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本王只要你留在身邊
輾轉已然七月中旬,天還是一如既往的炎熱,羌晥的夏日彷彿格外的綿長。
百里捻偷閑了四五個月,來羌晥也有半年的日子,雖夏日炎炎,可望舒閣格外涼爽,賽戩也格外上心。
只不過一封書信進瞭望舒閣后,百里捻便沒再有這麼悠閑,或者說該開始的事情,總歸還是要開始。
南明國立嗣慶典,公孫執立了自己唯一的王子公孫騅為太子,太子騅不過才剛滿一歲,公孫執便這般著急定下了子嗣。
「主上,這是留在南明的探子來的書信,南明立嗣典禮,南明王有意昭告天下,給各國都去了邀請函。」
百里捻瞧了幾眼書信,「羌晥有邀請函嗎?」
莫湮搖搖頭,「沒有羌晥,南明王的眼睛還看不到蒼玉山這邊。」
「只是,」莫湮看了窗口的信鴿一眼,「只是這立嗣典禮不過就是一國的慶事,南明王為何搞得人盡皆知,還往其他國遞上國書邀請函?」
莫湮不解。
「想做這亂世霸主罷了,如今南明的國力財力最為強盛,國土最為肥沃遼闊,公孫執想做天下霸主,就要給其他國家看看他的能耐,給一些小國警示,北晏南明,這南北對峙的兩國,到底該如何站邊。」
百里捻望向窗外東邊,他不知道,公孫執自己就已然著急了。
「北晏那邊呢,新王仲演可曾有什麼動靜?」百里捻問道。
莫湮:「南明立嗣慶典,也給了北晏邀請函,不過北晏那邊還未有什麼動靜,北晏王似乎還未得朝臣們的心,因為老丞相之死,還在被幾位老臣左右著。」
百里捻唇角微微一勾,倒有一絲不屑,「仲演心思有餘,可奈何生性軟弱,新王登基本來就被老臣糾葛著,就算死了一個老丞相,以他軟弱的性子,也拿不住老丞相的黨羽。」
「主上說得極對,這次南明立嗣慶典,怎麼派遣使臣北晏王都難以抉擇,被幾位老臣武將吵著熱火朝天。」莫湮也冷笑一聲。
莫湮看向百里捻,「主上,南明國這慶典,您有要屬下做點什麼的嗎?」
南明國立嗣慶典,總歸不是一件尋常之事,百里捻應當做點什麼,更可況中原有不少小國聚集去南明,情形如何難以把控。
瞧著木桌之上的書信,百里捻思考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他微微搖了搖頭。
「主上不做什麼?」莫湮面露不解。
「不,是不用你做什麼。」百里捻揚起眸子,「我要去趟南明。」
「主上要親自去南明?」
莫湮有些意外,百里捻已經在羌晥待了不少日子,中原之事基本交於莫湮去做,莫湮倒沒想到,百里捻要去南明。
「去請王上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與他商議。」百里捻道。
莫湮:「是,屬下這就去。」
……
「去南明?!」
「這麼一個大熱天,你去南明做什麼?!」
望舒閣內,賽戩聽聞百里捻要去南明,猛然站起了身來,百里捻這個決定實在太過突然,讓賽戩著實措手不及。
百里捻倒是一臉的平淡,他看向賽戩,「南明王立嗣慶典,當然是去朝賀,我為羌晥的使臣,前去南明替王上朝賀可好?」
「不好!」
賽戩當即拒絕,「雖然本王也想去中原南境看看,但是南明王立嗣慶典,那是他南明家門之事,又沒來羌晥邀請國書,去那兒幹什麼?!」
賽戩的眉頭緊皺著,他十分不願百里捻去南明,可是瞧著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立即拉過了他的手。
