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話不可以亂說
姜如雪不是個腦子不清晰的人，她向來分得清。她清楚的知道，金錢尚可計算，人情卻是無法估量。
「劉醫生，我實話跟您說吧，我跟您的表哥，嘉禾集團的成總，其實，其實我們並不熟。」
她試著去化開劉思雨對他們之間的誤會。
「其實我們年紀應該相差不了多少，你總這樣您您地稱呼我，怪見外的，就直接叫我思雨吧？好吧！？」
劉思雨像是沒聽到她說話般，按著自己的心情暢所欲言。
這會的劉思雨哪裡還有什麼專業醫師的半點樣子，完全是一個玩心大起的鄰家女孩模樣，她眨巴下眼睛，偷偷附耳道：
「我知道我表哥很多小時候的糗事哦，你想不想知道？」
看樣子，真的是打算把自己當成她未來表嫂來相處了。面對劉思雨的熱情不減，頗為頭痛。
姜如雪有些欲哭無淚，她輕輕擺了擺手，眉頭皺起褶子，「其實，我跟他之間的關係，真的不象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我們只是工作上有合作關係，僅此而已！」
「好吧，你說是就是吧。」劉思雨淡笑不語，表面雖是妥協同意了她的觀點，可臉上表現出來的神色，分明就是：不過，據我對我表哥的了解，能讓他如此上心的特意吩咐照顧的人，能是關係簡單的人么？
姜如雪心裡直犯怵，這個誤會算是解釋不清楚了。
不過，好在她們也準備離開這座城市了，往後碰到劉醫生的機會不會太多了。
不然面對她的那熱切的眼神，真的會令她十分困擾的。
至於成於浩那邊，待回到海市之後，她必須得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他才行。
薑母終於如願地出院了，姜如雪拒絕了劉醫生幫忙送她們回來的好意，直接在醫院門口打了個計程車。
從醫院出來，薑母心情很好，問問了好多關於姜櫟在海市那邊的事情。問他所在的學校如何，老師如何、問他爺爺奶奶對他的態度如何，好不好。
姜如雪知道母親這是想外孫了，姜櫟是她幫忙帶大的，祖孫兩的感情不言而喻。
更明白母親對他緊張的程度。母親剛出院，身體狀況不穩定，害怕她情緒起伏不穩定會影響到。所以，不管家母親問什麼，姜如雪一概回答他很好。
薑母從姜如雪的口中得知，他的爺爺奶奶對他很好，學校的老師還是很喜歡他時，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看到母親展露笑顏，姜如雪心情也變得十分愉悅，於是忍不住拿姜櫟在學校發生的趣事說給薑母聽。
薑母聽得直笑，然後直誇自己外孫仔聰敏，小小的車廂里充滿母女倆的歡笑聲，連計程車司機都都被他倆的笑聲給感染了。忍不住插嘴道：
「大姐，您可真是好福氣，女兒這麼孝順您，變著戲法的給您逗樂子。還有一個這麼聰明伶俐的外孫！真是讓人羨慕啊！」
薑母笑容可掬，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女兒是她的寶貝，當然也是她的福氣。
看著母親一臉滿足的樣子，姜如雪更更是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母親一直幸福下去。
不管將來面對什麼樣的風浪，她都要替她擋住，不讓她受到傷害。
由於辦理出院的時間比較晚，所以當她們打車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下午四點半。
而這個點，在這座交通本來就比較困難的城市裡，又巧遇了車流高峰，所以她們在路上足足耽誤了四十多分鐘，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
待到她們回到居民住宅區，回到她們原本租住的房子房子門前。
的士車子剛到，姜如雪便看到大樓門前的空院上，一群人正圍坐在一張石桌前。
不用刻意探究，她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那石頭桌子是這群老人，平時打牌喝茶消遣用的。
現代生活節奏快，年輕人生活的壓力大，所以更加註重對住房的品質保證，而因為這是一處老住宅區，說白了就是自建房居民樓，怎麼都入不了現代年輕人這種挑剔的性格。
這種老式且缺乏美感，又不符合現代生活設計的老式建築房屋，沒有年輕人願意住著。
所以，缺了年輕人的居民住宅區，成名副其實的老年人天地，堪比養老院。
唯獨不同於養老院的是，這裡沒有院長沒有護工，這些的老人個個能吃能喝能玩能樂。
他們沒有孩子陪伴身邊，倒也開始自得其樂的變著法給自己找些樂子。
先是在附近弄了文化室、棋牌室、友誼廳等等。去年上半年，在張大爺的組織下，他們又自發的每人出點錢，在她租住的這棟大樓門前的空地上砌了兩三張石桌椅。
