窗子給關了,關門之前他看了百里捻一眼,百里捻揮了揮手,沒讓他把門關上。


  眼睛瞧著門外的天兒,百里捻眼神有些複雜,而這天終究還是要變得。


  剛剛過了一刻鐘,傾盆大雨而來,這春日裡,很少有這麼大的雨水。


  「百里先生!百里先生!」


  大雨剛剛席捲而來,朝明院的大門就傳來了隋義的聲音,他一個勁兒的敲門,雖然著急但也未像宇文泱那樣,把大門給踹了。百里捻掃了院門一眼,莫湮前去開門。


  隋義進屋帶了不少水汽進來,他是在雨中跑來,衣服均已濕透,見到百里捻氣息都沒穩下來,不過倒還記得自己身上水汽大,怕給百里捻沾上水汽,還後退了幾步。


  「百……百里先生,」隋義喘著粗氣。


  百里捻抬起眸子,眼神不算冷,「隋將軍來此,可是有要事?」


  「有有有,」隋義喘了口粗氣,「百里先生,您……您快去救救俺們將軍吧,俺們將軍他……他現在被困在王宮中了,這可怎麼辦啊百里先生,俺們將軍一向和王上親近,怎麼突然惹得君怒呢。」


  隋義話不成句,慌慌張張地敘述著宇文泱的處境,不知道該怎麼敘述的他,更顯慌亂。


  百里捻眸子微沉,宇文泱他終究還是去了王宮。


  「隋將軍不要緊,慢慢說。」百里捻看向隋義,雖然表情不溫和,但也沒有那般冷,儘是一片平靜。


  隋義咽了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他看向桌子上的茶杯,沒好意思開口,還是百里捻給了莫湮一個眼神,莫湮端了杯茶給隋義,隋義在朝明院,十分尊禮,不敢唐突了百里先生。


  將茶一口飲盡,隋義抬起頭,「還是昨夜,俺陪將軍出門,遇見一偷錢小賊,俺剛去追了一會兒,將軍就不見了蹤影,俺和兄弟們找了一夜都沒找到,剛剛才知道將軍去了王宮,還惹得王上不悅,現在就在藏書閣門口跪著,王上平日里很寵信俺們將軍的,也不知這是怎了,竟讓將軍跪在大雨里,王上莫不是像處置許長史一樣,也想處置了將軍吧?」


  隋義不懂朝堂之爭,只懂行軍作戰,這朝堂的形勢他渾然不知,只當王上是不在寵信宇文泱,要處置了他,所以才分外著急。


  百里捻淡淡搖頭,「隋將軍不必著急,宇文將軍與許長史等人不同。」


  「那王上為啥要讓將軍跪在藏書閣前?王上可從來沒有這樣過?」這才是隋義最擔心的,仲演與宇文泱向來親好,這突然之間的怒火,讓他怎能不擔憂,尤其還是朝綱動蕩的時候。


  百里捻深知為何,但卻不能說與隋義,他握著手中茶杯,「隋將軍若是擔心,也可去王宮求見王上,你乃是北晏的玄武將軍,為大將軍之事求見王上再適當不過,王上仁厚,不會為難與你,保不準便讓你將宇文將軍帶回來。」


