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挨得到底虧不虧
我就站離沈鈞幾步遠的地方,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等回過神來時,我已經擋在了沈鈞身前,那伴著風聲呼嘯而來的磚頭實實在在地砸到了我的後背。
細密而綿長的劇痛猶如雨水般在我後背慢慢洇開,我痛得差點背過氣,眼淚嘩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弄得愣了神,還是沈奶奶先反應過來,焦急地扶著我坐在凳子上,「璐璐,你怎麼樣?」
我痛得實在說不出話來,扶著後背,艱難地搖了搖頭,眼淚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沈奶奶衝到沈二叔面前,狠狠一耳光就扇到他的臉上,怒目圓瞪地罵道:「孽子!」
沈二叔被打,一句話都不吭,捂著臉,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奶奶看著他,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目光里有心痛也有責備。
沈鈞一直沒有說話。
我等那陣劇痛緩過去,虛弱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鐵青,半眯著眼睛盯著沈二叔。明明什麼表情也沒有,卻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我毫不懷疑,那一秒沈鈞起了殺掉沈二叔的心思。我心中一凜,趕緊喚了一聲,「沈鈞。」
沈鈞將視線收回來,放到了我的身上。他的眼神里還帶著未散的冷意,語氣也如寒霜般森冷,「林寶璐,你逞什麼能?!」
無端地挨了一句罵,我微微一怔后,怒氣瞬間就上來了。
明明我救了他,他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罵我!我氣沖沖地想著,剛想要罵他一句狼心狗肺,眼角的餘光滑過他不停顫抖的雙手時,愕然道:「你……你沒事吧?!」
「閉嘴!」沈鈞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力地握住雙手,等顫抖停止后,大步走到我的身後,將我的衣服從後面撩了起來。
大冬天的本來就冷,何況現在還是在院子里。感覺著那不停吹在肌膚上的冷風,我身上頓時泛起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不由扭頭對沈鈞埋怨道:「你就不能回屋裡再看嗎?好冷!」
沈鈞寒著俊臉,目光如刀子般颳了我一眼。
我立馬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好疼。」
沈鈞將我的衣服放下,薄唇微掀,冷冷地說道:「怎麼沒疼死你。」
「……」
我真覺得我是腦子有病,剛才才會護著他。瞄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磚頭,我猶豫著要不要撿起來照沈鈞的後背砸上一下。
沈奶奶腳步蹣跚地走過來,面色凝重地問沈鈞,「怎麼樣?嚴重嗎?」
沈鈞沒說話,而是彎腰砸起了地上的磚頭。
我趕緊朝沈奶奶故作堅強地笑了笑,「沒事,奶奶,我不疼。」
沈奶奶見我一副賣乖的模樣,眼神閃了閃,卻沒有說話。
看來沈奶奶還沒有原諒我呢。我神色黯然地想著,不再試圖和沈奶奶搭話,偏過頭看向沈鈞。卻發現沈母站不遠處的地方,神情複雜地看向我,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
我假裝沒有看見她,目光依舊落到沈鈞身上。
沈鈞也不知道想幹什麼,把那塊磚頭撿起來后,在手裡掂了掂,然後大步沖沈二叔面前走去。
沈鈞該不會想敲沈二叔一下吧?我眼皮子一跳,心裡立馬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沈鈞走到沈二叔面前後,眉間閃過一抹狠戾,在沈二叔驚悚的目光下,狠狠一磚頭就拍到了他的頭上,手下那股狠勁,像是恨不得把沈二叔弄死似的。
沈二叔慘嚎一聲,捂住被砸的地方,鮮血如小溪般瞬間順著他的指縫緩緩而落。
沈二嬸先急眼了,尖叫一聲后,撲過來扶住沈二叔,又急又怒地罵道:「沈鈞你幹什麼?!他是你二叔,你為了這個女人,竟然下這麼狠的手。」
沈奶奶的臉上也露出一絲不滿來,不過她卻抿著嘴沒有說話。
說白了,誰都能看出來沈二叔那一下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我替沈鈞擋了一下,那這會頭破血流的就是沈鈞了。
沈母這時也走了過來,扶著沈奶奶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怒聲罵道:「阿鈞,給你二叔道歉。」
沈鈞將手上的磚頭遠遠地拋到一邊,神色淡漠地掃了沈二叔和沈二嬸一眼,理都沒理沈母說的話,轉身回到了我的身邊,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沈二嬸想要拽住沈鈞,又不敢,只好大聲地斥罵著,找沈母要公道:「沈鈞,你目中還有沒有尊長了!嫂子,你自己看看你們家沈鈞!你一個當老師的,是怎麼教的孩子?!」
沈母被罵得面上無光,臉色霎時沉了下來,語含薄怒地對沈鈞命令道:「阿鈞,給你二叔道歉。」
沈奶奶喝道:「都閉嘴!如果不是璐璐,小鈞今天就要躺這兒了,老二這一下挨得不怨。」
沈二嬸並不接受這個理由,哭著指控道:「媽,你一向偏向大哥家,我也不說什麼了!現在成明腦袋都被打爛了,你竟然還護著他們一家!」
沈奶奶氣道:「老二媳婦,凡事講個理字,今天成明做得事就對了?」
「媽,你心都是偏的,成明怎麼做都不會有理。」
沈奶奶被沈二嬸氣得說不出來話,捂著胸口,重重咳嗽起來。
沈二嬸又道:「媽,你不要回回都裝病,今天這事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別怪我報警。」
我在一旁默默聽著,心想怪不得沈二叔和沈二嬸能成夫妻呢,這不要臉的樣子真是如出一轍。
沈鈞冷笑一聲,語氣淡淡道:「二嬸,剛才我和奶奶站在一起,如果不是璐璐擋著,那一下說不定就砸到奶奶身上了。你倒說說,二叔這一下到底虧不虧?」
這帽子扣得就有些大了。不過仔細一想,沈鈞說得也沒有錯,如果剛才他下意識地避開,磚頭可不就落在沈奶奶身上了嘛。
沈二叔終於開口了,一開口就是急急慌慌的解釋,「小鈞說得太過了,我當時是氣極了想砸你二嬸,只不過手一滑,磚頭才會飛到你那邊。」
當時沈二叔站在中間位置,沈鈞在左,沈二嬸在右,而且間隔甚遠,這個解釋無論如何聽起來都爛得要命。
沈鈞譏笑道:「二叔,你手滑得這一下差得可真夠遠的。」
沈二叔眼睛眯成一條線,臉色沉了下來。他不笑的時候,沒了彌勒佛的和善,看起來十分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