「這幾日正是熱得緊,從羌晥去南明可以好幾日的路程,更何況……更何況蒼玉山下的官道還未疏通開,捻兒你出不去的,別去了成不成?」
「成。」
百里捻抬起眸子,極為利索地答應。他從來不會逆著賽戩的話,倒是他說完這個字,賽戩自己糾結起來,看著百里捻並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龐,總覺得他在不開心。
「不是……」賽戩撓著頭,自己就妥協幾分,「本王是覺得南明的立嗣慶典,跟羌晥也沒什麼關係,捻兒何必千里迢迢前去朝賀,還是這大熱天。」
「捻兒說是不是呢?」賽戩攬過百里捻的肩膀,半是懇求半是扯皮。
百里捻倒隨著賽戩的話點了點頭,「王上說得是,這南明如何,中原如何,跟我百里捻確實沒幾個關係,倘若以後有什麼干戈戰火,也與我這一閑散人沒幾個關係,至於和羌晥有沒有關係,王上做判斷就好了。」
百里捻倒了一杯葉寒茶,自顧自地飲茶望天,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態,彷彿全然不在乎,而確實以百里捻個人的角度,他也沒什麼好在乎。
可是這話落進了賽戩的耳朵,他也品出了不同尋常的意思,賽戩是莽撞,但是卻並不愚蠢,他知道百里捻這是為羌晥,為他賽戩思慮。
「唉呀!」賽戩拍著腦門子,有幾分懊惱,偷看向百里捻的眼神之中帶著無奈,「本王說不過你。」
「我何曾與王上辯駁過?」百里捻面露驚訝。
賽戩卻撇了下嘴角,捏著百里捻的手指,一陣子的委屈,「捻兒你這可比辯駁強多了。」
「王上說什麼呢。」百里捻沒應著賽戩的話,並不懂得他意思的模樣。
「本王說什麼捻兒還能不知道么,」賽戩瞧了百里捻一眼,委屈道,「南明立嗣慶典對么,去吧去吧!」
百里捻挑起眸子,看著賽戩孩子氣的模樣,搖了搖頭,可是唇角也勾起一抹淡笑,只是百里捻這笑容還未消散,賽戩突然抬起了頭來,緊抓著他的手。
「哎,捻兒去南明天氣炎熱路途遙遠,本王送你去怎麼樣?正好本王也去中原瞧瞧,看看南境之人,是否都如捻兒這般,聰慧俊俏,妙不可言!」
賽戩一臉得意,為自己這個想法笑到嘴角都歪了,竟然想不到自己還能聰明一回,可是百里捻卻皺起眉頭。
「王上在說笑?」
賽戩大手一揮,「當然沒有說笑!別人護送捻兒本王不放心,本王親自護送你去南明,別的不說,這耍刀弄劍護人周全,羌晥挑不出第二個強於本王!」
看著賽戩得意的模樣,百里捻又是無奈又是錯愕,又是哭笑不得,一國舉辦慶典,另一國王上護送使臣前去朝賀,這話可當真是足夠貽笑大方,偏偏還被賽戩這般義正言辭講了出來。
百里捻輕嘆一口氣,「王上若是不想我去,我不去就罷了。」
「本王沒說不讓你去啊,本王這不是還要親自護送你去……」
賽戩正要辯駁,百里捻抬起眸子,那漸深的眸色,微涼的眸子,嵌入了賽戩的眼中,一時之間,賽戩竟然說不下去,訕笑了一聲。
「捻兒我……我說笑呢說笑呢,去去去,你想怎麼去就怎麼去,本王立刻命人去開鑿官道,旗下的精兵任你挑,怎麼著都行,就是……」
「就是記得回來就行。」
賽戩的眼神真摯起來,少了剛才的嬉皮笑臉,他所擔憂的,無外乎便是百里捻的去向,說到底羌晥也沒有什麼能留住百里捻的東西,南明也好,北晏也罷,哪個不比羌晥國力強盛,百里捻身在何處都能為王侯重臣,連西昭都不比羌晥差。
賽戩並不愚昧,他知道這一點,也擔憂這一點。
百里捻有幾分愣,隨即便恢復了以往淡然的神情,他點點頭。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