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你故意的是不是
沈鈞探究的目光還一直落在我身上,看得我後背一陣陣發涼。
我連忙故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讓開,你擋道了。」
沈鈞沒有吭聲,只是靜靜地望著我,過道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使他的臉一半明一半暗,看起來陰沉極了。
我心裡一陣陣發虛,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色厲內荏地喊道:「好狗不擋路。」
沈鈞突然抬起手,我以為他要打我,下意識地用手臂擋住自己,同時嘴裡驚慌地叫嚷著:「沈鈞,你還是不是男人,天天對一個女人動手?!」
沈鈞半天沒有回答,預想中的疼痛也沒有到來。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臂,就看到沈鈞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眼中的嘲弄意味更是明顯。
他見我放下手來,譏誚地說道:「林寶璐,看來你的骨頭沒有你的嘴硬,既然你就這麼點膽,我勸你以後還是少惹我為妙。」
「你……」我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又急又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惡狠狠地盯著他。
沈鈞嗤笑一聲,最後看了我一眼,轉身回房了。
還好沒有被他發現出端倪。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恨恨地跺了下腳,心裡卻無聲地鬆了口氣。去廚房倒了杯水,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抽空給許聯打了個電話。
其實我並不不好意思聯繫許聯,上次將他丟給明顯別有用心的蘇綿綿,我內心一直有愧。雖然當時喝醉了的他並不一定知道我是蘇綿綿的幫凶。
許聯倒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仍舊是一副溫和的語氣,笑著問我怎麼了。
我沒敢說實話,只是問他最近有沒有空,想約他和許雲婧出去玩一玩。畢竟沈鈞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對付許聯,我還不清楚,等弄清楚了再說也不遲。
許聯很意外我竟然會主動邀請他,笑著道:「剛好我最近要休年假,答應趁暑假最後幾天陪婧婧出去玩一玩,如果你也一起去的話,婧婧一定會很開心。」
我趁機說道:「我朋友家裡是開游輪公司的,最近剛好要出去一趟,到時候你帶婧婧一起。」
許聯疑惑地問道:「你朋友?」
我猶猶豫豫地說出了蘇綿綿的名字,開始擔心許聯會不答應。畢竟喝醉了酒,卻被人算計,論誰也不會對對方有好感。
許聯停了好大一會沒有說話,然後才說了聲好,之後又提到了我工作的事。
原來胡解放正在接受調查,單位還一直沒有派人下去接手,所以我的工作才會這麼沒有消息。
聽許聯這樣說,我頓時高興起來。本來以為沒有門了,沒想到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晚上,我約蘇綿綿吃飯,並把許聯答應去游輪的事情告訴了她。
蘇綿綿給了我一個讚賞的眼神,將桌子上的菜單遞給我,豪氣地道:「隨便點,今晚我請客。」
我也沒有同她客氣,點了幾樣我和她都愛吃的菜。
蘇綿綿還要點酒,被我給阻止了。
蘇綿綿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我,「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清教徒,連酒都不喝了。」
我低下頭假裝看菜單,隨口應付道:「喝酒有害身體健康,再說了,沈鈞現在和我住一起,晚上我喝多了,他收拾我怎麼辦。」
蘇綿綿道:「你理由真是多,原來不喝,說是上班,害怕喝酒誤事,現在又說害怕沈鈞了。怎麼?擔心他強了你。」
我忍不住呸了她一口,罵她女流氓。
蘇綿綿見我堅持不喝,也沒有再強迫我,吃完飯,開車將我送回了家。
到家后,我突然想到,蘇綿綿不知道我把腎捐了的事情,我一定得給許聯通通氣,免得他說漏了嘴。
到了要去旅行的前一天,我給沈鈞請假。
誰知沈鈞並不同意,反而冷冷訓斥道:「林寶璐,難道你沒有看員工手冊?請事假一天要提前三天告知人事,請假三天以上要提前一個星期提交人事,經由我批准。」
我聽了沈鈞的話,頓時傻眼了。那本足有八十頁的員工手冊,在拿到手的那天,就被我隨手塞進了抽屜里的最裡面,連翻都沒有翻過,哪知道還有這種規矩。
沈鈞顯然對我瞭若指掌,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怎麼回事,聲色俱厲,「如果沒事就滾出去做事,想要請假就去人事提交申請。」
