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一個字也不許再說

  趙斯瑩冷笑道：「不用你操心，我會收拾她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那麼急迫慌張，「如果你殺了我，沈鈞不會放過你，那你還怎麼找沈二嬸報仇？」


  趙斯瑩愣了愣，很快道：「如果我把沈鈞也殺了，不就可以了嗎？」


  瘋了！趙斯瑩真瘋了！

  我驚駭地望著一臉微笑的趙斯瑩，涼意順著後背一路竄到頭頂，凍得我一個激靈，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趙斯瑩見我被她嚇住了，肆意地大笑了一陣，又突然冷下臉，瞪大眼睛盯我，「你以為我瘋了是嗎？我是瘋了！被你們這群人逼瘋了！明明我馬上要當上朝思暮想的少奶奶，但是……你們一個兩個，卻非要讓我不好過！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好過，那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我要把你們全殺了！」


  她的眼睛像是一口黑不見底的深井，黑幽幽的，顯得十分瘮人。


  我身上的冷汗刷地一下流了下來，明明就在太陽底下，卻覺得渾身冷到發抖。


  趙斯瑩並沒有守著我，撂下幾句狠話后，就跑了，也不知道去幹什麼了。


  身上的汽油味直往鼻子里鑽，薰得我噁心欲吐，頭痛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覺得我受傷的地方，被汽油澆過後，似乎更疼了。


  來的路上，我一直沒有找到逃跑的機會，現在被綁到樓頂上，更是求救無門。更可怕的是，我一動也不敢動，就算有風吹過，我都會提心弔膽。趙斯瑩把我放在邊緣上，而這裡的防護欄早就拆了，只剩下十幾厘米高的水泥檯子。一個不小心，就會摔下去，變得血肉模糊。


  趙斯瑩離開沒大多一會，又回來了，手裡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刀身雪亮，應該是開過刃的。


  她看我一直盯著那把刀，便放在手心裡拍了拍，「放心吧，不是殺你的。」


  不是殺我的，那就是殺沈鈞的。


  雖然已經知道了趙斯瑩的目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那雪亮的刀子刺進沈鈞的身體里，變成血紅色，我就忍不住手腳發涼。


  我拚命地向老天祈禱，希望沈鈞能夠聽見我的心聲，千萬不要來。可是沈鈞顯然沒聽到，度日如年般地過了許久后，他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昨天的，皺巴巴的像梅菜乾，下巴上布滿青色的胡碴，憔悴疲憊地像是十幾天沒有合眼了。


  看見我，他明顯緊繃的臉色鬆了松，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我血肉模糊的雙腿和雙臂后，整個人變得再次繃緊，像是一張拉到極致的弓，而他的眼神比趙斯瑩手裡的那把匕首還要凌厲。


  我強忍著眼淚，顫著唇對他道：「沈鈞，我……她給我身上澆了汽油。」


  沈鈞臉色大變，黑如深潭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我身旁的趙斯瑩，「你讓我來，我來了，放了寶璐。」


  趙斯瑩在沈鈞的眼神下瑟縮了一下，轉而又想起有我這個人質，完全沒有必要怕他，低喊道：「想要我放了她，沒門。」


  沈鈞冷冰冰地道：「你想怎麼樣？」


  趙斯瑩等的就是這句，她將手裡一直拿的匕首拋到沈鈞腳下，微微揚起下巴，道：「你先戳自己幾刀，表示一下誠意。」


  我大駭，想都不想地阻止道：「不要！沈鈞，別聽她的，她之前說過了，她就是想殺死你。」


  沈鈞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聲道：「我沒事，寶璐，你別擔心。」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要安慰我！我心疼得無如復加，崩潰般地大罵道：「沈鈞，你傻嗎？！她說的話怎麼可能信！她就是想要殺死你！她在記恨你給二嬸通風報信！你走！你快走！」


  沈鈞語氣更溫柔了，「別哭了，寶璐，我沒事的，我保證，好不好？」


  我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透過眼淚望著脈脈深情的沈鈞，固執地喊道：「沈鈞，你別信她。你走，你去報警，別管我。」


  沈鈞搖頭，重複地對我說著自己沒事，然後彎腰將匕首撿起來，握在手裡，直直地望著趙斯瑩，鎮定地問道：「戳哪裡？」


  一般人聽到要自己戳自己幾刀，早就慌了神，哪像沈鈞這樣冷靜地像是對方在問候他早上好一樣。


  趙斯瑩有點慌，胡亂地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腿，「隨便，就你腿上。」


  沈鈞對我溫柔一笑，「寶璐，你把眼睛閉上。」


  我哽咽著哀求道：「沈鈞，求求你，別……別聽她的……」


  沈鈞柔聲道：「乖，聽話。我不想讓你看到血腥的畫面，會嚇到豌豆。」


  看著他堅持的目光，我閉上眼，哭得渾身發顫，手掌用力攥緊，恨不得自己能在此時此刻化身孫悟空，用蠻力將身上的繩索都綳斷。


  就在我閉眼的那一剎那，利刃劃破血肉的撕裂聲，伴著沈鈞輕輕地抽氣聲同時響起。


  我感覺自己的心也是被割了一刀，疼得我痛不欲生。我慌亂地睜開眼，就看到沈鈞一手舉著刀，一手捂著大腿，汨汨的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滴落在地上，很快就聚成了一小匯。


  沈鈞對我笑了笑，溫柔似水。


  他今天笑得次數比原來和我在一起時的一個星期都多，我卻一點都不想看到，我寧願他冷言冷語地罵我。


  趙斯瑩又道：「不夠，你再戳幾刀。」


  我終於受不住，破口大罵道：「趙斯瑩，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神經病！如果不是你上趕著當沈二叔的小三，沒有人能害你，你怎麼不檢討一下……」


  趙斯瑩揚起手，狠狠地往我臉上甩了一巴掌，「閉嘴！你再敢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推下去！」


  我惡狠狠地盯著她，眼神如同豺狼，低笑一聲，冷冷道：「有本事你就把我推下去，你這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寶璐，你閉嘴！」沈鈞聲音很大地對我喝止完，然後他看著趙斯瑩，沉聲道：「我戳，還是戳腿上的嗎？」


  趙斯瑩眼中翻滾的全是仇恨，她黑著臉又重重地甩了我一巴掌，看到沈鈞變黑的臉色，捂著嘴，矯揉造作地笑了兩聲，「對，戳，不到我喊停，你不能停。」


  沈鈞點了點頭，目光沉沉地望著我，冷著臉道：「把你的嘴閉上，一個字也不許再說。」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說錯話惹怒趙斯瑩，所以才這樣吼我。


  我重重地點頭，將牙咬得咯咯響。我這會已經不哭了，我知道哭沒有用，我要把力氣留著，一會想辦法將趙斯瑩弄死。


  沈鈞見我這樣，眼裡閃過一抹擔憂。在趙斯瑩催促的目光下，鬆開捂著傷口的手，閉上眼，手起刀落又往上面連捅了好幾刀。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雪亮的刀身，血珠隨著他的動作四處迸落，濺得到處都是，被陽光一照，顯得晶瑩剔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