  「俺去王宮?」


  隋義撓撓頭,讓他上戰場他不怕,可是向來不會說話的他,去趟王宮可是要了親命,一臉的為難,他看了看百里捻,又咬下牙。


  「俺這張嘴去了王宮,就不出將軍就算了,別再火上燒油,還是百里先生去王宮吧,百里先生能言善道,王上也敬重先生,定能救會將軍!」


  百里捻抬起眸子,瞧著隋義,「隋將軍想讓我去王宮?」


  隋義趕緊弓下腰身,「百里先生,俺知道這有些為難先生,還請先生看在往日里將軍對您敬重,還望您在這關鍵時候,救俺們將軍一回。」


  百里捻在隋義眼中,雖不能說無所不能,但定是有妙計解難,不然他也不會在宇文泱出事之後,徑直跑來了朝明院。


  而百里捻微垂著眸子,沉默不語,隋義只能在旁乾瞪眼,也不知道百里捻這是何意,著急又不敢胡言。


  朝明院一時沉靜起來,百里捻喝著清茶,表情淡漠不語,眼神是隋義瞧不出的複雜,直到朝明院又有人進來,才打破了這份安靜。


  是從王宮來的人。


  小太監捏著聖旨,咿咿呀呀念著,仲演是宣百里捻進宮。


  百里捻瞧著那聖旨,眸色微深,仲演此時要見他,卻不見得是一樁好事。可隋義見那聖旨,緊皺的眉頭卻緩和幾分,滿腦子都想著百里捻若進王宮,定能救回宇文泱。


  「百里先生,俺……俺送你進宮?」隋義又著急又不敢催促百里捻,小心翼翼地看著百里捻。


  百里捻終於放下了手中茶杯,他掃了莫湮一眼,莫湮會意轉身隱入屋外。


  「那便勞煩隋將軍了。」百里捻平靜道。


  此時的仲演,坐在藏書閣西窗下的書桌前,桌上墨汁已干,他一夜未眠,宇文泱在外跪了一夜,他也在這兒坐了一夜。


  窗外傾盆大雨,仲演沒看,光聽雨聲便知道雨勢是怎樣大。


  過了半晌,百里捻的身影出現在藏書閣,大雨婆娑,隋義舉著油布傘,遮住百里捻清瘦的身子,他今日未掩面,依舊一身白衣飄然,走進藏書閣,便瞧見了跪在大雨中的宇文泱。


  「將軍,將軍你沒事吧?」隋義也看見了宇文泱,是他先開了口。


  宇文泱一抬頭先看到了百里捻,他眉頭微皺,「你怎麼來了?」


  「王上宣見,自然要來。」百里捻聲音之中不帶有一絲情緒,平靜且涼薄。


  「不用為我求情,王上心中有氣,讓王上撒了氣再說。」宇文泱咬牙道,也不知道他嘴裡這股子怨氣是在對誰,只不過被大雨打過,他模樣有幾分狼狽。


  「好。」


  百里捻也未和宇文泱爭辯,只是淡淡一個「好」字。


  不過看著大雨中狼狽的宇文泱,隋義可是十分焦急,摩拳擦掌想要百里捻幫他,可是這會子他又說這樣的話,隋義更是著急,只能將百里捻送進檐下,收起傘前眼巴巴看了百里捻一眼。


  眼神彷彿在說:一定要幫俺們將軍啊。


  「隋將軍在此處等著便好。」百里捻道,轉頭進了屋中。


  從百里捻進藏書閣,仲演便已經站起身來,他進屋,便也瞧見了憔悴摻愁的仲演。


  「草民見過王上。」百里捻行禮。


  仲演抬頭瞧了百里捻一眼,「許久未見百里先生,先生一如往貌。」


  百里捻還是那個朝綱獻禮,赤玉玉璽震驚天下的人,容貌氣質過人,機智才謀更是讓人難忘。


  「孤王依舊記得當日,神機子獻禮北晏,赤玉玉璽確實是個妙物,而我北晏也如先生神算,成為這天下強國,傲視群雄。」仲演抬眸道,對百里捻當日之言,更為相信。


  「那王上可曾尋到龍角?」


  赤玉玉璽缺一龍角,若得龍角,便可得這天下。才乃當日百里捻卦言,這話也深深烙進了仲演的心中。


  「龍角並未得,孤王也曾派人去尋,奈何珍饈龍角,實在不易,可見孤王此時,還未到擁有天下的時機,也不是攻打南明的好時機,百里先生覺得呢?」


  仲演心中也有天下,只不過他沒宇文泱那般急切的戰心,認為如今時機不到,還不是進攻南明的時候,而沒有尋到龍角,也就成了他的借口,深信不得龍角,不能得天下。


  百里捻眸子微抬,他深知仲演不願戰南明的心,「得龍角,得完整赤玉玉璽者,得天下。這乃是天命所言,草民不過是將天命之言帶給王上,天命何解,草民並不知,全憑王上決斷。」


  仲演也並未懷疑,「天命之言,自然不好解,只是天下之勢,北晏雖強,南明西昭與那羌晥皆也不弱,未得龍角,不宜出兵,攪動天下風雲仍需謹慎。」


  百里捻掃了仲演一眼,身為強國霸主,仲演確實少了幾分果敢,謹慎之餘,幾分軟弱。


  「先生是何日來我北晏?」仲演話鋒一轉,看向百里捻。


  百里捻:「年前,隨宇文將軍歸師的大軍來了北晏。」


  「年前?」仲演抬起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突然開口:「那你也知宇文泱殺了丞相之事?」


  風輕雲淡的一句,只是仲演掃過百里捻的眼神之中,摻雜了一抹銳利,百里捻在將軍府這麼些日子,以他的心智,怎會不知此事。


  「知道。」百里捻如實回答,一臉平靜的模樣,可不像是談論一位丞相的生死。


  「只是知道嗎?」不是你出的主意?


  仲演後半句話並未說出口,可是心中有這般疑惑,宇文泱雖然有時暴戾,但殺丞相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不像是宇文泱能做出。


  百里捻睫毛微動,臉上表情並未有改變,依舊平靜:「宇文將軍馳騁沙場多年,行軍作戰凜冽如錐,一貫不聽他人之言,王上是覺得草民,能左右宇文將軍的抉擇嗎?」


  宇文泱做事,一貫只憑自己的心,絕不是別人勸阻的了,這一點仲演心知肚明,連他的話宇文泱都不聽,又怎會聽得了百里捻的話呢?

  殺丞相之事,一直就是宇文泱心中所願,百里捻不過是推波助瀾。


  仲演突然勾唇一笑,「先生說得是。」


  百里捻瞧了仲演一眼,他眸色漸深,他藏在袖中的手指輕輕捻動,一支細針出手,落在仲演脖頸之處。仲演正好低眸,只覺後頸有幾分刺癢,並未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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