這會，一群人圍在石桌前，不是打牌下棋，便就是在喝茶聊天吧。
姜如雪只瞟了一眼便指揮司機把車子開到單元門口處，這樣一來，方便母親不用走太長的路。
這麼一來，車子便會穿過分佈在兩邊的石桌旁。
車子堪堪越過石桌時，她便看到坐於人群中的薛大媽，她依舊跟個無事的人般，就於人群中談笑風生。
姜如雪看到這種狀況，心中升騰起抹不去的憤然。
怎麼說，母親住院跟她脫不了關係，要不是因為她，母親怎麼會弄成這樣？
可她現在居然跟個無事的人一樣，居然這麼心安理得？
還有那個張大爺，平日里怎麼怎麼的對母親討好，可母親住院期間，居然連個問候都沒有。這到底是問呢回事？
原本還在為他找理由的姜如雪，瞥見薛大媽與張大爺頭貼頭的不知道說可什麼后，姜如雪心中不免生出幾分鄙夷！
「砰！」的一聲，把行李拿下來后，姜如雪關上了的士車的車門。
她的這個舉動引來了石桌前眾人的目光。
同樣，也把張大爺的目光還吸引了過來，不過，張大爺的臉，也只是朝她們這邊轉了一下，便又匆匆撇開了，繼續與人低聲交談。
姜如雪心中更是氣結。彷彿體會到了，什麼叫人走茶涼。
想到平日里大伙兒的熱情不復以往，姜如雪忍不住偷偷看了母親一眼。
她不關心那些人的態度如何，也不關心張大爺的表現如何，可她在意薑母的感受，在意母親會被以往熱衷幫忙的張大爺，突然轉變的冷漠刺激到。
她擋住了薑母的視線，「媽，鑰匙給您，您先上去。東西我慢慢搬！」
「沒事，媽不累。媽和你一起拿，咱們一塊上樓！」薑母看穿了姜如雪得心思。
知道女兒肯定是要去找薛大媽理論。
因為，這薛大媽平日里為人就囂張跋扈，從來不肯吃半點悶虧，嘴皮子上也是相當厲害，性格厲害得緊，她擔心女兒吃虧。
其實，薑母的分析一點不差。不管在嘴皮子上，還是動手，姜如雪都不一定是那個薛大媽的對手。
一個市井老婦人，什麼沒見過？什麼話不敢說？什麼話不能說？
再不濟，她倚老賣老耍賴說她欺負老年人，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薑母不願意女兒去趟這個混水，執意要拉她上樓。
但姜如雪咽不下這口氣，她不能讓母親平白無辜進了這麼一趟，至少，她要聽到她對母親的道歉。
姜如雪掙脫薑母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突然敲了敲計程車司機的車窗。
「司機大哥，我給您加點費用，麻煩您替送我母親上樓可以嗎？」
原本想駕車離開的司機，聽到姜如雪的請求，頓了下，隨即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笑著應允。
薑母知道如果不讓姜如雪做點什麼，她一定不會痛快，她嘆了口氣輕輕道一聲，「小雪，」
看著薑母一臉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為難樣，姜如雪報以一個微笑。
看到薑母已經被司機扶上了樓，姜如雪冷著臉，轉身朝著薛大媽所在的石桌走去。
所有人都看著姜如雪亦步亦趨地朝這邊走來，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在隨著她的腳步，一步步的，慢慢的變得僵硬凝結。
姜如雪走到薛大媽跟前，站定，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薛大媽，我母親出院了！」聲音冷得透徹，又幽深得如同不見底的潭水。
「出院就出院嘛！你來告訴我這個幹什麼？」
「我要你，當面跟我母親道歉！」她的聲音徒然增高。
「笑話，我為什麼要跟她道歉？」
薛大媽彷彿是從她口中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為什麼要道歉？你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母親怎麼會住院？你不要以為你年紀比我大，倚老賣老，我就會怕你！」
「小雪，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講。你母親那天是怎麼摔，誰也不知道！你不能因為她自己摔倒了，就把這個罪名往我頭上扣吧？」
「你要證據是嗎？我可以給你證據！」
面對薛大媽如此有恃無恐的態度，她突然變得面若冰霜，用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回到。
聞言，薛大媽彷彿瞬間被雷擊中一般，有幾秒鐘的怔愣。
原本她還不確定，但在看過她的這個反應之後，姜如雪心中更是篤定了，這事情跟她絕對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