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別有用心的女人
雲姐見我拒不道歉,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到後面,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她是我們服務生的主管,在『夜色』做了很多年,我是第一個敢這麼不給她面子的人。
她冷笑了一聲,說道:「林璐,既然你不服我管,我這座小廟也容不下你這座大神,你自便吧。」
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只好服軟,給趙斯瑩道歉,「對不起。」
趙斯瑩撫著被打腫的臉頰,涼涼地說道:「你說什麼?我沒聽見,大聲點。」
我忍不住又想扇她一巴掌,手都舉起來了,雲姐卻對趙斯瑩呵斥道:「行了,別太過份了,林璐道歉了,不代表你沒有錯。」
趙斯瑩不甘地跺了下腳。
雲姐繼續道:「今天放你一天假,不扣全勤,你去醫院看看你臉上的傷。花多少錢,把票據拿過來,從林璐的工資里扣。」
「憑什麼讓我掏醫藥費?」我指著下巴上的幾道血口子,說道:「我臉上也有傷!」
雲姐柳眉一豎,喝道:「閉嘴,不服就給滾。」
「好吧,賣雲姐你一個面子。」趙斯瑩說完,又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這才拎著自己的高仿LV包,離開了更衣室。
等更衣室的門一關上,雲姐見我滿臉不忿的模樣,問道:「怎麼?不服氣我的處置?」
我緊抿著唇角,沉默著不說話。
我當然不服,今天的事明明是趙斯瑩嘴賤,而且是她先動的手。雖然她的傷勢比我重,但我充其量就是個正當防衛。
憑什麼讓我道歉,又出錢。
雲姐輕輕搖了下頭,嘆道:「果然是千金小姐出身,一點氣也受不得。」
看來這裡的人都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我暗想著,沉聲辨解,「這和出身又有什麼關係?錯明明不在我身上。」
雲姐撫了一下鬢角,斜眼望著我問道:「知道我為什麼要你道歉嗎?」
不等我回答,她又接著道:「林璐,你打心底瞧不起我們這裡的任何人,所以不願意和我們交往,獨來獨往慣了。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有位金主正在追趙斯瑩。」
我微擰了一下眉,這件事我確實沒有聽說過。
「那位金主可不是好惹的。你逞一時意氣,難保後面沒有大麻煩等著你。」
我這才知道雲姐竟然是在幫我,不禁有些意外,抿著唇角沒有吭聲。
雲姐涼涼地看了我一眼,扭著腰離開了。走到門口時,她卻又突然回過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好好想一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
她這樣一說,我立馬意識到我的身份被暴露不是巧合或者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而這個人除了沈鈞,我想不出其他。
可是,暴露我的身份對他有什麼好處?而且這種手段未免太小兒科了。
我心裡存著疑惑,一晚上都心不在焉。晚上給人開酒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灑了別人一身。
紅色的液體澆在了對方的大腿上,將柔軟的布料浸了個透。
我在心中暗喊了一聲糟糕,連聲道著歉,從桌子上抽出一疊面巾紙,蹲在那人的腳邊,徒勞無功的想要將他的褲子擦乾。
『夜色』並不像普通的娛樂會所,消費水平最低也是五位數起,所以來這裡的人非富極貴。我這半瓶酒潑下去,潑得並不是褲子,而且白花花的人民幣。
我越想越急,手下的動作就越加沒有章法,冷不防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緊接著我的手就被人牢牢握住了。
我猛地反應過來剛才碰到的是什麼東西,臉頓時脹紅無比。還好包間裡面燈光很暗,連人都看不清,更不會注意到我的不自在。
我將手抽出來,低聲道:「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還沒有說話,他旁邊的人先開了腔,嘖聲說道:「現在的女人真厲害,為了爬上你的床,連潑酒這種花樣都使出來了。」
他們把我當成別有用心的女人,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子輕蔑。
雖然原來也碰到這種情況,但是今天的我格外暴躁,想也不想地站直身體,懟道:「有被害妄想症就去治,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別人用心,你沒有你想的那麼有吸引力。」
本來吵雜的包廂瞬間變得十分安靜,幾乎到了落針可聞的地步。
我立馬後悔了,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明明原來更難聽的話都聽過,怎麼偏偏今天就忍不住了。
也許是因為今天被趙斯瑩道出了真實身份,那些被我深埋在心底的自尊,就像一支被燈亮的蠟燭,猛地燃了起來,讓我再也不願意被人輕視。
「喲,還是一個嗆口小辣椒,膽兒可夠肥的,竟然敢嗆我。」
說話的仍舊是剛才出聲的那個男人,聲音陰惻惻的,顯然十分不爽,倒是被我潑了一褲子酒的人沒有吭聲。
包廂里的人馬上開始起鬨。
「就是,敢懟何朗何少爺,膽子真夠大。」
「說不定她是故意的,現在不是流行,要和男人對著干,才能引起對方的注意嗎?」
……
何朗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在『夜色』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我明白自己今天惹了麻煩,眼皮子一跳,趕緊道歉,「對不起,何少爺,我不知道是您,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
「我何朗可不是什麼大人,往來有仇必報,有怨必算。」
看來這事不能善了了。
我再次一百萬個後悔不該逞一時口快,繼續賠笑,「何少爺,是我的錯,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我曾經也是浪蕩千金,對這些所謂公子哥的心理十分清楚。只要我夠服軟,夠卑微,對方為了面子,就算心裡有氣,也不會對我多加刁難。
但今天擺明了諸事不順,或者是何朗比我以為的更不好惹。
我已經軟成了這樣,何朗依舊不依不饒,指著桌子上的一瓶XO說:「一口氣喝光,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原諒你。」
我看了一眼那瓶XO,剛剛打開,還是滿的。
我什麼都可以沾,唯獨酒不行。這一瓶下去,我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
可是滿包廂都是看笑話的人,沒有人會替我解圍。
今天這酒,我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