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莫名欠下的人情
粥鋪本來就不大，而這種小粥鋪的格局一般，是在店裡面擺上四五張桌子，再在門口擺上兩三張桌。
但由於下雨天的原因，外面並沒有桌子，而裡面基本已經坐滿，每一張都有人坐著。
姜如雪不喜與人擠堆，便堅持站在粥鋪門口的遮陽棚下等。
只是雨勢卻陡然下大，從翻飛的牛毛細雨蒙蒙到銀針綿綿再到斗大的水凝珠子，不過是十幾分鐘的時間裡。
姜如雪站在門口，感覺到雨水強烈的侵襲感，伴著夜風，一陣一陣朝自己身上撲來。
雖未被雨水淋濕，但也能夠感受到渾身濕漉漉，就像穿了一套回潮天氣里不幹的衣服在身上一般，感覺很不好受。
她又開始變得有些煩躁，門口的地勢不算太高，流淌著的污水已經漫過她的鞋幫。
突然，有人叫了她一聲，開啟以為錯覺，但當那人第二次叫她時，她看清楚了。
「劉醫生，你怎麼也會在這兒？」她詫異的叫了聲。
「我下班了！突然覺得有點肚子餓，想到這兒有家新開的粥鋪，就想過來嘗嘗鮮？」劉思雨笑得很恬淡。
劉思雨長得很漂亮，一看就是那種高知素養型的女人，標準的瓜子臉，唇紅齒白。
脫下白衣大褂后，原本就眉梢眼角天生有些上揚的她，給人整個感覺都變了個人。
有種說不出的賞心悅目，有種說不出的自然舒坦，無關性別，都讓人止不住想靠近，有著一種可以無形攝取人心的吸力。
看著她甜美的笑顏，姜如雪移步到她眼前。
劉思雨看著她稍顯狼狽的模樣，順手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一下吧，雨勢這麼大，估計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姜如雪並不推諉，順勢坐了下去，「劉醫生您就一個人嗎？」
姜如雪只輕輕調整挪動了一下椅子，盡量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
「嗯。」劉思雨依然在笑，從容淡定。
她的笑容，讓這個原本並不起眼的小粥鋪里，霎那間蓬蓽生輝。
「給，擦擦吧！」她從包里取出一小包面巾紙遞到姜如雪手中。
「嗯。謝謝！」姜如雪回以她一笑。
「你還在擔心母親的身體？」劉思雨見她神情獃滯，目光有些空洞，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繼而問到。
姜如雪停下手中擦拭衣服的動作，微微抬頭看她，眼底是說不出的彷徨、無奈、迷茫，久久凝視劉思雨後又匆匆低下了頭。
說不擔心是假的，如今母親已有了突然中風的跡象，那以後就必須要更加倍防範留心才行。
可她只有一個人，還有姜櫟要照顧，若是母親一個人的時候發生點什麼的話……，她簡直無法想象。
想到自己目前的工作狀態，姜如雪更是覺得意冷。
原本對他挺好的上級，為了某種利益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她推到風口浪尖，加上同事排擠，屬下不服管教。
在這種瓶頸下，如果她沒有辦法突破。那麼，久而久之，她的勢力將會被削弱，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她的位置就被要被人取而代之。
那麼，她的收入，她的經濟來源將會大大驟減。
可若這個時候，母親若是需要用錢之際，她該怎麼辦？
霎那間，她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好沉，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她不敢再往下想，如此嚴峻的問題擺在眼前，讓她不敢深入去想。
劉思雨見她不語，用突然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實老年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小問題。中風也算是老人中的常見病。只要平時稍加留神，還是可以防患未然的。不用太擔心！」
「嗯。」聽著安慰的話，姜如雪的心思卻濃得比外面的驟雨的夜更濃重。
「小姐，這是您打包粥，您拿好！」
姜如雪發神之際，店裡小夥計突然出生意打斷了她的冥想。
她恍然想起母親，於是便急急起身。猛拉開椅子時，才又突然醒悟旁邊坐著劉思雨。
知道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了，她尷尬地解釋道：
「對不起劉醫生，我沒嚇到您吧！我突然想起我母親自己一個人在病房，我得回去了！」
看到姜如雪這般模樣，劉思雨輕輕挑眉，似是有些無奈，卻又有些不忍，「那我送你回去，夜色這麼黑，又下著雨，你沒有帶傘，又一個人，我送你！」
「不必了劉醫生，太麻煩您了！」她什麼都沒多想，只是不想麻煩她。
可劉思雨卻不由分說的，騰的也站起身來。