我已經和蘇綿綿說好,如果失約的話,估計她會撕了我。想到蘇綿綿凶神惡煞的樣子,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只好咬著牙向沈鈞求情,「可是我已經和朋友約好了,麻煩你通融一下。」
沈鈞不為所動,冷冰冰地道:「通融?你以為這裡是你那個養老的清閑部門,說請就請?林寶璐,你還真是沒有規矩。」
他這個不屑的語氣總能輕而易舉地挑起我的怒火,我恨恨地說道:「不請就不請。」
大不了我曠工,看他怎麼樣。
沈鈞顯然識破了我的打算,冷笑一聲后,道:「曠工半天扣一天工資,曠工一天扣三天工資,曠工一個星期扣一個月工資,並予以辭退。」
我咬牙切齒地盯著他,低吼道:「沈鈞,你故意的是不是?」
沈鈞表情冷硬如雕像,聲音就像機器人般毫無所伏,「林寶璐,我說過了,別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至於我說的對不對,你自己去翻員工手冊,第三章第六條,頁碼是十五頁。」
我用如刀子般的目光,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氣沖沖地從抽屜的最裡面找出那本員工手冊,翻到他說的那一頁。
裡面的內容果然同他所說的一樣,而且一字不差。
我只好把救助的目光放到李秘書身上,一臉哀求地望著她。
剛才我在沈鈞辦公室的時候並沒有關門,李秘書和王助理對裡面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見我看她,李秘書先是看了一眼沈鈞的辦公室,然後如同低語般的聲調,言簡意駭地說道:「病假。」
我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來,雙手合十對著李秘書拜了拜。
晚上回家,我就躺在沙發上裝胃痛,捂著肚子不停地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沈鈞坐在沙發上,雷打不動地觀看晚七點的新聞聯播,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我,彷彿我只不過是不引人注意的背景樂。
我恨得牙癢,在心裡不停地痛斥他的冷酷無情,但偏偏又拿他無可奈何。
此時,一直在廚房做飯的周姐走了過來。
我眼珠子一轉,立馬對周姐說道:「周姐,我胃疼,能不能麻煩你倒杯熱水給我?」
周姐手腳俐落地端著一杯熱水走過來,擔憂地問我:「要不要吃藥,或者去醫院看看?」
「我已經吃過葯了,一會看看再說。」我搖頭,從沙發上坐直身體,然後去接周姐手裡的水杯。
坐的時候我故意選了靠沈鈞的那邊,再假意手滑,將那杯略微燙手的開水,盡數撒到了他的大腿了。
沈鈞終於有了反應。
他先是皺眉看了一眼自己被弄濕的褲子,緊接著如利箭般銳利的目光就朝我刺了過來。
我拿著手杯聳了聳肩,無賴的說道:「不好意思,手滑。」
沈鈞知道我是故意的,怒極反笑,拿起一直擺在面前的咖啡杯,手一揮,那已經微涼的咖啡就盡數朝我潑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用手擋住,但為時已晚。棕色的液體潑了我一臉,不小心落進嘴裡的,還能嘗到咖啡因獨有的苦澀滋味。我簡直要氣得爆炸,尖叫著從沙發著跳起來,怒喊道:「沈鈞!你還是不是男人?!竟然潑我!」
沈鈞從容地將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冷笑著說道:「林寶璐,准你對我耍手段,就不許我反擊,你這是什麼道理?」
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怒不可遏地說道:「那我也沒有往你臉上潑!」
沈鈞從喉間迸出一聲冷笑,語氣是儘是輕諷,「林寶璐,你真是好『記性』,上次用泡麵砸我一臉的事情,你是不是忘了?」
我瞪著眼睛,氣得揚高聲音,「那是你罪有應得,誰讓你辭了我的工作。」
這個男人!我就說他當時怎麼那麼輕易地放過我,原來是一直記在心裡,伺機報復呢。
沈鈞冷冰冰地斜睨了我一眼,道:「那這次也是你罪有應得。」
我從來沒有想到沈鈞嘴皮子還有這麼利索的一天,向來在和他口角之戰中佔上風的我,竟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沈鈞繼續用寒如冰霜的聲音說道:「林寶璐,如果你想請假就走正常程序,不要耍這些無聊的小把戲。不然我不介意讓人事給你發一張辭退通知單。」
我聽他說這話,真是後悔極了當時慌不擇路,選擇到他手底下當助理,如今處處被他牽制。但如果要辭職,我又實在不甘心,好像我怕了他似的。
我梗著脖子,嘴硬地說道:「誰耍小把戲了,我是真胃疼。」
沈鈞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管你是不是真胃疼,不過請病假除了病歷,還要主治醫生簽名並加公章。可不是你動動嘴皮子就能行的事情,所以我勸你三思而後行。」
我本來是假裝胃痛,現在卻是真的胃疼了,被沈鈞氣的。我真想現在衝出家門,去醫院開張住院證明甩到沈鈞臉上。但我心裡也明白,就算我去醫院,就我這點小病小痛別說住院了,就是吊針也不會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