她轉身，俯身從依靠在牆角的傘堆里，拿過一把黑色的直桿傘，回頭對她一笑：「你在這兒稍微等我，一會兒，我去取車！」說完后徑直走出了門口。
等她回神，劉思雨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沒入雨幕里，徒留下一個妖嬈又不失瀟洒味道的背影，
「小姐請稍等！這是您要打包帶走的水餃。」店鋪小夥計見她起身，連忙拎著剛剛煮好的水餃沖了出來，慌慌張張地把東西放到她眼前的檯面上。
「實在抱歉，今天客人有點多，所以煮得有點慢，還煩請您擔待些。」店裡小伙年紀不大，大概十八九的年紀，笑容雖靦腆可說話卻很得體。
姜如雪心尖一顫，恍惚看到了自己大學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是這般的充滿著朝氣。
那個時候的自己一直憧憬想象的自己的未來，是多麼的美好。憧憬有個自己愛的人，愛自己的老公，還有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家庭幸福美滿。
又怎麼會想過，多年以後的自己居然是以離異女人這樣的姿態，獨立著。
在經歷這麼一段經歷之後，彷彿在地獄歷練了一輪般的姜如雪清醒了。
現實如此，她必須要調整心態，勇敢面對。
因為將來的挫折絕對不會只有這麼一點點，但，現實卻不允許她生出一點點的懦弱，哪怕是表現出一點點的脆弱，也是不被允許的。
「沒事。謝謝！」
她迅速收回心神，淡淡回了一個笑容。
隨手提起打包好的水餃朝劉思雨正停在粥鋪門口的白色轎車走去。
「上車吧！小心別淋到了。」劉思雨細心周到的替她推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謝謝劉醫生！」
「又客氣。」劉思雨專註的看著前方的道路，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在規律地擺動著，將打落在玻璃上的雨霧撥開。
一路上，她開的特別慢。
一開始，她只是覺得可能是雨天難行的原因，但在接下來的對話中，她他感覺事情不是，像她看到的那般簡單。
她突然想起電梯里兩個護士之間的對話。
等待紅綠燈的路口，她看了一眼她的側面。
一派端莊正氣的氣質，又覺得那個小護士的話語顯得過於浮誇。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問我？」劉思雨想察覺到了姜如雪的目光。
她側頭對她露出一抹淡笑，如同一朵盛開的梔子花，使得整個車廂都瀰漫著清香淡雅的味道。
「你是不是在好奇我的為人？」她沒有等她答案，只是自顧自徑自把話說下去。
出於禮貌原則，她本能想否定，他轉念一想，她確實在好奇她對自己所做的這一切。
畢竟作為一個醫生，她手下的病人應該不在少數，可為什麼獨獨對她這般照顧？
難道只是，真的如她所見那般，只是因為心地善良的好？
她承認劉思雨是長得一臉溫和，她也相信她有一顆醫者仁心，但她不認為一個醫生可以空暇到，超過界限地去關心一個患者家屬的狀態和心情。
「你是不是認識嘉和集團的總裁？」
就在姜如雪陷入神思恍惚，心潮起伏的狀態下時，劉思雨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重重地咂在她的心頭。
她猛然抬頭，怔怔看她，「劉醫生，您認識成總？」
「別緊張！」劉思雨笑得有些尷尬，似乎在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有些不好意。
可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有這樣的神色？
「其實，嘉和集團的總裁成於浩，是我表哥。雖說，平日里不怎麼聯繫，但我母親跟她母親畢竟是親姐妹。所以這層關係是鐵打的存在！」
「您跟成總是，表兄妹？」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炸得姜如雪心尖都在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過跟他借了個錢，怎麼會連成於浩的親戚都給牽扯上了。
姜如雪來不及整理自己亂糟糟的腦子，只是遲鈍的、機械的、毫無頭緒地任由思想翻飛。
「嗯，對，我跟他是表兄妹。今天接到他電話，我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呵呵，不過看到你人本尊之後，我便覺得，我表哥突然變正常啦，哈哈……」
「呃？正常？」雖然來不及消化劉思雨給她爆出來的信息，但是，她還是從他話語中捕捉到了一些比較關鍵的詞語。
「哈哈，沒什麼啦。總之我表哥人不錯的。放心吧，伯母的事情，我一定會儘力的！」劉思雨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姜如雪只能把滿腦子的問題，全部都壓了回去。